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硕嫔娘娘就要生产了。

周恒知道早产有多危险,为了防止这个意外,周恒特意吩咐毓雪不能让硕嫔娘娘出朝霞殿半步,任何人都不能前来看望,包括柔嫔和娴昭仪。虽然含香也知道周恒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滋味!

看着自家主子这般不老实,毓雪忍不住说:“娘娘,您快躺倒**去吧。皇上特意吩咐奴婢,奴婢实在不敢大意啊!”

“躺躺躺!”含香撅起小嘴儿,气愤地说,“我整天都在**躺着,我真的快要被闷死了!好毓雪,你就让我出去转一转吧,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她立刻朝门外跑去。

“哎,娘娘,您快回来啊,外面很危险,娘娘!”

里面的毓雪没有拦住含香,门外的侍卫倒是把含香拦住了。那些侍卫面无表情地说:“硕嫔娘娘,请您止步。”

含香杏眼怒瞪:“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当今的硕嫔娘娘,你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还敢拦我,你信不信我让皇上砍了你?”

那侍卫立刻跪下,垂首说道:“对不起,硕嫔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皇上吩咐了不许让你出朝霞殿,还请硕嫔娘娘多位龙子着想!”

“可是,可是我整天都要被闷死了啊!”

人家侍卫可不管这事,并不答话。

毓雪跑过来,笑着扶回含香说:“硕嫔娘娘,既然皇上都说了,您又何必让他们为难呢?娘娘,外面风大,您还是跟着奴婢一起回去吧!”

“哼!”

含香贪恋的看了看外面的风景,心有不甘地走了回去。

这边的朝霞殿刚刚平息,那边延乾殿又起了一场争议。

太后、皇帝、皇后、贵妃、贤妃都在那里辩论一件事情,就是含香肚子里孩子名分的问题。当初常太医就肯定硕嫔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皇子,这个孩子到底应不应该是太子呢?

其实这件事本来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可就是惠贵妃,总是不依不饶,并且还振振有词——“自古以来,都应该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这叫嫡子!虽然现在的皇后娘娘并没有怀孕,可皇后娘娘还这么年轻,日后肯定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如果立硕嫔的儿子做了太子,那皇后的儿子怎么办?臣妾这是为长远做打算!”

周恒一心想立含香生的孩子当太子,他这方一样有理由:“自古以来,都是立长子为太子。硕嫔怀的是朕的长子,太子之位毫无疑问就是长子的。”

“那万一以后皇后娘娘生了个儿子,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如果您立了个庶子做太子,他的那些弟弟们也都不会服气呀。皇上,您应该往更长远的地方去考虑。”

皇后突然想出一个办法,建议着说:“皇上,您可以等孩子们都长大了之后,再考虑立太子一事啊!”

她刚刚说完,周恒立刻就给否认了:“朕想早点立太子,就是为了让他的那些弟弟们打消做太子的念头。如果朕迟迟不肯找出个继承人来,皇子们个个都以为自己有希望,闹得个自相残杀,皇后你是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皇后大惊失色,急忙跪下:“臣妾惶恐,皇上万万不要这么说。都是皇上说得对,是臣妾考虑不周。”

太后扶起惶恐不安的皇后,“皇上并不是真心要责怪你,倒是你,动不动就跪,也不怕累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就应该立皇后娘娘生的儿子当太子,这样才可以服众。”惠贵妃知道自己理亏,便有些强词夺理了。

太后把目光放到了皇后身上,带着埋怨的语气说:“皇后都嫁给恒儿多少年了,也没给皇家生个一儿半女。就算生不出个儿子来,生个公主也行啊。”

皇后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生不出孩子这是事实。

“好了好了,现在说的是太子的事,你们怎么开始埋怨起皇后来了呢?”周恒不禁为皇后解围,虽然他对这个正妻没有任何感情,可这些年,她也是一个合格的晋王妃到现在这个合格的皇后。

“自古以来,有几个明君是嫡出的?”周恒搬起历史证据说,“汉朝文帝,高祖薄姬之子;汉武大帝,是当时王夫人之子;北魏献文帝,乃李妃之女。惠贵妃倒是说说,硕嫔之子到底有没有资格当这个太子呢?”

“母凭子贵,汉武帝之母王夫人就是仗着儿子是太子,最后当上了皇后。太后娘娘,依臣妾说,皇上立了硕嫔的儿子当太子之后,那接下来就是让她颜含香当皇后了。”

周恒震怒:“惠贵妃,硕嫔的名字也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吗?”

惠贵妃一见皇上动了怒,吓得马上乖乖闭上了嘴。

一直只听不言的贤妃沉思了一会儿,说:“贵妃娘娘,其实按我们大齐朝的妃嫔制度来讲,倘若硕嫔真的诞下了太子,皇上既可以升一下她的位分,并且也没有关系到皇后之位啊!”

惠贵妃狠狠瞪着她,问:“贤妃是何意思?”

“贵妃娘娘,臣妾的意思就是,就算硕嫔妹妹当上了皇贵妃也是合情合理呀!只是不知道贵妃娘娘您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

贤妃勾起嘴角,挑衅的看着她,眼底里毫无往日的柔情。

周恒十分赞同贤妃的话:“现在四妃位上只有贤妃这么一个名额,实在有些不合情合理了。等硕嫔生下孩子之后,晋升为德妃便是。”说到此,他还故意望向了惠贵妃,“能为朕解忧者,当真是贤妃啊!”

