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下属大多会给上级留个面子,挨两句骂也就算完事了,然而,李天亮的做法,毫无疑问沒有给作为书记樊凡留丝毫的情面,这让樊凡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看着李天亮才道:“好吧,李书记,你这个书记管不了你,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当然,樊凡的话,并不能算是服软,相反,他在心理上给了李天亮一个最后的威胁,当然,他也非常清楚,此后跟李天亮的这道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李天亮大概也觉得再待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了,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

“大家继续讨论吧。”李天亮离开后,沉默一会,樊凡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陈立东失踪这么重大的事情,会开到这里肯定是开不下去,即便是樊凡不让马上散会,下面的也不会讨论出个所以然了,

樊凡说完后,好像马上想起了原小生也來到了会场,大概是认为,原小生起码不会再给自己添堵,便接着指了一下原小生道:“小原县长,你既然來了就给大家说说你的想法吧。”

陈立东到底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也不可而知,或者说大家即便是心知肚明也不能说,除了想尽一切办法找人之外,那还能说什么呢,然而陈立东的突然失踪,又确实非常蹊跷,如果是陈立东自己畏罪潜逃,那他为什么早不逃,晚不逃,偏偏要选择在年关逃跑呢,

按理说,即便是陈立东要畏罪潜逃,他也会跟家人共同度过这最后一个春节再走也完全不迟,因为春节放假期间,纪委是不可能专门针对一个还沒有弄清楚问題的官员进行调查的,那么他是否是畏罪潜逃就有待商榷了,

想到这里,原小生一抬头便把目光落在了樊凡的脸上,樊凡跟陈立东在条山死磕了这么多年,鹿死谁手,至今胜负未分,而且陈立东的所有动作都表明,他已经开始主动出击,想要把樊凡拿下,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樊凡难道就会坐以待毙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根据樊凡的姓格,他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步步为营地向自己发起进攻,他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变被动为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对手,那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制服陈立东最有效的手段,除了绑架或者……除掉对手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再好的选择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樊凡今天的一切表现就毫无疑问地都是在演戏,演戏给常委们看,演戏给自己看,说不定跟李天亮刚才的口水战也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处大戏,目的就是让常委们放弃对他的怀疑,

当然这也都是原小生根据事态发展的暂时猜测,事实究竟如何,原小生也不敢妄下结论,

原小生的目光落在樊凡身上大约有十秒钟的样子,樊凡或许也意识到了原小生的想法,但原小生的想法跟李天亮完全不同,原小生跟李天亮的处事风格也迥然不同,所以即便是他已经意识到了原小生把陈立东失踪的原因怀疑到了他的身上,他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沒有看出來,

樊凡皱了一下眉头眉,从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重复道:“小原县长,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原小生灵机一动,一个试探樊凡的想法马上闪现在脑海中,微微一笑,把目光从樊凡的身上移开了,在常委们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才道:“樊书记,各位领导,在这里我本來是沒有发言权的,但是,既然樊书记让我说,我就说说我的一点个人浅见,我基本同意刚才李天亮书记的部分看法。”

说到这里,原小生说完故意停顿了一下,在樊凡脸上睨了一眼,发现樊凡的眉头往一起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弛开了,他大概也不愿意让原小生看到他的不满,当然,面对樊凡,原小生还是比较策略的,他不会跟李天亮一样,上來就跟樊凡对骂,

“当然,我跟樊书记一样,认为不宜把陈县长失踪的事情对外公布,因为这不仅关系到我们条山政斧的颜面问題,更关系到党和政斧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问題,如果把陈县长失踪的消息对外公布后,在社会上造成的不良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我认为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是调动一切力量,尽快找到陈县长。”原小生侃侃而谈,其实等于什么也沒有说,

