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北方道:“世间高手众多,前辈何不走出翠竹岛,到江湖上寻访奇人异士为前辈打通经脉呢?”

那人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在治愈顽疾之前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再说那些人我也不信任他们。”

马北方道:“我本领低微,而且武功与前辈不是一路,这件事上怕是帮不了前辈。”

那人道:“本领低微倒也不是问题,武功不是一路也不是问题,只要我把这身本事尽数教会你,这两个问题不是全都解决了?只是还不知道小老弟叫什么名字?”

马北方摇头道:“我叫马北方,是天山派天雷殿弟子,刚才前辈所说之事,未经师父许可,我不可以学习别家武功的。不然的话……”

那人冷笑着打断道:“要成为号令武林的宗师,只有能博众家之所长方可为之,若是处处听从师命,能勉强做个守成的老实人也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出息!我知道天雷殿的首座是阳无极,此人为人洒脱不羁,又极其好强,你若是能成为天山派弟子中的头号高手,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你还担心什么!”

马北方本来性格就桀骜不驯,阳无极又不太约束弟子,心里想到自己的对手还不知道是谁,寻仇路上还不晓得遇上什么样的敌人,若是没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便是遇上仇人,能不能奈何得了对方也难说。

半年前遭遇铁鳞,数招之间便被打得吐血,这种奇耻大辱记忆犹新,当下道:“好!我答应你!从今日起跟你学武,学成之后,便帮你打通经脉。”

那人大笑道:“果然是成大事者!老夫没看错人!”

马北方道:“只是前辈内功极高,我本事万万比不上前辈。实在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成前辈这样的功夫。”

那人道:“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现在混元功已有七重功力,只要我把内功口诀教会你。至多一年的功夫,就与我相差无几了。”

马北方道:“这怎么可能?世上内功哪里有如此精进的!”那人道:“你真是井底之蛙!你只道是你天山派武学是武林绝学。岂不知别家别派的武功同样是武林奇葩。我这数十种内力每一样都称得上是神乎其技。若是将这数十种内力汇集一身,你想想看会怎么样!”

马北方犹自不信:“既然是神乎其技,那就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必要穷通数十年才能得其精髓,一年的时间,恐怕连一种内力也练不成。”

那人道:“若是用寻常的法子来练功,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耗上几十年时间能练成两三种都算是了不起,不过,老夫却另有妙法,那便是内气运行的路径不是任督二脉。而是行走偏脉侧锋。一日行功顶得上数十日。”

马北方道:“前辈的行功方法异于常理,恐怕大有凶险。”

那人笑道:“凶险自然是有的,就是像老夫一样需要定时饮血压制体内纷乱内息。”

马北方惊道:“我若是同样顽疾缠身,自顾尚不暇,又如何能救助前辈呢?”

那人道:“只有如此才能救人救己。你道是你帮我打通经脉是采用如你们天山派渡气的普通法门吗?差矣!而是你我出掌拼比内力,等内力拼比到激烈处,你我二人丹田气鼓荡而出,将偏脉侧锋一举冲开,从此偏脉侧锋为正脉。任督二脉为偏脉。这顽疾便不治而愈。所以,只有你我内力相当之时,才可为之,否则,不等我内力全力发动,你先被我震死了,又如何救我?”

马北方郑重对那人深施一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只是未能禀明授业恩师,所以不敢全礼跪拜,请师父见谅。”

那人笑道:“你我不必师徒相称,我教你武功并非是叫你继承我的衣钵,而是救自家性命,嗯,以后我们相聚的时候多了,总得有个称呼才好,”

那人望着洞外的星空幽幽出神,半响才道:“我的名字如今江湖上怕是无人提起了,也罢,大家忘了也好,我居住在翠竹岛,这洞府外翠竹连天,你就叫我竹无名吧。也可以叫我老竹,我就叫你小马吧。”

江湖中门派规矩极严,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此称呼实在是惊世骇俗,好在马北方大大咧咧,也不以为意,只觉得大家“老竹”“小马”的称呼倒显得亲切。

竹无名笑道:“眼见天快亮了,等今夜天黑之时你来这里,我教你行功之法,只是眼下你要想好回去怎么跟你那帮同伴交代,记住,他们以后不许来骚扰我。”

