第358章 风云变走马条山 4

后來原小生才知道,南振海那天之所以要给自己说那么多官场道理,是因为南振海已经知悉,自己马上就要调任条山,任县副县长了,

南振海自始至终沒有跟提到一句原小生跟付颖之间的事情,好像是在有意回避,或则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知道如果跟上次那样说的多了,只会让这位未來的女婿越推越远,而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从堤坝上回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來,娘娘河畔的夜市早已红红火火地开张了,一个个塑料棚房,排列在娘娘庙街的两旁,烤肉串的木炭炉子也已是烟雾缭绕,不时散发出一股特有烤肉香來,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也开始向这边围拢了过來,大排档的女人们就站在摊子前面毫不留情地开始抢起了客人,只不过多年形成的规矩,抢客人也已经变得非常规矩了,只是站在摊位前面吆喝,绝不会动手,更不会因为争夺客人而导致两个摊位打架的事情,,,吆喝归吆喝,选择权还完全在客人手里,一旦发现客人有了目标,他们便不再勉强,倒是抢的非常和谐,

來这里吃饭的人,大多是年轻人,大多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不会随便乱跑,过來就直奔自己常去的摊位,坐下來,要上几样小吃,來一瓶北方烧,外加一份孜然面,也就解决问題了,

当然冬天的夜市,跟夏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夏天的夜市主要靠前半夜,主要靠卖小吃,卖烤串,卖扎啤,冬天的夜市,前半夜则一般不会有太好的生意,零零散散地上几个座,也卖不了几个钱,后半夜才是主角,那些闹了一夜的年轻人,这个时候早已是饥肠辘辘,知道夜市是他们唯一的救星,出來就直奔而來,大包小包拎几样吃的,扔了钱,扭头就走,这样的钱才最好赚,

所以,刚刚入夜时分,那些大排档的老板、老板娘们,看上去并沒有多大的精神,也不会去卖命争夺客人,偶尔有个不知道该去哪家的主儿,懒洋洋地吆喝两声,也就算了,

从堤坝下來,南振海竟满脸兴奋了起來,伸手在两个年轻人肩膀上拍了拍道:“走,我请你们吃烧烤。”

一听此言,南素琴马上就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來,因为母亲的原因,烧烤多年來一直是南素琴的禁食,想吃也只能偷偷吃,偶尔坐在大排档,品尝着烧烤的美味,还得提心吊胆地提防着母亲的突然出现,好像母亲有超时空位移的特异功能一样,随时都可能从某个角落冒出來,

南振海今天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摊位落座后,就问原小生要不要來点酒,这让原小生多少感觉有些受宠若惊,笑了笑道:“您要是想喝,我陪您。”

“那就來点吧。”南振海说完向老板招了招手,跟年轻人一样吆喝道:“老板,四两陈年老白干。”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腰里围了个画布裙子,因为常年被烟熏火燎,面色白嫩,急忙跑过來,好像沒有听清楚南振海刚才的话一样,笑眯眯问道:“您是要陈年老白干吗,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这是小摊,沒有那种好酒,普通老白干倒是有,就是不怕不对您的口味。”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要不……我让老婆到商店里给您买去。”显然这并不是老板的本意,而只是为了讨好客人的说辞,

南振海看了原小生一眼,询问道:“你说呢。”对于喝酒,原小生一向比较随便,笑了笑道:“就老白干吧。”

“那就老白干吧。”南振海对老板说道,老板的脸上马上笑的灿烂无比了,悠着嗓子道:“好咧,三位稍等,老白干马上上來。”

南素琴却不管这些,早一个人抱着一大盘子烤肉串大吃特吃了起來,那吃相跟三天沒吃饭一样,南振海就指着南素琴道:“这都是让她妈给管的。”

随即话題又即兴转移到了体制的问題上道:“县政工程的弊病,完全不在于养了多少闲人,而是有沒有切实办一点事实,就拿这条娘娘庙街來说吧,本來早就应该好好修一修了,可是这么多年了,愣是沒有人动,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它不在县城中心,不在领导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们的城建部门、交通部门就不管不问,任其烂掉,任其坑坑洼洼,我今天跑到这里來,也是想看看这条路的状况,适时给县府那边提一提,发挥一下人大的作用,督促他们尽快把这条重新起來,再要是不然的话,老百姓就该骂娘了。”

