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那个捡起肚兜的女子羞恼成怒地叫起来,“这么重要开心的宴会,居然有人敢捣乱,真是罪该万死!郡主,依我看赶紧将这桌已经被弄脏的酒席换下,同时赶紧去找出这个恶作剧的奴才来……”

“不对,这不是恶作剧!”夏雨琳憋不住了,跳出来,大声道,“一定是有人遇到了危险或困境,才会通过在肚兜上写血字的方法传递消息或求救!大家赶紧看看是谁不见了,然后赶紧将这个人找出来,千万别耽搁了救人的时机……”

她是不想多管闲事,但人命关天,她没法袖手旁观。

“夏落葵,”身为宴会的主人,梦袅袅也不得不重视此事,“你这么说有什么凭据?”

夏雨琳的“神探”之名已经传开了,她开了这个口后,众人都盯着她,连战王爷也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夏雨琳现在可顾不得计较什么“出风头”的问题了,一把揪过战王爷手里的肚兜,展开:“这件肚兜至少可以透露以下几个信息。第一,这是女人的笔迹,我想大家不会有异议的。第二,写字的人是在非常匆忙和慌乱的情况下写的,字迹才会那么潦草。第三,这些字是手指醮血写出来的。”

“我想,写字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和危险的事情,但又不能离开或逃脱,她或她身边的人可能受伤流血,她便拿手指醮了血在这件肚兜上写字,然后将肚兜丢出去,让风将肚兜刮走,将消息传递出去。”

梦袅袅道:“我问几个问题。第一,梦泽园里这么多人,有人遇到危险不会大声叫人么?第二,你如何确定这是用血写的?第三,你怎么确定写字的人遇到了危险,而不是在威胁着要杀人?第四……”

“不要再问了,我一一解释。”夏雨琳打断她的话,努力想争取救人的时间,“我经常跟人血打交道,我可以确定这是人血。战王爷,你是将军,一定很熟悉人血,你说这是不是人血吧?”

战王爷道:“是人血无疑。”

夏雨琳道:“不仅是人血,还是新鲜的人血。写字的人没有高声叫喊,很可能是因为她被人关起来了或者嘴巴受伤,不能说话的缘故。至于说这是杀人威胁或杀人预告什么的,我觉得不可能。你们看这两个字写得那么潦草零乱,明显写得很仓促,如果真是预谋杀人,写字的人一定有足够的时间进行策划和准备,会连好好写两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么?”

众人露出恍悟的表情,纷纷点头。

“如果这真的是杀人通牒,那么,用这么香艳的肚兜写威胁杀人的话,一点紧张感和恐惧感都没有,只会让人感觉是恶作剧,但如果说是玩儿吧,这字又是用人血写的,又不像是玩笑。所以,我不认为这是杀人通牒,而是求救信号。写字的人实在找不到东西写了,就干脆扯了自己的肚兜写……”

“这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写救命呢?”说话的是夏繁缕。

她自认比夏雨琳美貌迷人,然而,这件事情的出现又让夏雨琳出尽了风头,连战王爷都紧盯着夏雨琳不放,她又不甘心了。

夏雨琳耸耸肩膀:“很简单,为了赶时间啊!你们看这个‘殺’字是不是写得有点奇怪?最上面的笔划感觉都没有地方写了似的。我估计写字的人本来是想写‘救命’的,但刚写了一横一竖就发现这两个字的笔划太多了,于是就把才写了两个笔划的‘救’改成‘殺’字……”

夏繁缕鸡蛋里挑刺:“‘救’和‘殺字笔划差不多吧?’”

夏雨琳道:“这两个字的笔划是差不多,但‘命’和‘人’的笔划就相差很大了吧?因为时间紧迫,写字的人为了赶时间,才这么写的。”

众人又纷纷点头称是。

夏繁缕又咬了咬唇,不甘心每一次都是夏雨琳出风头:“既然时间紧急,写字的人还有心思想这个啊?”

