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隶本还觉得西瓜汁很甜,被攻击后,吓得立即躲到了小奴身后,小奴也只是龇着牙趴在地上,带着小隶在地上跑来跑去躲避着人们的攻击,可要躲避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人们给他们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所以不管怎么躲他身上还是被打出了血来。

“嗷——”他仰着脖子,长嚎一声。

“狼!是狼!”

看着那一张张恐怖的嘴脸,他想咬死他们,咬死他们!可是这么多人,却不知道先咬谁。小奴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堆繁乱的线团中,想要咬断线条跑出去,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口。

终于,他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不顾父母反对非得要挤到前面来看热闹的孩子,他手中还拿着一个鸡蛋,笑嘻嘻地瞄准小奴,看到他向他看过去,他还得意地道:“狼崽子,哈哈,你是狼崽子!”说着,用力将鸡蛋朝小奴扔过去!

“嗷呜——”小奴大叫一声,毫不犹豫地朝那男孩扑过去,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视线里,他如狼一般将男孩扑倒,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脖子,不停地撕扯着,鲜血喷涌而出……

“啊——”

“啊——”

人们终于反应过来,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却再也没有人敢朝他们扔东西了,人们纷纷后退,男孩的鲜血染红了地板,也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终于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小奴却像是什么也没意识到一半,抬起头,雪白的牙齿上沾着鲜血,他的脸上、身上,真是是腿上都被鲜血溅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女人大哭着冲到小奴面前,看到他身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男孩,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孩子啊!!!”

此时,她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般扑倒孩子身上,无视全身浴血的小奴,而小奴也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不时地还咽了一下口水。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女人忽然意识到凶手就在自己身边,操起地上的铲子就朝小奴砸过来。

小奴顿时敏捷地跳开,警惕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女人有些被吓到,但终究还是不能忍受突然的失子之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朝小奴扑过来!

“嗷!”小奴大吼一声,一跃而起,然而,身子最终却软绵绵地坠了下去,他带着高烧跑出来,又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体力早已不支。

小隶见状,急得大叫起来。

看到小奴突然失去了战斗力,人们也纷纷醒悟过来,所有人心中的怒火与所谓的正义感都被激发出来,为那个可怜的母亲感到同情,操着手中一切可操的工具就朝小奴刺了过来。

小隶急得团团转,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纵身一跃,扑到小奴身上,为他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从来都是小奴保护他,现在他终于也能保护他一回了。

人们本以为小隶是要发动攻击,却没想到他竟是要保护小奴,微愣片刻后,叫嚷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个大大的瓷瓶照着小隶的脑袋“砰!”地一声砸了过来,鲜血顿时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慢慢下滑。

蓝莠子拿着药正急急忙忙往回赶,忽然听到一声又一声的狼叫,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现在是在市区,狼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来到街上吧?

脑中划过强烈的不祥预感,她连忙竖起耳朵,在听到不远处的喧闹声后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

是小奴小隶!

他们怎么跑出来了!?小奴不是还在**吗?小隶不是在看着他吗?

当听到有人叫着说“要死人了!”的时候,蓝莠子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飞身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终于来到了事发现场,看到了人群中两个血淋淋的孩子……还有,他们旁边妇女怀中已经紧闭上双眸的男孩。

小奴好像晕了过去,小隶不知道反抗,只是一味地将他护在怀里,瓷瓶的碎渣还挂在他被血染红的头发上。

蓝莠子感觉自己的像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在看到甚至有人举起锤子要砸小隶一个脑袋开花时,她再也顾不上自己是妖精的身份,从天而降站到了小奴小隶身边,一声森冷的低喝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住手!”

小隶挂满鲜血的脸上立即出现了笑容。

人们愣了愣,不知道这姑娘从哪里来的,刚刚都还没看到她啊!

“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刚刚这两只怪物咬死人了,就算我们不打死他们他们也会被官府处死的!”

“他们是我儿子,你说我管的是不是闲事?”

一句话再次引起**,尤其是死去的小男孩的母亲像是终于找到了冤头债主一般,冲过去就要抓蓝莠子的头发:“原来是你养出来的这些怪物!还我儿子命来!”

蓝莠子不动声色地跳开,让妇女扑了个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奴小隶现在已经比以前温驯很多了,根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咬人,而且,看他们现在这遍体鳞伤的样子,小隶的脖子上甚至还插着一块碎瓷片,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这些人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怎么回事?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把我的儿子咬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我招谁惹谁了啊!看着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跟畜生一样还咬人啊!”

蓝莠子扫了一眼围观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同意妇女说的话,每个人都破拳擦掌地想要置小奴小隶于死地。她看向小隶,她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她要小隶亲自说。

“是你们做的吗?”

小隶满脸的期待在听到蓝莠子这句话后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不会撒谎,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这些确实是他们做的,所以他点头了。

“啪!”一个耳光扇到小隶脸上,蓝莠子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叫你看好小奴,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跑出来了!?你们就不能好好听我的话吗?”

小隶眨了眨眼,眸中渐渐溢满泪水,口中低低呜咽着,想要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蓝莠子痛心疾首,现在简直是百口莫辩了,人们在看到小隶点头的时候就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这么凶残,长大后不知有多大的危害!”

“就是!有这样的孩子还不如大义灭亲了,为社会除害!”

蓝莠子握紧双拳,她不是不相信小奴小隶,可是事实面前根本容不得她有反驳的机会,何况,小奴小隶骨子里的确是充满了兽性,如果有人稍微激动他们说不定他们就咬人了。她也被小奴咬过,她知道,一般人的确是承受不了那样的重口,何况被咬的也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叫她大义灭亲?那又怎么可能呢?她好不容才终于找到她的未时,就算他现在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但怎么也是她亲手接生的孩子不是么?

人们一个个说得那么轻松,妇女的孩子死了他们就那么义愤填膺,却愿意活生生地将小奴小隶给打死,满嘴仁义道德,一副替天行道的样子,其实是巴不得事情越乱越好,他们也乐得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呜呜……”小隶忽然低声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用血淋淋的手扯了扯蓝莠子的裙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蓝莠子顿时感觉自己差点儿就要停止了呼吸,小奴!未时!他满头是汗地蜷缩在地上,全身抽搐着,痛苦得咬紧牙关。

蓝莠子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什么怀疑,什么气愤,全部抛到了脑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小奴抱了起来……

“不许走!不还我儿子命来你不许走!”妇女不依不饶地叫着又扑过来抓住了蓝莠子。

蓝莠子冷冷地回眸,寒意嗖嗖,“我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要我怎么还?”

妇女听她这样的语气,更是气得不行,大叫道:“怎么还?一命抵一命!我要你儿子给我儿子陪葬!”

蓝莠子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围观者,然后将目光落到妇女身上,像是来自地狱的女修罗,全身上下都冒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给她陪葬。”说罢,一脚就要踢开妇女。小奴的身体根本容不得她再多耽搁下去了。

然而,这妇女却是宁死也不松手,嚎啕大哭起来:“什么世道啊!这是什么世道啊!杀人的还有理了!天子脚下啊!王法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很多时候,舆论的压力远远大过任何人给你的压力,蓝莠子咬着牙,恨不得一脚踹得这女人脑袋开花,可是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原本就是她理亏,再这么做的话,难保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不会火上添油一把将他们赶上绝路。

可是小奴小隶都不能说话,也不能解释什么,难道就真要坐实了这个杀人的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