接着又问道:“新任县长王明山同志,你见过了吗。”原小生将刚刚放在嘴边的一串烤肉重新放下來,揣摩这南振海的意思道:“王县长刚來的时候,给我们这些乡镇党组书记开过两次会,见过两面,还沒有单独见过。”

南振海并未在意原小生是否见过王明山,点了点头继续道:“王明山这个人啊,我觉得还是有一定气魄的,咱们河湾县今后能不能发展起來,发展到什么程度,就要看这位王明山同志了,河湾县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发展机遇,不能继续再等了啊。”

往嘴里送了一块烤肉串又道:“前段时间,王明山在人大做了一个政斧工作报告,里面涉及到了他对河湾县今后五年内发展的思路,我觉得还是非常正确的,起码打破了王云平在任时,搞的那一套招商引资的方案。”又说起了王云平道:“王云平搞招商引资并沒有错,错就错在,盲目地沒有目的的招商引资,什么项目都敢批,像南方老板搞的乘胜镁业,还有一个韩国人搞的电解铝项目,本身是不能批的,污染太严重,人家南方不让他搞了,他就跑到北方來发展,想在我们这个贫穷落后的革命老区区扎根,说白了,就是在搞投机,根本干不长久,迟早是要关停,最后还要给咱们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我们给他擦屁股。”

“咱们河湾县的发展方向在哪里,就在旅游和农业这两个方面,旅游开发,农副产品深加工,从根本上來讲,都符合我们河湾县的县情,这方面,你对湾子乡的整体开发,就找对了思路,开了一个好头。”南振海夸了原小生两句,喝了一口酒,评价了一下酒的味道道:“这酒味道真冲。”接着道:“王明山在政斧工作报告中,还特别提到了你和湾子乡,对你的评价非常高啊。”

原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其实湾子乡能有今天的成绩,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沒有王县长和大家的支持,是不会干出今天这个成绩的。”

南振海用手中烤肉串棍子指着原小生,笑道:“你啊,就是太重感情,总是放不下王云平,当然了,王云平对你有知遇之恩,这一点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但是也要学会一分为二地看人,王云平对你有知遇之恩,也算是用对了你这个党组书记,但是她河湾县发展并沒有做出多大的贡献,而且是有害无益的,对于这一点,你必须有个清醒的认识,要不然肯定要影响你今后的工作思路,王云平马上就要出任市长助理一职了,我想她肯定要干预河湾县的改革发展方向,关系到他的政绩问題嘛,现在我最大的担心就是,王明山能不能顶住來自王云平的压力。”

两个人说着话,沒注意南素琴已经吃了两大盘烧烤,一边用纸巾擦了油乎乎的嘴巴,一边还在向老板伸手要,南振海急忙阻止了玩笑道:“小姑娘,你可千万不敢再吃了,你要是再吃的话,我今天晚上回家就别想安生了,你妈不把我逐出家门才怪。”

南素琴扔了手中的纸巾,在嘴上又摸了一把,用鄙夷的目光白了父亲一眼,道:“我还真沒有见过南大人什么时候怕过老婆。”说完便对又吆喝道:“老板,再给我烤一盘肠子,多放点辣椒。”

南振海无可奈何地指自己的女儿,对原小生道:“这都是我把她惯坏了。”随即有点沧桑的味道道:“不过大道理,素琴还是非常明白的,今后你们在一起,你还要多担待一些。”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这两个姑娘,海琴比较听话,也明事理,只是……哎……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吃东西。”

提到自己的大女儿,南振海说了半截就不再往下说了,看來南海琴的境遇,南振海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非常清楚,这种事情是沒处说理的,即便是跟柴家人闹翻了,也无济于事,还会让他南振海在河湾县颜面扫地,它是扎在南振海心中的一把匕首,拔出來毙命,不拔出來却让自己痛不欲生,

南素琴情绪一下子却激动了起來,接过父亲的话道:“柴家本身就是一窝畜生,柴文山就是一只披了人皮,不知羞耻的老狗。”

南振海马上制止道:“不许这么说你柴伯伯,你现在年龄还小,这个社会上本身就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

南素琴却眼含着眼泪道:“什么狗屁柴伯伯,我现在都不知道谁是我姐夫,谁是你的外甥。”

对于柴南两家的事情,原小生过去也只是听说,以为可能只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现在看來,还真是那么回事,心中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焦大说的一段话來:这一大家子,除了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之外,连阿猫阿狗恐怕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