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武胜的计划进行的并不顺利。

襄阳城的敢死队早在昨天突破封锁线的时候就已经死伤惨重,幸存下来的人也都滞留在砦北大营无法归来。他走了半个多小时,却发现敢死队大营空无一人,只有篝火的余烬和冰冷的帐篷,不禁有些着急。

如果敢死队也得不到消息,他还能从谁那知道答案?

谢武胜坐在敢死队的篝火余烬旁想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到可靠的方式,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试炼者的团队中去。毕竟石云帆他们现在已经住进了城守府,显然是得到了郭靖的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靠近他的前同伴,要比重新和一个本地土著套近乎,有效的多。

说做就做,谢武胜提了提神,又折返回城守府,然而却被门卫阻在了外面,他不得已,只得让门卫叫了金俊熙出来,把自己领了回去。

“你去哪了?房间里也找不到,城守府里也没有,我们已经找了你好一会了!”金俊熙一看到谢武胜就有些不满,抱怨道。

“哦,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咱们敢死队的人都没回来,营地都空了。前晚那次送信,损失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啊。”谢武胜也不好隐瞒自己的去向,坦诚相告。

“大部分都在路上就死了,剩下的也在砦北大营回不来,只有我们三个有事先回来了。你要不是装死,估计也早就死了。”金俊熙已经听石云帆说了谢武胜的事,对他的行为很不屑,也懒得掩饰。

“我那不是没经历过风雨,胆小嘛。金哥你也理解一下呗,毕竟咱都是普通人,哪见过这个阵仗啊……”谢武胜继续做小。

“那也得分场合,抛弃自己队友这种事,在我们国家的军队是要枪毙的。”金俊熙说道。

“不止你们国家,华夏也是要枪毙的”。石云帆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找到谢武胜了?那快点休息吧,明天会很忙的。”

金俊熙应了一声,领着谢武胜回了房间。两人话也没说几句,就各自睡了过去。

第二天,也是石云帆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也是郭靖和黄蓉计划的撤退计划的前一天,幸存的五位试炼者因为各自的原因,都没有太大的睡意。他们早早起床,在城守府活动了一会,还是决定去城墙上看看。与此同时,吕文焕派出去和蒙古人接头的探子,也终于第一次活着带回了消息。

一方面,田伯光已经不再追杀吕文焕派出求和的探子,另一方面,他也正好要离开襄阳去找夏贵,也就给了吕文焕和外界接头的机会。在吕文焕那间宽阔的书房里,一身风尘仆仆还滴着水的下人,正跪在地上向吕文焕汇报情况。而一位面庞铀红,皮肤粗糙,一看就是蒙古血统的大汉,正站在书房门外,在两位士兵的看守下,无所事事的看着襄阳的天空。

“必须要郭靖的人头才接受我们的投降?这帮鞑子真是欺人太甚!他郭巨侠协助守城三十三年,怎么可以如此慢待英雄!”

吕文焕正在那个送信人的面前走来走去,语气里满是焦灼。他的性格不强势,之前守城多是他哥哥吕文德在主导,后来吕文德出城杀敌死了,剩他一个,正六神无主的时候,郭靖从天而降,站在了守城的最前线,以一

介白身的身份,担起了守卫襄阳的重担。

换句话说,他吕文焕之所以能在襄阳再混十年,靠的不是别人,正是郭靖这位被称为巨侠的人物。他能下决心不顾郭靖的劝阻,找蒙古人投降已经是鼓起了一辈子的勇气,现在又要让他杀郭靖,献投名状,他怎能不慌?

“是的,大人。我见到了阿术将军,他说襄阳就像一根卡在牙里的肉刺,让他非常不爽。而只有杀了郭靖,才能出了他这口恶气,将军您也再没有回头路,能够老老实实的为长生天效力。”

跪在地上的信使语气平缓,说的话却让吕文焕心惊肉跳,他问道:“阿术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阿术将军说,有了新式回回炮,还攻下了樊城,襄阳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将军您要是有兴趣投降,他也就省点功夫。将军您要是没兴趣投降,他也不介意自己把襄阳城取了。”

“这老奸贼!”

吕文焕骂了一句,又有些期待和忐忑的问,“那,我提的条件,他怎么回应的?”

“襄阳地区既然一直是吕家的地盘,那就继续由吕家经营。不过人马兵器要管制,而且要出一万人的仆从军,陪他们一起南下灭宋。”

“一万人……他还真开得了这口!围攻襄阳六年,这周边的老百姓早就被他们掳的差不多了,我从哪里去给他们找一万人的兵!真是寡廉鲜耻!寡廉鲜耻!”

