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妇人好像很排外的样子,她自己不愿让人知道的话,那蓝莠子也就不去知道了。自己现在已经够打扰她了,其他的事情还是不管为好。

毒排出来后,蓝莠子的伤好得很快,幸好她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否则哪里还能有时间让染莲殇排毒,早就命丧黄泉了。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撒在大地上,染莲殇起来发现蓝莠子居然爬到了窗台上,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一个翻滚从窗台上滚到了地上。

“哎呦!”屁股被摔开了花,蓝莠子摸了摸,眯着眼看着金色的阳光,一个翻身,却并没有爬起来,而是在草地上滚来滚去,享受着这温暖阳光的洗礼。

“喵——”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再睁眼时,却发现阳光被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给遮住了。

“赶路了。”染莲殇毫不怜香惜地用银鞭卷住她纤瘦的胳膊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哟,太阳这么好,再让我晒晒嘛!”

“放心,我不会给你打遮阳伞的。”

蓝莠子撅了撅嘴,“边走边晒哪有这么舒……喂!说走就走啊?等等我嘛!”她一边喊一边追了上去,“大白菜,我们不用跟主人姐姐道别么?”

“是她不愿跟我们道别。”一大早就没见到她人,在她这里住了两天,她说的话前后不超过十句,想来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染莲殇放了两倍的银子在桌上,道不道别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那个姐姐还真是奇怪,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就不怕遇到什么坏人吗?而且她还怀孕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什么啊,我们都是女人,看到她那样我感同身受,我同情她不行啊?冷血动物!”

“她丈夫不会回来了。”染莲殇忽然道。

“你少咒她,谁告诉你她丈夫不会回来了?”

“因为她丈夫就是刘二虎。”原本不打算告诉这个傻丫头,但若是她事后回过神来,以她的性子肯定还是要返回来的,还不如现在就说了。

蓝莠子停住脚步,“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染莲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周围,蓝莠子这才恍然大悟,刚刚一直只想着那妇人为何行为举止那么奇怪,根本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场景——到处都是刘二虎运去千乘郡卖的那种草!

刘二虎!她记得那傻小子说过他妻子怀孕了,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刘二虎也死了好几个月了,他妻子肯定一直在等他吧?难怪她看起来那么冷漠而悲伤,她可能甚至不知道刘二虎已经死了,她可能会以为他抛弃了她离开了。

一个女人大着肚子在这荒郊野岭生活了几个月,她真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蓝莠子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无边的酸涩,她转过身,拔腿就往刘二虎家跑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远远地带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呻吟。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呻吟声声声入耳,但蓝莠子却没有在屋里看到刘二虎妻子。

“啊……啊……”

她站在屋子中央,细细听着呻吟声来源的方向,主卧!

主卧没有!

侧卧?

侧卧也没有!

不对啊!声音明明就是从这里穿出来的。

“姐姐!”蓝莠子心急如焚,想到这两天她没有一点儿表情的脸,听着现在这痛苦的叫声,若不是痛到了极点,那么沉静的她又怎么会发出这样呻吟?

“轰隆”一声响,蓝莠子看到染莲殇扭动了手边的一个圆形开关,主卧的墙壁上居然出现了一张小门。

声音正是从门里传出来的!

蓝莠子已经管不了什么该不该擅自闯入别人的禁地了,大叫着“姐姐”跑进去。

一进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条窄窄的密室,位于主卧与侧卧之间,约有一米来宽,密室的墙壁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瓶子,瓶子上塞着五颜六色的瓶塞,瓶子上写着各种各样蓝莠子从来没听过的毒药名字。

而刘二虎妻子此时正靠在墙壁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桌子,桌子上还放着几种草药,草药旁有个磨药器……

看到蓝莠子进来,她警惕的目光陡然朝她射过去,“出去!”

密室里光线很弱,但蓝莠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妇人的双腿间湿漉漉一片。

蓝莠子若是再懂人事一点儿便会知道,那是她的羊水破了,只是现在的她只知道担心地指着妇人的下身说:“姐姐……你……”难道她尿裤子了?

