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长达八个半小时的战斗，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战斗，蒙古人，登上了鄂州城的城头。
哪怕是已经疲惫不堪，哪怕是明知这种放弃是自己唯一的选择，郭靖和黄蓉在看到蒙古人把他们的旗帜插上城头，插上城门楼，插上一切他们能够插上旗帜的地方时，还是低声的哭泣了起来。就算是郭靖这样的大汉，在这一刻也没有控制或者掩饰自己的情感。而在他的身后，那些幸存的亲卫队和士兵们，同样在哭泣。
这座城，这座他们为之战斗了五年的城市，终于，还是，沦陷了。
“不，不是沦陷，只是暂时的撤退！放弃了城墙，放弃了一半的城市，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坏事！”石云帆站在这群哭泣的男人面前，语调平稳而冷静，“大家都知道，现在血人病正在这座城里肆虐，大家足不出户，生怕感染了这种可怕的疾病。我们怕，他们鞑子不怕么？之前他们在城外，有上面的命令让他们攻城，他们哪怕明知道冲进来会死，也会冲进来。现在他们得到了城墙，随时可以冲进来，可他愿意冲进来么？”
“他们……不敢？”
不知道是谁轻声的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些思索和不敢相信。
“对，他们不敢！”
石云帆种种拍手，“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已经和这场瘟疫搏斗了整整七天，我们知道这场瘟疫是怎么回事，我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我们不怕瘟疫！可他们，他们对瘟疫一无所知，当他们看到街道上倒毙的尸体，看到那些血液和死人的样子，你们觉得他们有我们勇敢么？他们有我们这样的勇气在死人堆里穿行么？他们还能和之前一样，那么不要命的战斗么？”
“他们不能！”
没有等面前的人们回答，石云帆自己给自己的问题下了结论。
“所以，放弃城墙并不意味着失败，而是意味着胜利的开始。只要再坚持一个半时辰，我们的救兵就会到来，鞑子就会死无全尸！只要一个半时辰！现在我们需要防御的地方少了，鞑子却开始害怕瘟疫，我们即将夺回战斗的主动权！而且，就像你们所能看到的一样，我，和我的队友，将始终站在你们的前面，怎么样，作为大宋的好儿郎，你们怕了么？怕了那群来自草原的蛮子了么？”
“我们不怕！”
同样用巨大的声音回答着，被石云帆的喊话激起了战斗欲望的士兵们在几位将领的组织下，开始准备巷战的事宜。郭靖和黄蓉则走到了石云帆面前，对他这番讲话表示感谢。
“多亏了石少侠和你的朋友们，不然现在估计我们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大家都累了。”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郭靖的语气中那种一往无前的坚定少了，更多的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悲伤。石云帆能猜到那种悲伤的源头，那是对这场因郭靖而起的战斗所带来的感怀和自责。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选那条路，这些人，应该不会死吧？
这样的自责。
“郭巨侠，现在整个中原，
只有你这里还有最后的希望和火种，这也是我们专程跑过来帮你的原因。哪怕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并不乐观，哪怕胜算看起了也几乎没有，但是请你一定要记住，正是你的坚持和付出，为中原，也是为了我们每个大宋人，保留了最后的希望。所以，请不要悲伤，更不要放弃希望，好么？”
石云帆酝酿好久感情的话语并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郭靖只是抬头微微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我都明白，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为我而死的事实。所以，防守和坚持，反抗和追求那个最终的梦想，我都会坚持下去，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些死去的兄弟！”
“那就好，那就好。”
石云帆轻声点头，和黄蓉郭靖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再次冲上了最前线。按照他们在战前的布局，鄂州城的核心地带是两横两竖四条街道，只要能够防守好这四条街道，他们就有希望保住最后的大本营——鄂州城城守府，而只要能保住鄂州城城守府，他们就能坚持到迅猛兽的到来。
这个计划，至少听起来，并没有那么难。
————————
和满怀希望的开始防守的鄂州残存守军不同，攻入城内的蒙古人在短暂的狂欢之后，进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位置。