“当然有。”夏雨琳淡淡道,“你一定不知道一个人在陷入危险的时候,会想尽一切办法救生吧?这个写字的人估计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可能担心自己写‘救命’的话不够引人重视。所以,写字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求救的人在写字之前一定也思考了很多,觉得写‘杀人’两个字不仅比写‘救命’两个字用时少,也更容易让大人物们重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

夏雨琳道:“看血迹的新鲜度就知道事情刚刚发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果重要人物消失,一定会马上被人发现的。但现场没有人反应这个问题,足以说明,失踪或遇难的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请大家立刻看看自己带来的女伴、下人什么的有没有谁不见了!”

“另外,”她往上风的方向一指,“肚兜是随风飘来的,而且飘得这么高,那么,写字的人应该被关在那个方向,而且是在比较高的地方才是。”

她话音刚落,战王爷身形一闪,就往她所指的方向冲去,他的随从一看他去了,也迅速跟去。

有一部分宾客赶紧跟着战王爷的方向跑。

夏雨琳大声道:“喂,你们快看看你们带来的人中有哪个不见了啊……”

如果战王爷过去,那她就不用急着过去了,她穿着高跟鞋和盛装,根本走不快。

基本上没有人理她,个个都去追战王爷了,她不住摇头,果然啊,写字的女人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但愿她还来得及被救出来。

“呃,十一小姐,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一个呐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她转头,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猥琐老头在跟她说话,她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想不出来。

老男人却趁机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带来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姐姐夏木蓝,不见了……”

“哈,她不见了?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夏雨琳大叫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哪料这死老头却抓得很紧。

“好久之前就不见了。”猥琐老头的脸上可没有一点担忧之色,“我们刚进大门不久,她就说要去解手,自己一个人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夏雨琳一边跟他进行“拔手”战争,一边瞪着他道:“她是你带来的,失踪那么久,你居然没去找她?”

猥琐老头一脸委屈:“这么多朋友在场,我得一一打招呼是不是,哪里有闲功夫去找她?而且这花园这么大,她又喜欢到处乱跑,我怎么……”

“得了得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你放手啦——”夏雨琳真不知道这死老头居然还有这等力气,居然抓得她甩不开。

“十一小姐,既然落葵不在了,你就陪陪我嘛,我知道的哦,你们俩姐妹都是同样的人,只要你肯陪我,我可以给你更多……”

突然,宛如一阵清风吹来,舍微公子就出现在她身边,看似轻轻地往死老头那只咸猪手一拍,咸猪手就像触电一样哆嗦着,放开了夏雨琳的手。

夏雨琳一边拿袖子擦拭被死老头抓住的手腕,一边往战王爷等人赶去的方向走:“我得去看看出事的是不是夏木蓝。”

舍微公子跟着她,微笑:“我随十一小姐一起去。”

他们的背影如此美妙,在满园花色的衬托下,宛如仙男仙女在云端漫步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侯爷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隐隐透出怒火来。

从夏落葵出现开始,他的目光大半时间都落在她的身上,荣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又气又苦。

眼看人去茶凉,荣怡也不想呆在这里了,站起来,对侍女:“你们扶我回房歇歇,侯爷就留在这里继续罢。”

侯爷居然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然后他起身,也往夏雨琳的方向奔去。

荣怡气得手指微微颤抖,她都有他的孩子了,那个女人也另有所爱了,他却还记着那个女人?

那边,夏雨琳实在走不快,干脆将高跟鞋脱下来,随手抓了一个丫环,借她的绣花鞋穿上,这才能跑了。

前头出现了一个小水池,水池边有一棵大树,大树上有一个相当隐蔽的树屋,树屋下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个个抬着头,看着屋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难道那里就是案发现场?树屋里不会死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夏木蓝吧?她这么想着,顺便掐了几朵蔷薇,插在胸前,打算呆会儿看到夏木蓝的尸体后给她献花。

她跑过去,挤进人群里,嚷嚷:“这里有没有死人?有死人的话就说一声。”

树下的人都纷纷摇头:“不知道哪……”

夏雨琳心一横,提起裙摆,就沿着木梯子爬上去,守在楼梯边的人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拦她。

屋里站着几个人,一个是战王爷,一个是梦袅袅,其他人是他们的随从。

地上也躺着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