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迎来了中秋佳节。

这个时候,桂花飘香,瓜果繁盛,可谓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宫里过中秋,倒有一番浪漫的情调。

整个皇宫都充满了节日的喜庆,皇后早早就令御膳房准备好了各种食品,贤妃则负责制作莲灯,请乐师歌女来助兴。

各宫妃嫔纷纷前来,按位分就坐。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惠贵妃,一张小脸扭曲着,极不衬景。

“以往每年都是本宫和皇后娘娘操办这中秋庆典,今年倒好,让她叶蓝漾抢去了。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不原谅本宫!”

白婉仪听她这么说,赶紧劝道:“娘娘,今天是这么喜庆的日子,您可不能说这种话。小心被皇上听到,该不高兴了!”

这话对惠贵妃果然起效,她立刻乖乖闭了嘴。

另一边,柔薰和素怜一起搀着大腹便便的含香走了过来。含香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她穿着一身宽松的宫裙,走起来一摇一摆,很是好看。

素怜开玩笑着问:“香儿姐姐,你说你的孩子生下来,是像皇上多一点,还是像你更多一点呢?”

柔薰笑着替她回答:“香儿怀的是小皇子,当然是像皇上多一点喽!”

“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含香微微红了脸,娇嗔道。

众妃嫔们正在聊着天,就听小太监高喊一声: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周恒携着太后姗姗而至,众妃嫔们一齐跪下,“皇上万福金安,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周恒免了众妃嫔的礼,扶着太后入了坐。然后他的目光望向含香,见到她肚子微翘的俏模样,他又是一阵快活。于是他走过去牵过含香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台下众人见此情景,纷纷都不乐意了。

太后虽然同样很不满,但她不想在中秋佳节闹出什么别扭来,便提议道:“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往年都是吟诗作赋,不如今年来点别的吧!依哀家看,就唱歌好了。”

皇后很是懂事,依附着说:“太后娘娘的建议极好,正好各位妹妹都是能歌善舞之才,正好趁着今天这么开心,妹妹们都别掩盖自己的才华了!”

太后之前一直碍于皇后针对惠贵妃一事而对皇后有所芥蒂,如今听了皇后这话,心里倒对皇后有了一些喜欢。

台下,白婉仪低声说:“贵妃娘娘,今天是个好机会,没准儿能让您重获圣宠!”

惠贵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站出来盈盈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倒会唱一些歌,不知皇上有没有兴趣听呢?”

周恒笑呵呵地挑起了眉:“嗯,朕好像还没听过爱妃你唱歌呢!”

“那臣妾就再次卖弄一下了。”

惠贵妃略带得意地看了硕嫔一眼,然后就轻启朱唇:

“爱我好不好,褪去一身骄傲。

藏不住的寂寥,等不到依靠。

江湖浪滔滔,风雨太漂摇。

贪着你的笑,忘了痛的味道。

像一团火再烧,怎么可以忘掉?

无尽的烦恼,淹没在你怀抱。

十指紧扣缠绕,在月光下奔跑。

什么都不想要,你爱我就好。”

唱后,惠贵妃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皇上,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期待。

含香冷笑一声,惠贵妃啊惠贵妃,莫非你以为凭借这么一首告白的歌曲就能打动皇上的心吗?亏你还是从晋国就跟着皇上来的老人儿!

“爱妃的歌声过人,歌词也不错。”周恒说话间,多了一份温柔。

柔薰巧笑一声,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嫔妾知道硕嫔娘娘唱歌十分好听,不如让硕嫔娘娘唱几句给大家听听?”

周恒把对惠贵妃的柔情一下子全部转移到了含香身上:“本来硕嫔舞蹈惊人,可如今毕竟是身怀有孕,那朕就听听硕嫔的歌声吧!”

含香知道柔薰这是有意帮她,便也不推脱:“臣妾遵旨。”

她刚刚起身,琴萱就跟着跑上来说:“一个人唱歌且不无聊!皇兄,萱儿会吹笛,不如就让萱儿为皇嫂伴奏如何?”