妇人脸色苍白,额上汗水涔涔,她咬着牙扶着桌子,想要往外走。

蓝莠子连忙过去扶住她。

“出……去……”

“姐姐,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出去。”蓝莠子原想用法力将妇人运出去,但又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只有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密室太过狭窄,两人这样走着很是费力,难免会碰到墙壁上的瓶瓶罐罐。

蓝莠子不以为然,妇人却很生气地想要推开她:“不要碰……我的东西……”

“好好好,我不碰。”

蓝莠子好不容易才将她扶出去,染莲殇站在外面等他们,看到妇人这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湿漉漉的下身、高高隆起的肚子……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女人来月事他没见过,但是这临盆的情景他倒是常常听人说起,当下一惊,一向稳重的少年也开始结巴起来:“是……是不是要生了?”

“什么?”蓝莠子更是不可置信。

妇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染莲殇顿时回过神来,“她要生了!快扶她上床!”

蓝莠子懵了,染莲殇过来帮她一起扶着妇人她才反应过来,“我们应该去找产婆来吧?”

“啊……”妇人忽然大叫一声,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身子直往地上滑去。

“怎么办怎么办?”蓝莠子急得快哭了,“大白菜你快去找个产婆来,快去!”

“来……来不及了……啊……你们把我……啊——我不行了……”

“什么呀?什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那该怎么办?”蓝莠子看着染莲殇,染莲殇也看着她,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染莲殇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蹲下身将妇人抱起来,放到**,她痛苦的叫声充斥着两人的耳朵。

蓝莠子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知道看到妇人那痛不欲生的样子,而她又无能为力,心里就像是被无数只手狠狠地抓住一般难受。

“大白菜……呜呜……姐姐好像很痛的样子……我们要怎么办啊?”

染莲殇也急得满头大汗,仔细回忆着自己听到的看到的人家生娃娃的时候是怎样做的,可是想来想去,他记忆里生娃娃都是有产婆在的,产婆是主力军,没有产婆,这就是想照葫芦画瓢都画不成啊!

何况,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生孩子这种事,他能偷听偷看到一些已经是伦理不容的事了,如今……要真做点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做呢?

思来想去,他好像能做一件事,帮不了她生孩子,却能帮她减轻痛苦。

他来到床边,一手搭在夫人额上,慢慢地将真气输入到她体内。

她的痛苦果然减轻了不少,呼吸渐渐放缓下来,也重新有了说话了力气,“开水,剪刀,火。”她用最简单的词表达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后,蓝莠子也立即明白过来,一溜烟跑出去烧开水去了。

开水开水……

蓝莠子被烟呛得直流泪,刘二虎家的灶跟她之前用的简易灶根本不一样,再加上她心里着急,这火生了半天也没生起来。可很快染莲殇的真气对妇人也不管用了,她痛苦的叫声又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蓝莠子索性将火柴放弃,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黢黢的灶内,中指和食指并在一起,朝里面一指,“生火!”

“啪!”地一声,火终于烧了起来,但即使生起来了,要烧开也需要一段时间,还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等。她一咬牙,再次尝试用法力将灶内的温度升高。

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

在她的加速下,开水终于很快被烧好,她提着水壶心急火燎地跑回屋,又在妇人艰难的指示下找来了剪刀等物品。

……

这是蓝莠子活了六百年来第一次给人接……不……是看人接生……说更准确一点儿,是看着刘二虎妻子自己给自己接生。

她身下血淋淋一片,蓝莠子看得都浑身打颤。

要不是染莲殇一直在给她输入真气,恐怕刘二虎妻子早就昏死过去了。

……

前后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蓝莠子烧了几十壶水,染莲殇消耗了一半的真气。

……

终于,在阳光灿烂的未时,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中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蓝莠子抱着血淋淋的小家伙,不禁喜极而泣:“生了!生出来了!!哈哈哈哈!姐姐快看,生出来了!是个男孩儿!你看你看!他手臂上还有一个月亮形的胎记呢!真漂亮!”

妇人抿唇一笑,伸出手,想要抱抱自己的孩子,身子却忽然一僵,手就那样直直地落了下去。

蓝莠子吓了一跳:“姐姐!姐姐你怎么啦?天哪!你还在流血,好多好多血!”她抱着小婴儿,不方便做些什么,只能着急地大喊。

染莲殇心里也是一紧,连忙朝她腹部点了几下,试图封住她的穴道阻止血液的流淌,却根本毫无作用,妇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