惠贵妃紧蹙娥眉,大惑不解:贤妃她不过就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她怎么就为皇上解忧了?自己一心一意为了大齐日后的江山社稷着想,皇上怎么就不明白呢?

“皇上,您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臣妾的话,臣妾说得句句都是为了大齐啊!”

周恒看都不看她一眼,冰冷地说:“你为大齐?朕看,在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的荣华富贵吧!朕对你真是厌烦透了。”

厌烦?她的眼泪分分钟就落了下来,她哭着抓住太后的衣袖,丧着个脸说:“太后娘娘,太后,臣妾说错什么了吗?臣妾句句都是为了皇上,太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母后,儿臣已经决定,要立硕嫔之子为皇太子,儿臣相信母后也一定会同意的!”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就堵住了太后欲言又止的话。太后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侄女,无限怜爱地说:“贞儿啊,皇上说得也对,自古立长不立幼,哀家知道你是好意。但现在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了,你就依着皇上吧。”

“姑母……”

惠贵妃凤眸狠狠瞪向贤妃,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来跟她较劲的吗?

回到翊宁宫后,惠贵妃使劲朝小宫女撒气。白婉仪欲图上前来劝说,惠贵妃只是挑了她一眼,就举起眼前的茶杯就向她砸去。白婉仪看着那碎了的茶杯,心里虽也害怕,但脸上却是笑意不减:“碎了好,碎碎(岁岁)平安嘛!”

惠贵妃见她这样,心中的怒火烧得更加烈了:“本宫在这里烦心,你倒好,还在那儿说着风凉话,本宫要你到底有什么用!”

“不知是谁惹得娘娘发这么大火?”

惠贵妃“哼”了声,微微眯了眯眼,那本就妩媚的凤眼被她这么一眯,看上去更显得她盛气凌人。

“还能有谁?那颜贱人生的要是个儿子,她就能当上德妃!最可气的是叶蓝漾,不依着本宫也就算了,还搬出妃嫔制度来压本宫。这样一来,不出几个月,我看颜贱人都能当上贵妃了。”

“原来是这样。”她原以为贤妃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倒不曾想她说起话来,竟能让一向跋扈的惠贵妃无言以对。

惠贵妃怒气愈发严厉:“还有那杨柔薰,这么快就有了孩子。本宫一想到这个,连觉也睡不好。想当初,本宫怎么就没杀了她呢!”

“娘娘,怀上了怕什么,关键是要看她能不能生下来啊。”

惠贵妃倒有了几分好奇,直起身子问:“哦?白婉仪何出此言,莫非你有了什么能对付杨柔薰的好办法?”

白婉仪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娘娘,嫔妾已经收买了邓素怜,她答应会在杨柔薰的安胎药里下毒的。”

“邓素怜?”提到她,惠贵妃就又想到了上次柔薰假演的那一出戏,她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于颜含香的人,她是没有半点相信的余地。

“你还敢相信她们说的鬼话,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吧?”

“娘娘,这回您就放心吧,嫔妾做事一向都是最小心谨慎的。”白婉仪走上前在她耳旁悄悄说了几句话,惠贵妃听后竟愣了一下:“你,你竟然对邓素怜做了这样的事情?”

白婉仪冷笑:“娘娘,嫔妾现在是明白了,对于邓素怜那种人,不这样根本就不能真正获得她的心。您是知道清白对女人而言,有多重要的。”

惠贵妃嘴角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想不到啊,你竟然也有这番心思。本宫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竟也想不出这么阴险的招数呢!”

白婉仪从冉蝶手里拿过茶水,亲手端给惠贵妃,笑着说:“贵妃娘娘,正是因为表姐的死,才让嫔妾变得更加成熟了。所以说娘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你既然都把邓素怜弄到了手,还不快让她给杨柔薰下药?”

“娘娘您别急呀,一切都在臣妾的掌控当中。”

惠贵妃牢牢盯着她的双眸看了好久,然后轻笑了一下:“看来,本宫当初收下你,倒是个明智的选择啊!只是本宫不知道,你为你姐姐报了仇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白婉仪是何等的机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垂首说:“娘娘放心,待嫔妾为表姐报了仇之后,嫔妾就会随表姐一起去了。”

面对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女人,惠贵妃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但听她这么说,她心里就好受了很多,但她还是故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有什么好放心的?”

“娘娘尽管放心嫔妾的忠诚便是。”

“你倒是个聪明的,连本宫都能看透,本宫挺欣赏。”

白婉仪没有一分一毫的得意,而是卑躬屈膝道:“贵妃娘娘才智过人,且是嫔妾能比的?嫔妾不过就是依照娘娘的吩咐办事,旁的嫔妾是万万不敢多想。”

惠贵妃微微点头:“你能明白就是最好不过的,本宫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那嫔妾就把打扰娘娘您休息了,嫔妾告退。”

对于白婉仪,惠贵妃心里倒多了几分芥蒂。这个女人聪慧是好,就怕她会反咬一口,那自己不就等于养了一条虎吗?

“冉蝶,找个人暗地里跟踪一下白婉仪,本宫要看看她有没有别的心。”

养虎为患,一旦颜含香死了,这个女人绝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