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深深埋在了周恒的怀里,用心体会他带给她的每一分甜蜜。她就这样安心地靠着,目光也在不知不觉中,充满了柔情。

“皇上。”

“嗯?”周恒深沉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让她嘴角又多了一丝笑容。

她看着窗前摆放的几支蜡烛,柔柔地问:“你说,那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里面的场景,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呢?”

“想不想和我一起剪烛西窗?”

含香坐起来,两眼里充满了希翼:“当然想啦,只是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和皇上一起呢?”

“那有何难?”周恒转身拿出了一把剪刀,笑着说,“来,我们一起剪烛芯。”

烛影摇曳,他的眼眸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温柔。她凝神呆望着他,不由得想附上前去吻他一吻。

她粉红的小脸伴着她身上诱人的淡香,他心头一紧。但目光又看向她的腹部,两个月都不到,他怕会伤到她和孩子。

为此,他只能把她抱在怀中,亲吻她的青丝。

“你要何时才能爱我?”

他的话让含香一怔,想起周翊轩,她沉默了。

他似乎明白了她的心事,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时间还长,我可以等。总有一天,我相信你会真心爱上我。”

她并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

周恒毫无困意,双眼久久盯着窗外的雨。

很美,美得催人泪下。

只是这场雨过后,会不会迎来一个晴天呢?

一早,含香醒来时,发现周恒已没了踪影。她巡视了一圈,只见着帘外似乎站着个人,她蹙眉问:“外面是谁?”

走进来的是延乾殿的宫女玉儿,玉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奴婢玉儿见过硕嫔娘娘。”

看到是她,含香点了下头,又问:“皇上呢?”

“皇上今儿一大早就走了,奴婢还觉得奇怪呢。皇上说,待您醒来后,就让奴婢送您回朝霞殿。”

含香叹了口气:“嗯。”

大齐朝的早朝向来都不是很早,以往周恒都会等她醒来才离开,这一次他这么早就出去,到底是有何事呢?

待回到朝霞殿后,毓雪告诉她,白更衣在天牢里薨逝。

含香并没有怎么惊讶,平淡地问:“她怎么死的?”

“听宫人们讲,白更衣在天牢里撞墙身亡。她是笑着走的,临终前,她说,终于可以摆脱这命运了。”

“摆脱。”含香冷冷一笑,坐到了席上,接着说,“她也算幸福了,还能笑着死去。在宫里,有多少女子能笑着死呢?”

而白忱忱的死对白筱坤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始终都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她站在白忱忱生前居住的春泰宫内,触景生情,人去楼空。

少时,她们是最要好的姐妹,不是亲的胜似亲的;

月夜朦胧之夜,她说会帮她进宫;

长旭宫内,是她不辞辛苦,把自己一直视若珍宝的东西全全送给她,放下身份为她作飞霞妆,只为她能得到皇上的心;

亦是为了她,她独自揽下了所有的罪名,为的是她能更好的生存。

自她进宫以来,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表妹。而她的结局,却是撞墙而亡。

白筱坤瘫倒在地上,前尘往事如流水般在她脑海中淌过。她越想忘却,记忆就越是深浓,叫她无法挣脱开来。

数不清有多少眼泪滑过脸庞,那些珍珠般的晶莹在她眼眶里涌动着。

“表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不是说我们是好姐妹吗?不是说你不会傻到冒死救我的吗?你怎么能食言,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受这般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进宫。你骗我,你骗我!”

她哭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如她的心,凄凉寒骨。

从此,再也没有人,在她失意的时候,给她安慰;再也没有人,把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东西送给她;再也没有人,会不顾一切的冒死救她……

隔着眼泪,她仿佛看到了表姐最纯净的笑容。只是,她再也见不到了。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昏黄中。她环顾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只是觉得这儿有什么牵引着她,让她不忍走开。

“妹妹,妹妹!”

白筱坤猛地回头,愣了片刻,才缓缓呼唤道:“表姐?”

