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的大门威严而阴冷,两尊石狮张牙舞爪地蹲在那里,象征着主人家的地位与身份。

柳莺莺坐在马车里,回眸瞥了一眼那个朱红钉着铆钉的大门,手按在胸口,仿佛历经劫难,总算是逃生了。

“阿义,我们快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了。”莺莺对外面赶车的车夫轻轻吩咐着,看着阿义那宽厚的肩膀,莺莺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

马车开始疾驰,柳莺莺手里握着那一张还给她自由的契约,她喜极而泣。打开包袱,想把这契约放进包袱,突然发现包袱竟然放着古易安的那个绣着金桂的钱袋。

柳莺莺突然怔了一下,回忆起来,除了宁采薇再没有人动过自己的包袱,想到这里,莺莺的眼中突然绽放出了泪水,不由望向古家大门,却见宁采薇静静站在那里挥着手中的帕子冲自己微笑。

柳莺莺走了,那幢因为长年哭泣而变得有些阴冷的屋子此时房门大开,晚秋的凉爽的风在屋子里轻轻穿过,将窗帘猎猎吹动,像是一只只会飞舞的蝶。

宁采薇看着这一切,心中突然觉得人生似乎有另一种美好,不仅仅只是yu望。当你付出得到回报,当有人对你回眸含泪感激一笑时,那种穿透血液的一种震颤仿佛能让你苏醒,让你觉得,原来,你或许只是活在浑浑噩噩当中,一直没有醒来。

正一个人游弋在这种成全别人幸福的喜悦当中,突然一个小厮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对着一旁的古易安说:“二少爷,不好了,大少爷押运的丝线全被水泡了,现在老爷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呢,老夫人叫您快过去。”

宁采薇回转头,正好看到古铜于古易安交换着眼色,那眼神当中全是阴谋的异样光茫,宁采薇心里不由一紧,那个古晨曦,怕是倒霉了。

见古易安抬步往古老爷的房间走去,宁采薇也紧跟其后。

“一批丝线,那可是我们上半年全部的用量,是我用六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你说过没有问题的……”古老爷气得败怀,提起桌上的镇石就拍了下去,一时间那红木桌子上出现一个清晰的镇石印子。

古晨曦默然站在地上,低着头不语,丝线出了问题自己责无旁贷,也没有什么可用来辩解的,可是他越是沉默,古老爷越是生气。

一旁的白柔轻劝说:“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有用,不如还是想想补救的办法吧。”

屋子里的已经里冰山火海,冯贵与小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听得古长亭咆哮说:“孽障……我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成事,以后就别怪我再对他不理会。来人,把这个两个家丁重打三十大板,给我轰出古家去,从此以后再发现哪个下人在做事的时候偷懒,我就让他们赔偿全部的损失。”

古长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冯贵,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古晨曦几次请求重用冯贵,或许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总之种种过错,都是古晨曦办事不利。

“爹,这不能全怪他们,谁也不知道两只船会撞在一起,这只是个意外。”古晨曦看着脸色灰白的冯贵,想起他曾经说家里有老娘要养,无论如何不能失去这古家的工钱,所以上前求情道。

没料古长亭一听这话,更加生气,厉声说:“你以为你就可以逃脱责任吗?一起家法伺候,给我打……打二十大板……”

古晨曦一时怔在那里,白柔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古晨曦,咬着唇说:“老爷,教子无方全是白柔的过错,白柔愿意替晨曦受罚,请老爷成全。”

古长亭一个人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家里的下人只好拖着古晨曦、冯贵三人出去接受家法,白柔又在身后哀求:“老爷,就看在白柔侍奉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让我替晨曦受罚吧,求你了老爷。”

古长亭突然转过脸来,一脸灰白,眼中的阴厉让人看了感觉如数九寒天的冰冷。“你给我住嘴,jian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古易安与宁采薇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句毒辣的咒骂,白柔低着头拭着眼中的泪水步伐沉重地离开了书房。

在来之前,古铜已经把古晨曦要挨打的好消息告诉了古易安,看着古易安一脸的得意,宁采薇不知道怎么感觉异常不舒服。

古易安迈进书房,走到古长亭身边拉着袖子说:“爹,大哥好歹辛苦一场,你别这么责罚他了……”

一脸阴沉的古长亭转过身来,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古易安说:“你也给爹争争气,别成天到晚只知道玩女人,这古家以后全靠你了,你听到没有。”

古易安装着十分乖顺的样子低头说:“我知道,爹。”

宁采薇不愿意看古易安那种假惺惺的样子,从门外传来冯贵杀猪般的嚎叫,那声音听起来无比血腥,可是那些声音里没有古晨曦的叫喊声,宁采薇想,他是在忍着痛挨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