马北方笑道:“这个倒也简单,我略施手段便可。”

竹无名点点头,在前头带路领着马北方出洞,这山洞选址极妙。一道宽阔的瀑布从山顶奔腾而下,恰如一道布帘将后面的洞口挡了个严严实实,若不是竹无名带着他进洞,那说什么也不会想到瀑布后面竟然另有玄机。更妙的是洞口左边还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小石径掩埋在青草中。人进出石洞时不至被瀑布淋湿。

不禁赞道:“老竹,你真是好眼光啊,天下像这样的水帘洞大概也数不出几处,你倒好竟然在这荒岛上找到这么个好地方。”

竹无名苦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我刚来此处的时候,这山洞也就是个光秃秃的石头洞而已,是我见山顶上有道涧水,水量充沛,便在练功之余涧水中筑石为堰将涧水分出一部分,又借助山势挖沟成河把涧水引过来,让它从洞顶上倾泻下去,成了洞前的河流,这才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马北方见工程浩大,竟然是竹无名独自完成的,不禁对他钦佩之极。因而问道:“以您的武功便是在中原也是绝顶的高手,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里呢?”

竹无名叹口气道:“说起来一言难尽哪!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中原,等我顽疾治愈,我便返回中原了,到那时候,你自然知道我的来历,如今我能告诉你的是,两年前我是因为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情离开中原的,当时我搭乘海船本意是去东瀛,偏偏那几天海面上刮起了台风,行不得船,那海船只好停泊在翠竹岛,我听水手们闲聊,这翠竹岛方圆百里,且岛上淡水丰富,竹木繁茂,鸟兽成群,北面的小海湾里还有大量鱼虾,倒是个隐世修仙的好地方,那些水手们只是随口闲谈,我却是听者有心,既然有这么个好去处我何必去东瀛?再者这地方离陆地很近,每月总有几艘海船来这里补给淡水,等我想离开的时候,很容易便会找到船离开。当下便打定主意,从船上拿了些工具布匹等物,就悄悄下了船来到翠竹岛深处,隐居在这里。这么多日子过下来也是衣食无忧。好了,现在时候不早了,先领你出去,咱们今夜再见吧。”说罢回身穿过瀑布径直回洞去了。

天亮后,何家辉等人集合了数百人,杀上山来,到了伐木队营地,看见了那十数名东瀛人尸体,却不见马北方。众人又惊又怕。何家辉大着胆子安排人去四下寻找,搜索半响,有人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众人奔过去,见马北方躺在污泥里人事不省,急忙命人背起来送回武训营。那些东瀛人的尸体也被抬回去。

黄珊也被人叫来了,见了马北方惨状心痛得大哭,搂着他不肯放手,装死的马北方虽不敢言语心里却暖暖的,何家辉劝道:“马统领还有呼吸,咱们赶紧把他运回去,叫医官救人才是正事啊。”黄珊这才松开手,一路抽泣着跟着回来。

回到武训营急救半天,马北方才悠悠的长出了口气,醒转过来。众人慌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马北方煞有介事地说有身高数丈的妖怪青面獠牙,专门吸食人血,他自己是被妖怪用五雷轰顶击昏才捡回性命。

胡老爹连连跺脚:“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后生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早就说这妖怪惹不得,你们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吧。如今惹得妖怪火大,说不定咱们这些人都会被害死呢!”

这下众人吓得不敢做声,马北方道:“我在昏迷中土地公公托梦给我,说那妖怪不喜人打搅,只要咱们每天给它献上活鸡活羊祭祀,便能平安无事。”众人长出口气,道:“阿弥陀佛,原来只要祭祀,这就好办了。”

有好事者问道:“别人都被吸干血液死了,马统领为何能活着回来?”马北方正在盘算如何回答。那胡老爹拍着手骂道:“糊涂啊,糊涂啊,还不是天可怜见让马统领摔在污水里。这妖怪最爱清洁干净,见他满身污水,便嫌恶心不愿下口,这才留下性命;再说马统领要是死了,土地公公托梦给谁?”

马北方听了心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