吕文焕更急了,他骂了几声,又跟信使确认了几遍传信的内容,才唤了那个蒙古人进来,和他细细商量起投降的细节来。

而等那位蒙古人进了书房,看守他的两位士兵中的一个,突然要去茅厕。他在院子里拐了几拐,来到一个隐蔽之地,搓着嘴叫了几声,唤出了一个穿着便装的小厮,低声和他耳语了几句,又回到了吕文焕书房门前,面无表情的站起岗来。

那便装小厮听完士兵的话,表情有些惊讶和郑重。他挪动着脚步,施施然的走过庭院,穿过几处院落,来到了郭靖的书房,推门走了进去。在郭靖的书房内,郭靖、黄蓉、田伯光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一起,低声聊着些什么。

小厮一推门,屋内的几人都停了下来,齐齐看着他,他也不怯场,反手关门,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报道:“郭巨侠,吕文焕身边线人汇报,他前晚派出城的探子带了一个鞑子回来,现在正在书房密议!”

“哦,他终于联系上鞑子了,真不容易啊!”郭靖笑着答道,看向了田伯光。

“哈哈,要不是咱们故意放他的人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联系上鞑子,还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玩个阴谋都不会玩,纯粹草包一个。”田伯光显然对这个消息并不太在意,笑着评价吕文焕。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听了开头,知道这已经是军情机密,赶紧起身,掸了掸袖子躬身告退,黄蓉在旁边叮嘱到:“欧冶子大师,铸剑的事您不要勉强,毕竟我们的时间太紧,过儿的剑又是天外陨铁所铸,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那老人仍然躬着身子,只是低声说了句“老朽必尽力而为”,就转身出了门,一点也不留恋身后的军情。而在他走后,郭靖、黄蓉和田伯光,又和那小厮

低声聊了起来,显然是要针对吕文焕做相应的安排。他们要趁吕文焕投降之时撤退,自然不能把吕文焕一抓了事。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免得出意外,这中间的度如何把握,就是几人重点要解决的问题。

时间在众人心思重重的时候过的很快,等几位试炼者结束了襄阳城一日游,下午回到城守府时,竟出乎意料的接到了一个邀请。

襄阳城守吕文焕,邀请敢死队诸位兄弟,并郭靖、黄蓉夫妇,和襄阳城防军一众高层,于当晚在城守府开晚宴,庆祝与砦北大营成功取得联系,还要在晚宴上奖赏有功之臣。

“城里粮食不是很紧张了么,怎么还有心情吃饭?”石云帆问送请帖的小厮。

“吕大人说了,再苦不能苦了兄弟们,而且砦北大营增援在即,现在的粮食不足很快就可以缓解,也没必要让兄弟们受了委屈。”那小厮毕恭毕敬,就好像自己面对的不是五个大头兵,而是五位大将军。

“好了,我明白了,你走吧。”石云帆点点头,示意小厮出去,才和自己的伙伴商量了起来。赵一龙和石云帆想法差不多,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第二天就要撤退的时候,吕文焕突然搞这个幺蛾子,必然是有所图谋,需要谨慎以待。金俊熙倒不是太紧张,这顿饭请了襄阳城一大半的高层,真是天塌下来,也不该他们这帮打酱油的过路人顶着。至于安妮惠,她表示要回去和郭襄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而谢武胜,则只是低头听着,心里惊讶于自己的同伴已经和郭靖夫妇建立了如此直接的关系。

石云帆对谢武胜死皮赖脸的混在自己的队伍里有些不爽,按照他的性子,早就在昨天第一次见面时就杀了他。不过考虑到在网络游戏里无故杀人是要被红名的,石云帆也担心在这个天国竞技中滥杀队友会有不好后果。他专门就这个问题问了系统,并没有得到答复,才耐住性子忍了下来,等着谢武胜主动犯错,再假他人之手,把这个怕死鬼置之死地。

想法归想法,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五位试炼者聊了一会,都觉得这顿饭不妥当,但是也没有好的理由拒绝,只得定下了随机应变的策略。安妮惠坐了一会起身告辞,说要回去打探消息。谢武胜说心里闷要在城守府里走走。

石云帆、赵一龙和金俊熙也不拦他,看着他出门,继续说了几句,都觉得谢武胜自从回来之后行动有些古怪,但是他们也想不到具体的原因,只能将之归结为经历生死搏斗后的冲击。毕竟在天国竞技的任务系统下,作为来自华夏的试炼者,还敢主动投诚蒙古人,任由主线任务失败,在他们看来是基本不可能的。三人又聊了一会,才各自散了开来,为晚上的饭做准备。

和石云帆们告辞之后,谢武胜先是慢步走了几步,才急匆匆的走了起来。他这次进城,一是为了打探消息,二也是奉了蒙古人的命令,配合某位人物的行动。他连那人的名字长相都不知道,却得了一副暗号图片。只要在城守府内指定几个地方看到这个暗号,就要去暗号中说好的位置找人。刚刚他和其他试炼者同伴路过某处院落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院墙角落不起眼处的那个图案。

那个像四瓣的花一样,象征着死亡的图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