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向映菱没想到五年前她送走的妖精竟然是她亲眼看着出生的猫妖雪儿,她对所有的事情的态度也因蓝莠子真实身份的出现而产生了明显的改变,

小影战战兢兢地担心了一整天,生怕师父真的将她送给了皇上,一天过去,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别说是将她送给皇上了,就连师父和蓝莠子都没有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过。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仍旧没有动静。

就在她刚放下心来的时候,却收到一个让她意外悲喜交加的消息——蓝莠子将以麟月皇朝第一巫师之义女身份入宫为妃,小影为其贴身侍女,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包括皇上?

……

御书房内,染莲殇伏案翻阅奏折,公公在一旁磨墨,宫女在身后摇扇。房内一片静谧,谁也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圣驾。

忽然,染莲殇将刚刚才合上的一本奏折又重新拿了回来,脸上充满了震惊,欣喜,愤怒,悲伤。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弯曲,抓紧,奏折在他手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回来了?她居然回来了?

她居然敢回来!!

真是好手段,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巫师的义女,她是不是很得意,她现在的地位几乎可以与他这个天子平起平坐了!?

染莲殇的视线渐渐下移,在看到“今年三月初三乃是十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皇上可考虑此日纳吾义女蓝莠子为妃。”

大巫师亲自撰写的奏折,从麟月皇朝开国以来就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考虑?她堂堂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提出的要求,他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旁边的宫女太监不明白圣上为何忽然发怒,纷纷惊得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奏折被染莲殇差点儿捏成粉末,太监紧张得不行,这可是大巫师的奏折,捏碎谁的都不能捏碎她的啊!他感觉自己的心就是那奏折,紧紧地揪在一起……

终于,染莲殇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松开手,将奏折在书案上摊开,拿过玉玺,“啪!”地一声盖了上去。

蓝莠子,既然你这么想成为朕的妃子,那朕便成全你!

……

当蓝莠子知道先皇已经驾崩,现在的皇上竟然是染莲殇的时候,一颗心莫名地又躁动起来,更让她意外的是,大巫师竟然主动收她为义女,做主将她许配给染莲殇。

如今的染莲殇是皇上,她不可能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但只要一想到她将成为他的女人,她的心就像是要蹦出喉咙来。不知道五年过去,他还记不记得她,能不能认出她来呢?

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给他带来惊喜呢?

大巫师的面子无人敢驳——除了当今皇上染莲殇!

麟月皇朝第一巫师,是整个麟月皇朝地位最高的人,权利凌驾于皇上之上,她开了金口要让染莲殇纳蓝莠子为妃,染莲殇就只能高高兴兴地接受,并以最盛大风光的衲妃之礼相待,然而……

当所有人都以为麟月皇朝将迎来一场盛事的时候,染莲殇却说:“朕新上任,不宜铺张浪费,大巫师一心为国,想必也会理解朕的做法,衲妃之事,一切从简,不举行册封之礼,不办酒宴,由大巫师作证便可以了。”

这样的话传到向映菱耳中,好事者甚至包括染莲殇自己都以为将会引起一场皇上与巫师之间的暗战,却没想到,巫师仅回了他一个字:“好。”

染莲殇顿时觉得好像就他一个人在生气,就他一个人在情绪波动,就他一个人不淡定!大巫师是何等人物?居然能接受这样无理的请求?她是有多想将蓝莠子塞给他?蓝莠子又是有多想嫁给他?

行,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可行,那他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

衲妃第一晚。

皇上说,衲妃不是立后,所以不用行叩拜之礼,也不用穿歆婚礼服。

所以,蓝莠子只穿了一身较平时多了几条玉带和配饰的橘色衣裳,插了几根金丝步摇,别了几根发簪,连盖头都没盖就被送到了凤鸾宫。

从来没有成过亲的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样的婚礼有多寒碜,再加之向映菱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不管染莲殇怎么对她,她都不会介意。

蓝莠子紧张地抓着被子坐在**,静静等待着染莲殇的到来。五年未见,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然而,一直等到月亮升起,她都没有等来染莲殇,四周一片安静,连宫女太监们好像都停止了呼吸一般。整个凤鸾宫内,只听到她自己的心跳。

她不由得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同时耳朵警惕地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难道他不想见她吗?五年不见,他一点儿都不想她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回到妖界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有人说她是在利用他,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是不是开始讨厌她了?