本来，按照蒙古人的一贯传统，攻破这么重要的敌军城池的先锋军，是可以在城里肆意妄为的。烧杀抢掠，**掳掠，把所有他们喜欢的，好的东西和女人都带回去，还有男人。那些都将成为他们的财富。然而，当抱着这样心思的蒙古人冲进这座城里时，他们并没有看到惊慌失措的人们，也没有看到紧紧搂住衣衫的女人，他们看到的，是冷清的街道，躲在房屋里表情麻木的百姓，街道巷口不知什么时候死去的尸体。
还有鲜血。
大片的，一片一片的，在街头，在巷尾，在一块一块的青砖上的鲜血。那些鲜血有的还是红的，很新鲜，有的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色。那些鲜血是如此密集，以至于冲进城的蒙古士兵只要稍微奔跑几步，就能踩到一块。
那是被血人病折磨致死的人，所流出的鲜血。
这是一座瘟疫之城，这是一座魔鬼之城。
这是一座让人恐怖的死城。
蒙古人不是没找到金银财宝，也不是没抓到男人和女人。可那些金银财宝似乎已经变成了被人视若敝履的无价之物，在街头走走，都能捡到几串。而那些男人和女人也都好像中了魔一样，不反抗，不吭声，只是在被这些蒙古人抓住的时候，抬起头，有些诡异的看着他们。
这是一座瘟疫之城，你们还想把我们抓走？
冲进城的大部分蒙古人听不懂汉话，他们也看不明白那些人眼神中的绝望。不过他们的直觉在向他们示警，告诉他们这座城市的诡异。没有人会在生命威胁前无动于衷，除非他们已经死亡，或者即将死亡。
——————
“王爷，我们冲进了鄂州城！”
传令兵跪在地上，虽然是在报喜，可语气里的颤抖
却异常的明显。卡格玛王爷迅速的从传令兵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他轻声喝问。
“怎么了？攻进城后，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回王爷，那座城里都是死人和鲜血，活下来的人也都麻木不仁。冲进去的战士们担心这些人有病，也不想把他们带走。原来大家还可以抓些女人泄火，但是那里面的女人好像都被人偷了魂魄，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家，大家都有些害怕！”
“害怕个屁！”
卡格玛王爷骂了一句，“那座城里的瘟疫可是这位张大师制造的，他是帮我们的，又怎么会让我们自己的士兵染上瘟疫？你去跟那些进城的小子们说，破城三日不封刀，不过他们要是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我就让别人去了！”
“诺！”
许是卡格玛王爷的许诺给了传令兵更多的信心，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可他的行动被一直沉默的张天宝打断了。
“你说已经攻进城了，那可有杀死郭靖？可有看到那些异人？”
张天宝这么问是有道理的，毕竟任务有没有完成，没有人比系统更有发言权。在他的系统界面上，“在二十天内帮助蒙古军队拿下鄂州城，击杀郭靖”的任务还原封不动的挂在那里，这意味着，敌人还在反抗。
“那些异人和郭靖残余部队守在城守府周围，不让我们过去。我们试着进攻了两次，都被异人杀退了。现在大家把城守府围住了，原本打算先在城里抢一波，可被城里的景象吓到了，抢也没抢成，郭靖的部队也没有彻底消灭……”
“那还不快去消灭！跟他们说，不杀了郭靖，城里的东西谁也别想带走！”
卡格玛王爷从张天宝的问话里觉察出了端倪，这些异人的目的好像还没有达到。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自己也没了退路，死了那么多人要是还没有个成果的话，天可汗会直接杀了他的。所以，卡格玛已经被张天宝绑上了这艘不知生死的大船。
“还不快去！”
看那个传令兵并没有动作，卡格玛怒骂了一句，才看向了张天宝。
“张大师，这次攻城，要到什么地步才好？”
“这还用我教你么？”张天宝不耐烦的说到。
“杀了郭靖。”
——————————
在距离迅猛兽到来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蒙古人发动了攻击。
这时已经是夜里了，蒙古人点燃了这座城市所有的可燃物，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城守府的外围。那些熊熊的火光好像在向所有躲在城守府的军民们宣告，他们的城市，他们的家园，已经毁了。
“还有两个小时。”
站在街头的伊万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鞑子，身子轻轻一晃，呲牙一笑，“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还担心不够杀呢，看样子能杀爽了！”
“行了吧队长，体力透支到这种地步，你也是第一个了。要是被这些没有等级的普通人耗死，你可就要开创天国竞技新的死亡方式了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