有琴萱相助,含香很是欣喜。她转头又见周恒点了头,便更是喜上加喜。

当然,她绝对不会像惠贵妃那样唱一首表白的歌曲,毕竟这次的中秋家宴,有廉亲王在场。若她唱那样的歌,无论是皇上也好,廉亲王也罢,都会多心的。

正当她为不知道自己该唱什么歌而烦闷时,她就听到了那婉转悠扬的笛声,她脑海里顿时有了合适的歌曲,嘴角一扬,开口唱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艳艳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清风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滩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周恒首先带头拍手:“香儿歌声宛如夜莺一般,深得朕心!东汉光武帝刘秀曾说‘娶妻当得阴丽华’,要朕看,娶妻娶得含香这样,就是人生第一幸事了。”

贤妃也笑着称赞:“硕嫔妹妹还真是把张若虚这诗给唱绝了!怪不得皇上会如此喜爱硕嫔妹妹呢!”

“硕嫔歌声深得朕心,朕想赐座金屋给爱妃,爱妃觉得可好?”

含香看着笑意浓浓的周恒,倒不觉他有一丝玩笑之意,便郑重地拒绝道:“皇上对臣妾如此宠爱,臣妾甚是欢喜。但臣妾无功无劳,实在不配让皇上如此大兴土木,还望皇上能收回成命。”

周恒举杯大笑:“爱妃甚为懂事,既然爱妃不愿,那朕便也不加以强求!”

就在这欢喜之时,台下竟传出了微弱的呜咽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惠贵妃泪水涟涟地自叹不已,真是扫兴!

周恒皱起眉头问:“贵妃有何委屈不成,跟朕说来听听。”

惠贵妃梨花带雨地离席,跪在周恒面前哭诉道:“臣妾并无委屈,只是刚刚皇上说的话,让臣妾只觉伤感。”

周恒挑眉:“莫非是你想要一座黄金屋?”

“臣妾不敢。虽有黄金屋,却只能怅独托于空堂,夜夜独自幽怨。”

“爱妃是何意思?”

惠贵妃拭泪,哽咽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行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1”当说到这儿时,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花容尽失。

太后见她这般,忍不住开口说道:“恒儿,惠贵妃和你也算是一对烽火鸳鸯,她对你有情有义,即使她偶尔犯些过错,你也不该常年冷淡她啊!”

含香不屑地冷哼,偶尔犯些过错?惠贵妃自从入了宫,就没有一天不在犯错吧!

如今太后娘娘都发了话,惠贵妃怕是要复宠了。

周恒微微一笑,语气也放得温柔了许多:“贵妃,这些年难为你了,你放心,朕日后定会好好补偿你。”

“皇上……”惠贞眼中闪出几滴泪花,她目光有意无意地暼向含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含香不再看她们,举杯饮酒。她并没有看到,周恒凝神望她的瞬间。

周恒暗暗轻笑,看她的样子,是吃醋了?竟也不曾想,这小丫头还是个醋坛子呢!

放下酒杯,她抬起眸子,正好对上了周翊轩含笑的眼眸。

翊哥哥……

这段时间,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慢慢被周恒动摇了,他对她那般的深情,是个女子都会动情的。可是,她还有翊哥哥,难道要她背叛他吗?

“香儿,少喝点酒,这酒很浓的。”周恒温软如玉的声音响起,把正在思索的含香吓了一大跳。

很浓吗?含香勾起嘴角,一口气就把酒杯里剩下的一饮而尽,然后笑着对周恒说:“皇上你看,臣妾酒量很好的。”

“真是胡闹!”周恒责备,“你现在怀着孕,你不知道喝酒对胎儿不好吗?”

这时,含香蹙眉,失态地趴倒在桌上。周恒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语气又是责怪又是担忧:“就让你别喝太多,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看,是不是醉了?”

含香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娇滴滴地说:“皇上,臣妾有些醉了,不知可不可以先行退下?”

周恒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

于是,在毓雪的搀扶下,含香离开了宴席。

毓雪扶着她来到了御花园,喝了酒,吹吹清风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