“妹妹。”此时的白忱忱,身上没有华丽的着装,没有高贵的头饰,只是一个普通女子的样子。白筱坤记得,这是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表姐最爱穿的那身衣服。

白筱坤想冲上前抱住她,却成了一场空。

“妹妹,你摸不到我的。妹妹,不要难过了。死对我而言,就是一种解脱,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我怎能高兴,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啊,你让我怎能笑得出来?”

白忱忱却笑了,她的声音仿佛和她隔了数千万年,“妹妹,既然昨天已经过去,就放下吧。抱着回忆,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白筱坤悲惨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不要,姐姐,你别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啊!”

白忱忱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是那么的悲伤。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结局。妹妹,如果我们是寻常人家的姐妹,没有猜疑,没有争斗,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

“姐姐,别离开我,我舍不得你。”白筱坤声声催人泪下。

“筱坤,再见了。”

“姐姐!”

白筱坤奋力去抓,不可以,她不可以再让她的姐姐离去了。哪怕是鬼,她也愿意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表姐没有了,那片昏黄也没有了。

她依然站在春泰宫里,物还依旧,人却空。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表姐一个人,你为什么还要把表姐夺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狂吼声在春泰宫里回荡着,她失控了。

“颜含香,一定是颜含香!是她自己给自己下了药,是她故意想害姐姐,一定是她!”

白筱坤突然说出了这番话,如果惠贵妃没有下手,那这次的事情,就一定是她颜含香自己演的一出戏。

“颜贱人,你害我姐姐没了命,我一定要你十倍奉还!”

一颗满是仇恨的小种子,开始慢慢在白筱坤心里生根发芽。

她要报仇,她一定要亲手杀了颜含香,为自己冤死的姐姐,报仇!

翊宁宫。

白婉仪跪在大殿上,哭诉道:“贵妃娘娘,嫔妾求您帮帮我,我一定要为死去的姐姐报仇,我要亲手杀了颜贱人。贵妃娘娘,我知道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我求求您,您就帮帮我吧,我们一起联手对付颜贱人好不好?”

自从白更衣死后,惠贵妃才明白,那杨柔薰就是颜含香派来的细作。当初就是杨柔薰的花言巧语,让她险些中了颜含香的计,她现在越来越不相信过来投靠她的人了。

“本宫怎么晓得,你说得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嫔妾恨透了颜含香,嫔妾想了好久好久,我的姐姐,姐姐分明就是她颜贱人害死的!我与表姐情同手足,要不是她颜贱人,我姐姐又怎么会死?贵妃娘娘,您知不知道,姐姐是冤枉的,她没有下毒,可是颜贱人为什么要姐姐当替罪羊啊?我恨她,我恨死她了。”白婉仪咬着牙,泪如雨下的哭诉着。

惠贵妃蹙起秀眉:“你的意思是说,那贱婢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药?”

“嫔妾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娘娘您想啊,您不可能动手,嫔妾和姐姐也没有下手,这就说明这一切都是她颜含香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她就是想通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害死嫔妾的姐姐。”

惠贵妃严肃了起来,颜含香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了?

她这些年来,一直盼望能和皇上有一个孩子,可老天爷就是不让。那颜含香有了孩子,她也能舍得放弃?

白婉仪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便发狠誓道:“贵妃娘娘,您要相信嫔妾。嫔妾如果与颜含香有半点瓜葛,嫔妾愿遭天谴!”

“本宫倒不是怀疑你的话,本宫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惠贵妃偏了偏头,问,“你说,不如,我们把颜贱人的事情告诉皇上如何?”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啊!”

惠贵妃冷笑一下:“只要让皇上心里对颜贱人产生了怀疑,我们就算成功了。试想,那个男人会原谅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了她的孩子呢?”

白婉仪跪下说:“嫔妾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吩咐。”

“很好,这样吧,你去查一查,看看那颜贱人还有什么不守妇道的事情。到时候本宫一起全部告诉皇上,我倒要看看,到那时,皇上还会不会替她那个贱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