但是在这种谁也沒有主意的情况下,大家还是愿意看到原小生这样消耗一会时间的,因为只要原小生不停下來,自己就不用发言,

“不过……这也是下策。”原小生继续道:“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把问題上报市里,由市里派专案组來处理比较妥当,毕竟陈县长失踪不是一件小事,处理不善,我们大家也难免受到牵连嘛,大家说对不对。”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这些人的心坎上,堂堂一县之长突然失踪,谁也害怕担这个责任,别说是担责任了,一旦上面责怪下來,就肯定不是一个樊凡能顶的了的杠了,即便不挨处分,也少不了挨骂受气,今后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原小生此言一出,常委们无不点头赞同,但也不能说出來,就把目光移到了樊凡的脸上,希望樊凡也能接受这个明哲保身的建议,毕竟陈立东失踪并不是大家的责任,而一旦自行寻查,又找不出來,就不能不说沒有责任了,

这也正是原小生要试探樊凡的地方,根据目前的情况和樊凡的姓格,如果樊凡同意自己的看法,那就说明陈立东的失踪跟樊凡沒有关系,因为如果由市里來查此案,县里肯定就无法插手,樊凡自然也就掌控不了了,如果陈立东的失踪跟樊凡有关系,这个建议樊凡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当然,这也不过是原小生的推测,

樊凡似乎面有难色,沉默了一会,道:“这样吧,我基本上同意小原县长的看法,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把责任推给市里,我已经让政斧办给市里做了汇报,我们先看看市委的态度,再做决定吧。”

从樊凡的神色上看,他并沒有刻意反对的意思,但也沒有完全同意,这就让原小生多少有些摸不着方向了,但是有一点还是刻意基本确定的,既然樊凡并沒有反对,就说明,陈立东的失踪可能跟樊凡并沒有什么关系,

如果陈立东的失踪跟樊凡沒有关系,那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真的是陈立东畏罪潜逃吗,

一时间,原小生也有些难以确定,

樊凡最后拍板道:“既然大家对小原县长的提议沒什么异议,就暂时这么定下來吧,另外,我再给大家提醒一遍,关于陈县长失踪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务必做到:不乱传、不瞎猜,更不能听信外界的一些谣传,好了,会就开到这儿,散会吧。”

樊凡嘴里的散会两个字刚一落地,常委们便如沒头的苍蝇一般,鱼贯而出,好像要立时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一样,

原小生刚要走,却被樊凡叫住了,樊凡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笔记本,一边点了一支烟,道:“小原县长,你留一下,我还有点事给你说。”

原小生心里马上咯噔一下,但也随即明白了樊凡的意思,

大家都离开后,樊凡便一脸和蔼的微笑道:“小原县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來吗。”

原小生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也不能乱说,摇了摇头道:“樊书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有什么指示就直接交代,我一定尽力而为。”

樊凡慢悠悠地将抽在嘴里的一口浓烟吐出來,道:“是这样的,陈县长突然失踪,我们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但是作为一名党员,作为一名国家干部,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同志的不幸就不顾大局,你说是不是。”

原小生点了点头到:“樊书记说的是,我们还必须以党的事业为重,化悲痛为力量,尽快把条山的建设搞起來,这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樊凡显然对原小生的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点了点头道:“说的是啊,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尽快吧条山的经济搞起來。”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俗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曰无君,县也不可一曰为主,现在陈县长失踪了,县里的工作还需要有人來抓,我的意思是,给市委建议,先由你出來主持政斧工作,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出所料,樊凡开始拉拢自己了,当然樊凡之所以选择原小生,除了因为原小生不明不白的背景,想要拉拢原小生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觉得原小生年龄小,好辖制,当然对于原小生而言,无疑也是一次非常好的升迁机会,

即便如此,原小生还是谦虚道:“樊书记,这不太合适吧,再说了,我到条山的时间不长,资历也远远不够,我觉得在陈县长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应该先考虑马县长。”

樊凡不以为然道:“论资排辈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省里不是也一直强调,要提拔年轻干部嘛,再则……马文杰太过懦弱,也不适合担任一把手,如果你沒什么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樊凡说完,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站起來就往外走,原小生当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其实刚才來的时候,原小生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題了,县委开常委会,樊凡让自己一个副县长过來参加本身就不合规矩,只是原小生沒有想到,樊凡竟一下子想要把自己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