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来我日夜寝食难安,不曾睡过一夜好觉,怕的就是被人看**份,如今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也好,倒也放心了。

且容我换身衣服。”说罢缓缓站起身来,解开软袍的绶带,趁门口黑衣人不备之际猛地一转身,软袍衣襟带起一股劲风,霎时间将屋内的烛火全都扑灭,

屋子里登时一片黑暗。“八格!”黑衣人怒吼一声,伸手抓过来。但是一柄寒冷的剑如风掠过,割断了他的喉咙。

院子里的黑衣人见变故陡生,立即有七八个人举刀冲进屋里来,此时院子中正值月上中天,圆月雪亮照得院中如同白昼,那些人冲进屋里一时适应不了光线,

只能挥刀乱砍又担心伤着自己人。未免掣手掣脚,刘斌却毫无顾忌,施展剑法杀上前去,不消片刻这凶神恶煞般的黑衣人尽数伏诛剑下。

刘斌双脚连踢,将尸体踢出屋外,喝道:“谁敢进来送死!”他早在屋里挖好了地道,地道的入口便在床榻地下,他只盼能吓住外面的人,只要能延迟片刻,他就可以从容的从地道脱身。

没等他揭开地道盖板,忽然闻听一声冷笑,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扑进门来,那人来得好快,刘斌一剑刺去竟然刺了个空,却被那人绕到背后,

刘斌情知不妙,那人到他背后必然要在背后下重手,当即不及思索立即纵身向门外跃去,饶是他见机得快,背后也被那人拍了一掌,幸好前冲的势头消弱了这掌的力道,

即便如此刘斌也觉得胸中气血翻滚。他虽然躲过这一击,却也被那人从屋里打到院子中。

院子中的黑衣人立刻齐声呼喝,将他团团包围起来,“呵呵呵”屋里传来一声轻笑,刚才的黑衣人从屋里翩然出来,此人身材微胖。与别人不同,

他虽然用黑布包头,却没有蒙住面,面容在月光下显得白皙如冠玉,一望便知是长期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之人。

刘斌看到那人面容登时惊得几乎长剑落地,颤声道:“田扬名!是你!?真想不到堂堂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也会干这些月黑风高杀人夜的勾当。

(作者注:田扬名在两唐书中无传,也没有明确的在安西都护任上的事迹记载。但是有这样一条记载:“其安西都护,则天时有田扬名,中宗时有郭元振。开元初则张孝暠、杜暹,皆有政绩,为夷人所伏。”在历史上此时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应为郭元振,但为了小说中故事情节,有意编纂为田扬名。)

田扬名看着刘斌手中的精钢软剑笑道:“田某人也不曾想到,向来自称身体娇弱,动辄便参汤不离口的刘公公,竟然是内卫的用剑高手!失敬失敬。”

刘斌知道今夜之事凶险之极。能否逃出生天实在是毫无把握,但是他自有便经过内卫的严酷训练。心志极坚定,当下也不说话挥舞软剑扑上前去。

田扬名笑道:“大家退后,我来将其擒下!”随手从腰间抽出长剑,舞个剑花仗剑反刺过去,刘斌虽精于用剑,但是他自有习练的是内卫专用剑法。

这种剑法擅长突袭、暗杀却不适合这种当面的厮杀。只见田扬名剑光闪烁,犹如雪花般漫天洒下,将刘斌重重笼罩在长剑之下,刘斌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拼命突刺到田扬名身前欲以要同归于尽。可是田扬名身法极其灵动,

身影如鬼魅一般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刘斌只觉得看的头昏眼花,他打个激灵猛然想起,惊叫道:“这是天山派的武功,你……你……年轻时便在军中,

怎么会这种江湖技艺?”田扬名不答,趁他说话心神分散之际,猛地欺身而入,并指点在他的麻穴上,刘斌再也站不住,当即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起来。

刘斌挣扎着喝道:“田扬名,究竟是谁派你来的!韦氏还是安乐!”田扬名“嗤”一声冷笑,不屑道:“你当田某人是何等样人?就凭那对恶毒的母女也配支使我吗?

本来这件事要等你到了长安才会告诉你,不过,料你也逃不出田某的手心,反正你早晚也要见到我家主公,早让你知道也是无妨的,

田某乃是奉临淄郡王的均旨来请你,说起来,你刘公公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田某从安西回到长安述职,原本想在这花花世界好好享几天清福,

却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瓜州,连老家也没空回去。”

刘斌奇道:“李隆基?那个只会听曲儿唱戏的浪荡王爷竟然能让你俯首帖耳?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田扬名正色道:“不可胡说!我家主公乃是皇族正统!此人胸怀天地,口衔日月,乃是帝王之相,迟早要继承大统成为一代明君,王爷游戏世间只是韬光养晦,

避免为奸人所构陷,如今时机一到,王爷即将起兵驱逐韦氏,恢复李唐王室,我劝你还是弃暗投明。”

刘斌长叹道:“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说罢,闭目不语,田扬名一挥手,众黑衣人扛起刘斌,收拾阵亡者的尸体,奔向渡口货船,

等众人走远后,断后的黑衣人点燃火把丢进文家庄,将偌大的庄园付之一炬。

等周围乡亲们知晓文家庄失火,敲锣打鼓赶来救火时,货船早已沿着运河往长安方向驶去。

当地府尹接到保长报案,府尹知道这件事背景极深,不是他这种小芝麻官能够过问的,

好在文家庄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也没有苦主,便以文家庄灯火不慎,酿成火灾造成全庄被大火烧死为由匆匆结案。

有些厚道的佃户从灰烬中扒出烧成残骸的尸骨,安葬在乱坟岗上。

那些租种文家庄田地的佃户因为地契都在大火中被烧毁,再也没有什么凭证,反而白白的得到了大片庄稼地,众人皆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