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莠子从睡梦中醒来已是子夜时分,身体像一块桃酥饼,仿佛一碰就会碎掉。下身隐隐的疼痛让她飞快地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眼睛蓦地睁开——入目的是一抹又一抹的明黄,极微弱的光线,伸手摸摸——身下是极品丝滑的绒被,她“嚯!”地坐起来——

这不是步辇里!锐利的眼眸四处看了看,她立即判断出这是染莲殇的寝宫。想起白天的事,脸唰地就红了,这家伙还真是够体贴的,居然还把她带到凤鸾宫来睡了。

蓝莠子娇羞地扭过头去想看看她的爱人,目光触到空荡荡的床铺时,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不在!他不在!

有什么比半夜在心爱的男人**醒来却发现男人根本不在她身边更让人难过的事么?

蓝莠子起床的声音惊动了守夜的宫女,这个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陪她去过冷宫的朝赋。

看到蓝莠子受宠朝赋也是跟着开心的,她连忙点燃蜡烛,走过来,话语间都带着淡淡的喜悦:“娘娘,有什么需要吗?”

蓝莠子看着这丫头面熟,扶额想了会儿:“你是……朝赋?”

“是的,娘娘。”

一心只向着染莲殇的奴婢,居然敢不听她的话,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过,看在现在自己跟染莲殇已经是一家人了的面子上,她就不跟这丫头计较了。

脸上带上笑容,蓝莠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皇上去哪儿了?这么晚了怎么都不见他?”

朝赋的笑容褪去不少,这个问题的确是不太好回答,皇上的态度真心让人拿不准,要说不喜欢蓝莠子吧,她这待遇可是前所未有的了,可要说喜欢吧,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这也够奴才们背后议论好久了。

“怎么了?”

“娘娘,皇上今晚有事可能不会回来了,不过他临走前特地吩咐了奴婢要照顾好您。”

蓝莠子抿了抿唇,大晚上的还能有什么事?这家伙做事还真是够给人添堵的,本来心情倍儿爽,现在简直就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回头跟皇上说声谢谢,不过本宫认床,你瞧,大半夜都醒过来了。我回流玺宫了,你自个儿休息去吧!”蓝莠子说着,快速地穿上衣服就走。

朝赋一下子急了,“娘娘,您还是在这儿睡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奴婢会伺候好您的,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奴婢没法跟皇上交代啊!”

“这有什么好交代的,天大地大睡觉为大,睡着不舒服我当然要走了。晚安!”蓝莠子说着,冲朝赋眨了眨眼,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朝赋被她的速度给惊到了,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明天她铁定要被皇上骂了。

出了凤鸾宫后,蓝莠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鼻子一酸,眼眶开始湿润。

所以说,终究还是她自己做了个白日梦么?或者,他不过就是生理yu望被激发了而已。一国之君,人类的皇上不都是娶一大群后宫轮番侍寝的么?如今他后宫寂寥,也没听谁说过他宠幸那个妃嫔,现在却上了她,她应该感恩戴德到涕泪交加吧?

期待过,渴望过,甚至都梦到过,当真正得到的时候,却是这样难过。

他不爱她,她算是真正明白了,即使他们身体缠绕在一起,他有的也不过是男人正常的yu望而已,没有爱,从来就没有。

泪水滑出眼眶,曾经听秦微菡说起过这些事,听起来那么美好,如今,一切都成了幻影。

流玺宫离凤鸾宫并不远,是后宫中离皇上的寝宫最近的宫殿,但蓝莠子“飞”回去却都花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

月那么圆,树那么高,风那么大,心,那么痛。

为了不引起太大的**,蓝莠子并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用法术直接越过屋顶飞到了自己的寝殿门口。

守夜的宫女靠在柱子上睡得香甜。蓝莠子悄悄地推门而入……

“啊!”小心地关上门,转身的那一刻,她却被吓得低呼出声,看着端坐在屋里笑盈盈的不速之客,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狐狸精!你到底有脸没脸?我这里不欢迎你你不知道吗?马上给我滚出去!”

“哎呀,火气这么大,看来跟我们的夫君相处得并不愉快呀!”胡媚儿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厉害了,还特意强调了“我们的夫君”几个字。

果然,蓝莠子的怒火腾腾地就窜上了脑门,“本宫今天心情很不爽,不想挨揍最好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媚儿刀子一般的眸光在蓝莠子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饱含深意地落在了她双腿之间,暧昧地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夫君没让你爽够啊?”