“嘭!”地一声开门声将蓝莠子吓了一跳。

那个她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整个人都显得器宇轩昂,冠绝天下。他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一点男人味,皇宫里的伙食很好,他没有以前那个瘦削了,身材恰到好处。

他又长高了许多,现在都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他银色的眸子里……带着她根本看不懂的神情。他抬起头,看着她,却又向没看着她,一言不发,大步朝她走来。

蓝莠子的心狂跳起来,喉咙有些发涩,正要不矜持地给他一个拥抱,诉说这五年来所有的思念,却发现他根本就不是朝她走来,而是直接从她身边穿过去,一头就倒在了龙**。

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止了,蓝莠子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下来就遭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难道他看不到她吗?还是看到了却故意装作看不到?

他就这么恨她?这么讨厌她?

是了,他一直都是讨厌她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鼻子一酸,泪水漫上眼眶,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脑海中又想起了向映菱说过的话:“雪儿,你要记住,你必须获得皇上的心,只有你获得了他的心,才能拯救麟月皇朝,拯救你们猫族。”

可是义母,你知道吗?雪儿的心,好痛。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痛,不是第一次被他无视了,可是这一次原以为会是欣喜的重逢,却没想到,竟被无视得这么彻底。

良久良久,蓝莠子等到眼眶里的眼泪风干了,才收回心思,若无其事地爬上床。一股好闻的龙涎香扑鼻而来,染莲殇的龙袍已经脱下,衣裳半裸,露出一大块洁白诱人的胸膛。

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强压住心中的难受,扯过毯子想要躺下。

谁知**的男人竟然迷迷糊糊张开了魅惑的双眼,那朦胧中的睡眼,倒还真有些勾魂摄魄。纤长白皙如玉的手指伸出来指了指巨大龙床的另一边:“你的在那里。”

冷漠的声音,疏离的味道,将两个原本熟识的人硬生生膈应成了陌生人。

“是,皇上。”恭恭敬敬地松开手,慢慢地爬到龙床另一边,蓝莠子的心,一片凄凉。

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同被背靠背。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然而,她却连根他背靠背都没有资格。

染莲殇将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个防备的形状,视她为洪水猛兽,离她远远的,裹被而眠。

蓝莠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内心最原始的yu望蠢蠢欲动。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画面,也想过无数次她跟他在一起的画面,如今他人就在她身边,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从来不知道别人生气了她该怎么做,在妖界的这五年,父皇母后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从未跟她置气过。

似乎,是哄哄就好了吧?从前她压根儿是不屑于去哄谁的,谁爱生气便生气去。

可现在,蓝莠子悄悄地往男人爬了过去,伸出白皙的手。

然而,她还没碰到男人一根毫毛,睡梦中的他就突然睁开了闪闪发亮的双眸。

蓝莠子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满脸堆笑地看着突然醒来的皇帝。

“皇上,您被子未盖好……”

染莲殇的瞳仁是那种近乎银色的月牙白,与他的发一样,有着脱俗而又妖冶神秘之感。此时,这双眸子正发着冷冷的光芒看着几乎要贴到他身上来的蓝莠子。

从得知她回宫了的消息起,他便一天都没有安生过,一颗心像被隔成了两半,左心房里充斥着满满的怒意,像放置了一个小火炉,没日没夜地烧着,右心房里……却是一股让他更加恼火的欣喜,他恼火自己竟会因她的回来而欢喜。

一直按捺住自己想要冲进巫月楼将她揪出来兴师问罪的冲动,焦灼地等待着衲妃这一日,不顾大巫师的脸面,一切从简,简到所有该有的仪式礼节都取消,却唯有圆房一事由不得他——这是大巫师的唯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