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丑小鸭的转变

吴瑕没有哭。

整个过程她一直呆呆地听、呆呆地看,一言不发,沉默着,忧郁着,嘴上的龅牙变得更加的狰狞可怖。

别人安慰她,她不做声,送吃的,她也不吃,就这样呆坐着、呆坐着,一坐就是三天。

朵朵妈和阿木爷爷出殡的时候,粟粟爷爷说:“孩子,给你妈妈和爷爷磕个头吧,让他们走的安心一点。”

吴瑕扑通跪下,默默地磕了几个头,然后从地下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自己的龅牙砸去。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砸的满脸鲜血,牙齿全被砸了下来。

可怖之极。

寨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慌忙夺掉吴瑕手的石头,却听得她像狼一样的发出嚎叫:“死,死,死,你们都得死...”

然后,吴瑕昏了过去。

醒来后的吴瑕彻底变了。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上学,像往常一样的生活,除了沉默许多,她几乎和以前一样,寨子里的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但都感觉到吴瑕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寨子里的人感念阿木和闪朵朵生前的好,对吴瑕很是照顾,不但每天都给她送吃的,每家还集资了一些钱来供吴瑕上学。

吴瑕也没拒绝,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寨子里的人开始看到了吴瑕的变化。

首先,吴瑕的牙齿被自己砸掉后,脸变尖了,一下子变的漂亮起来,最奇的是,一般人长过恒牙后就不会再生出新牙,而吴瑕在一年后,竟重新长出了新牙,不再是难看的龅牙,而是像朵朵一样的齿若编贝,白而发亮。

其实,朵朵长的并不丑,只是那一嘴惊人的龅牙放大了丑陋,而遮掩了其他。

其次,吴瑕在一天天的变瘦,过一个月小一圈,过一个月小一圈,一年后,竟减下去了一百多斤。

渐渐的,寨子里的人从吴瑕的容貌开始看到了吴美丽和闪朵朵的影子。

吴瑕一如既往地装束,素面峨眉,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双瞳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如同烟花般的飘渺虚无,又似乎能看透一切,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的洞察着这个世界。

一年后,吴瑕成功地考上了国内最有名的音乐学院。

寨子里的人都为她感到高兴,这可是他们寨子里第一个考到京城的大学生呀,自然家家户户又凑了一些钱给吴瑕,让她上大学时作为学费来用。

临开学要走的那天,吴瑕打点好行李,挨家挨户地上门,给侗寨的每一户人家跪地磕头,眼见着每一家磕完后头上肿起了大大青紫包,吴瑕这才离开了寨子。

然而,吴瑕并没有直接上路,而是拐到那五百年的老槐树下,妈妈闪朵朵和爷爷阿木的坟墓前,放声大哭了一场,哭的是天昏地暗,哭的是回肠九转,好像要把积攒了一年多的泪水全都哭完似的。

然后,吴瑕掏出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用打火机点着,看着那纸片烧成灰烬,扭头走了。

吴瑕不是去上大学,而是要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从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和爷爷死去,从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那些害死她亲人的畜生血债血偿。

但她深知自己的力量太薄弱,根本无法与那些大人物去较量,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无容无貌,靠什么去和那些人斗唯一的本钱就是身体,但又有谁会看一个长着龅牙的女人呢

思来想去,吴瑕决定改造自己。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改造过程。

最难熬的不是孤独和悲伤,而是饥饿和疼痛。

从吴瑕下决心改造自己的那天起,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有时饿的她会觉得自己的胃变成了一个搅拌机,疯狂地在她身体里搅拌,无休止地向她索要着食物。

还有刚砸掉牙的那段时间,嘴只要一动,整个脸的神经就像撕裂一般的疼痛,疼的她都能感到有几个神经在跳,有几个神经在扯,有时真想马上就死去。那几个月,她的嘴里全是血,那股浓浓的、血腥的、甜腻的味道,她永远不会忘记。

每当她想吃食物时,疼痛提醒着她,每当想放弃时,饥饿又让她清醒,就这样,在漫长而疼痛的时日,吴瑕终于完成了丑小鸭向白天鹅的转变。

吴瑕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南下找涂老板。

这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一是涂老板当年保护了闪朵朵,说明在涂老板的心把朵朵看得很重;二是涂老板闯荡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交际广阔,虽没把握能让他帮多大的忙,但能指点一二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涂老板现在是不是还在坐牢。

到了万东,昔日林立的酒店少了许多,大多都转型为商务酒店和商场了,街面上的沐足按摩等娱乐场所也几乎不见踪影,倒是房屋介的店面多了很多。

找到南珠大酒店,大门处的侍应生无精打采的靠着门框发愣,酒店广场上早已不见旧日车水马龙的场景了。

吴瑕心一凉,看来这趟要跑空了。

试探着向侍应生打听,却没想那侍应生还真的知道涂老板的下落。

侍应生说,涂老板因涉黄被判了八年,所有的财产都被政府没收,出来后,还是昔日的几个干女儿凑了点钱,把他送到了颐天年老人院。

颐天年老人院坐落在万东郊区的一个破楼里,一共有三层,一、二楼住宿,三楼是医疗保健区,楼顶是老人们的娱乐区,四周用铁丝围了一圈,防止老人发生意外,楼顶的一角还有一个瞭望塔,猛一看和监狱没什么两样。

吴瑕寻到楼顶时,十多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围成一圈聊天。

当干瘦干瘦的老头正是涂老板,正唾沫四溅地跟其他老头瞎白话:“我给你们说我是被政府冤枉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我们南珠大酒店可年年都是公安部门授予的扫黄打非先进单位啊,你们大家可以评评理,现在的年轻人太开放了,我们想管都管不住啊,你说,有的服务员和客人一见钟情进了房间,然后发生点关系,这也算涉黄吗唉,没办法啊,有时我这老革命也看不惯,也劝阻过,也教育过,但他们小年轻的都骂我是老古董啊,唉......”

“哎,我说老涂你就别扯犊子啦,还是给我们讲讲什么是”一个豁牙老头打断了涂老板的话。

“呀,这是来自日本的一种变态虐恋式.性.服务,一共分为金属系和绳艺系两大流派......”涂老板神色一振,口若悬河地开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