蓝莠子被她说得满脸通红,条件反射地夹紧了双腿。

“没关系,下次再玩儿带上姐姐一起,你不会的,我会,你不懂的,我懂,保证让咱们三人都爽!”媚儿上前一步,笑得咯咯直响,“这种事啊,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上瘾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蓝莠子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出的滋滋声响,双拳捏得仅仅的,随时准备着往媚儿的脸上招呼过去。

但那女人却将时机把握得很好,就在蓝莠子的愤怒达到顶峰时,她立即退开,并说了一番让她再也发不出火来的话:

“嗯……让我想想啊,如果咱们妖精跟人类结合会生出什么样的怪物来?人妖?妖人?不管是什么吧,总之都是怪物,要是有现成的捡该多好你说对不对?”

蓝莠子眉头紧皱,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什么意思?”眼珠一转,她忽然恍然大悟,“小奴小隶是被你抓走了对不对?”

“抓走?我哪有那么坏,我是好心将他们救走了。”媚儿冲蓝莠子眨了眨眼,“怎样?现在想养一个了吗?你是用来当宠物也好当儿子也好,那是你的事,我就当是咱俩共事一夫和平相处的礼物送给你好了。”

果然如染莲殇所说,媚儿并不会对小奴做什么,蓝莠子的不愉快立即烟消云散,甚至都没去琢磨媚儿话中的调侃意味,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要小奴!”

“急什么?这大半夜的也不怕把人给吓着。”媚儿妩媚一笑,手指轻轻一点,蓝莠子的床单便自动掀了起来,昏暗的烛光下,床下两双晶亮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光芒,看得蓝莠子整个儿呆在原地。

这狐狸精,居然把他们带到流玺宫来了!?

小奴看到蓝莠子,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白森森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诡异而阴森,,小隶仍旧有些害怕地蜷缩在小奴身边,眸中带着些许怯意。

再次看到小奴时,蓝莠子已完全不是之前的那种心情了,一想到她极有可能就是刘未时,她的心就紧张得不能呼吸,期待的同时又害怕,害怕他真的是未时。

“未时……”蓝莠子不禁喃喃出声。

小奴却一动不动,双手撑在地上,甚至已经做好了要扑过来的准备。

媚儿的唇角却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死猫再迟钝也终于找到重点了,不枉她费这么多心思来让他俩相见。

“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么?”蓝莠子不由得求助媚儿,似乎在这一瞬间已经忘了对她的讨厌。

“那我就不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媚儿说着,转身就走。

“等等!你不是也要养一个么?”

“买一送一,两个都是你的了。哈哈哈哈!”媚儿大笑着纵身一跃从窗口飞了出去。这笑声也惊动了守夜的宫女。

宫女猛然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推开门就听到蓝莠子一声吼:“出去!不许进来!”吓得她立即条件反射地关上了门,里面究竟有什么半点儿也没看清。

但蓝莠子这边情况可就不那么好了,宫女突然开门也惊到了床下的小奴小隶,小奴立即张牙舞爪地从床底下跳了出来,蓝莠子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张开嘴的才发现他的牙齿竟然都跟人类的不大一样了。

两颗尖尖的虎牙比人类的要长出半公分的样子,像是从小就咬东西咬多了磨成这样的,尖利尖利。怪不得他当时能把她的肩膀咬成那样,怪不得他能那么轻易地撕下媚儿小腿上的肉。

眼看着他就要将她扑个正着,蓝莠子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闪开的准备,却陡然听得“哗啦!”一声响,他的双腿居然被铁链给栓住了,距离的拉力又将他拉了回去,后背狠狠地撞击到床沿上。但他却只是龇着牙愤怒地盯着蓝莠子,杀意浓浓。

小隶都被吓得浑身一抖,又往床下躲了躲,但马山又慢慢地爬出来,心疼地看着小奴的背,伸出舌头,细细地舔着。

蓝莠子看得心酸,别过头去,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看来媚儿是早有准备,故意将他们栓在这儿等她回来的。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十有**是刘未时,她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

知道他不解,知道他会反抗,知道他的警惕,但她还是想要弄清楚事实。

蓝莠子咬了咬牙,用法术将小奴定住,然后在他仿佛可以杀人的目光中走过去,蹲下,“未时……”她轻轻叫了一声,抓过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