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薇静静打量着这父子二人,从对话中看出来,古长亭对这个次子又是恨又是爱,而正因为这种爱恨交加的情感,纵容着古易安的这种脾性。

“姑娘,你是哪家的孩子?”古长亭突然停了与古易安的对话,转向了宁采薇。

宁采薇拼命挤出两眼假泪来,说:“回老爷,采薇从小父母双亡,与姐姐相依为命,这次是来南亭县找姐姐的,她被我那狠心的叔叔给卖到了霍家做绣女……!”

古易安把话头劫了过去说:“爹,你看看,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既然她父母双亡,生世凄苦,我娶她填房,全当是救她于水火。我们古家是以仁德二字治家的,如若能让她衣食无忧,也不枉古家的祖训!”

古长亭听了,气得两眼发昏,骂道:“你给我闭嘴,你做什么,能不能考虑别人的感觉。玉蝶她虽然没有给你生一儿半女,但她毕竟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礼,不论哪一点都不能让人挑剔,你怎么就不知足呢?”

一旁的古铜不停地咽着唾沫,连宁采薇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古长亭突然说:“古铜,你先出去,一会再和你算帐……姑娘,都是易安任性,你若是想走,我现在都让古铜带你出去!”

宁采薇看着古铜慌不择路地跑出了角门,还没来得及作答,古易安就冲上前去,双膝扑通一声跪地,音调凄凉地说:“爹呀,人们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儿子平时胡作非为,但是心里还是十分孝顺爹的,现在玉蝶没有动静,莺莺肚子也没反应,我着急呀……!”

说到这里,古易安掉出两点眼泪来,此时阳光西移,院子里影影绰绰一片凄凉,秋风一来,那秋海棠的树叶噼噼啪啪往下掉,好不惊心。

古长亭身在其境,心有所感,突然间不说话了,望着那渐渐落下的太阳说:“你要真能这样想,我死也瞑目了,古家不幸呀,古家不幸……!

古易安低着头,也随着哀叹,不一会,却听得古长亭问宁采薇:“不知道姑娘可否愿意做我这个不孝子的三姨太?”

宁采薇瞥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志在必得的古易安也往这边瞅来,并且狠狠瞪着眼睛在威胁,宁采薇低下头,装成一个淑女的模样,不管怎么样得等到天黑,这样才好摸黑进行查探,看是不是有什么龙袍制作秘籍之类的书可以盗来。

古长亭的声音异常温和,说:“姑娘,你别害怕,虽然易安总是喜欢任性而为,但他的本性不坏,你做他的姨太太不会委屈你的,不如就这样给你们挑个好日子,把房圆了!”

宁采薇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古长宁,心里却在想:“怪不得古易安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浪荡子,真是子不教父之过,有这样的父亲,何愁没有这样的儿子?

“我……我只是想找姐姐!”宁采薇仍然是一脸可怜的样子说道。

古长亭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说:“你放心,既然你姐姐是被霍家买去的,你也知道我们古家与霍家可是世交,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姐姐的!”

听了这话,宁采薇也不好再作态了,否则自己可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想到龙袍的制作秘籍如果能偷到手,那一大笔数目的奖金将在瞬间划到自己的帐上,这样自己就算十年什么不做,也够自己吃喝玩乐开销了。

古易安看到古长亭不生气,也站了起来,又拉着宁采薇的手说:“暂且你先委屈几天,等爹挑了好日子,我会给你另挑一处院落让你住,也不用受人的气!”

古长亭狠狠向着古易安始了个眼色,然后折身向正房走去,古易安眉梢都乐得要跳起舞来,看着与众不同的宁采薇,心花怒放,摩拳擦掌。

古长亭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又走了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等古易安下台阶的时候,才有一个懒懒的略带哭音的声音传来:“爹您慢走,玉蝶不送了!”

古长亭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眉头却是皱成了疙瘩,与古易安的神色迥然不同,如春和秋,冬和夏。

古易安看到古长亭背着手不说话,默默离开了这个院落,在走出角门的时候也十分殷勤地说:“爹您慢走,记得让阴阳先生给我们挑一个好日子!”

话音还未落,就转过身来看着宁采薇,将脸凑到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像狗一样嗅着鼻子说:“好奇特的香,是茉莉?玉兰?还是梅花?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美人!”

说着,鼻息已经重重袭来,那种情形让任何人都会摒息,但宁采薇却是直视着闭着眼睛贴过来的脸,说实话,脸是一张挺好的脸,但可惜了这副皮囊。

待到脸要贴到脸,唇与唇要相碰的时候,宁采薇正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躲得漂亮,给他些教训,正要闪时,却听得正门哗地一声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