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奚雅如的脸颊,迷糊了她的视线,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激动?她只是想要发泄她憋在心里五年的苦。

她独自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她独自在异国,而在他的心里,始终沒有她的存在,这是何其的凉薄?

心口又开始隐隐约约地疼痛起來,额头的虚汗也开始冒出來,脑袋传來一阵晕眩,她的脸颊瞬间苍白起來。她的右手紧紧地捂住心口,左手拿着剑,一步一步地往前面继续走去。

慕容景皓失落地准备回去,却听见背后剑刃磕碰到石头的声音,当他转身一回头,正看见奚雅如虚弱地往前面倾去……慕容景皓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

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快步接住奚雅如的身子,奚雅如便落入他的温暖的怀抱中,她疲惫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慕容景皓淡淡地说道:“郗姑娘,你现在根本沒有力气上山。”

奚雅如只好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眸,不敢再对上慕容景皓深情的眸子。“慕容国君,劳烦你将我送上山吧!”

慕容景皓点了点头,将奚雅如揽腰抱起,她的头抵在慕容景皓厚实的胸膛之上,闻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她的眼睛又莫名其妙地掉下眼泪。

即使她再坚强又有何用?遇上慕容景皓,她一辈子都逃不掉。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着,慕容景皓只是低头看了奚雅如一眼,问道:“郗姑娘,我不知道怎么上山?”

奚雅如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信号弹,轻轻地拉动引线,一束鲜艳的火焰便快速地升起。无情山上的侍卫们站着高台上看见了信号弹,“快看,是宫主的信号弹。”他们都慌忙地跑到一边,合力拉着绳子,放下铁板。

不一会儿的时间,铁板便落至慕容景皓的面前,慕容景皓看了一眼,便踩了上去,于是,铁板便自动地往上面升去。

他们刚刚上去,从无情宫里出來的郗狸便看见了慕容景皓怀抱中的奚雅如,惊呼道:“……主人”于是,她小跑着过來,奚雅如听见郗狸的声音,便挣扎地要下來。

慕容景皓执拗不过她,便将她放下。奚雅如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郗狸的身上,脸色苍白地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你先带慕容国君带到客厅,我稍后就來。”

奚雅如便在郗狸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往无情宫的住处走去。慕容景皓的目光一直沒有从奚雅如的身上离开过,他的脑海中那一倩影又快速地掠过,似乎和奚雅如的容颜重叠。

“慕容国君,这边请吧!”侍卫淡淡地说道。

慕容景皓沒有说什么,虽然他的武功不及奚雅如,但是他在抱她的时候,已然感觉她身体的虚弱,宛若残烛,几近燃烧殆尽。

在无情宫的阁楼上,郗狸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端至奚雅如的面前,奚雅如默言接了过來,咕噜咕噜地喝了起來。

郗狸见她喝完,便开始不满地抱怨道:“主人,你怎么把他带上來了?”

奚雅如喝完药,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勉强地笑了笑,“阿狸,刚才我的病发作了,所以才会让他送我上來的。好了,你去准备一席好酒好菜,让他吃完就下山吧!”

虽是这样,郗狸还是不高兴地瞥了瞥嘴巴,屁股一扭,便转身出去。奚雅如的心口又是一揪,她几乎快要趴下去。这阵子,她发病的频率越來越多了,如果不是慕容景皓,恐怕她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说到底,慕容景皓反倒成了她的恩人。她苦笑了几声,眼泪又掉了下來,落至上面的纸张上,墨汁在眼泪的融合下,慢慢地散开。

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这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想念至此,她感觉她真的好傻,一厢情愿而已。

她勉强地站起身子,來到走廊之前,正好慕容景皓从客厅里面走了出來,一回头,正巧慕容景皓也往她这边看过來,抬头看见眼泪汪汪的奚雅如。

奚雅如连忙用衣袖擦了擦泪花,将目光移向别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她最重要的是阻止凤凰教的人对慕容景皓不利,再者就是从东方彦的手中带走东方安旭和东方安阳。

奚雅如重新步入房间,换了一身米黄色的百褶裙,脸上依然带着白色面纱。当她步入慕容景皓的视线中,慕容景皓居然激动地站起身子,怔怔地看着奚雅如。

奚雅如却躲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慕容国君,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时,郗狸带着其他侍女步入客厅,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放上桌,奚雅如请慕容景皓入座,“慕容国君,我略备薄酒,万望慕容国君勿要嫌弃。”奚雅如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然后纤纤细手举起酒杯,朝着慕容景皓一敬,慕容景皓还未來得及阻止,奚雅如便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奚雅如见慕容景皓无动于衷,笑着说道:“慕容国君,难道你还怕酒有毒不成?”

“不是……不是……”慕容景皓慌乱地解释道,“郗姑娘,我今日上山,只是想问你几件事情,关于安旭和安阳。他们都是奚雅如和我的孩子,而你曾经说过,你认识奚雅如,那么你可否告诉雅儿的下落?”

奚雅如略略一怔,沒想到慕容景皓这么快就知道东方安旭和东方安阳是他孩子的事情。她继而笑着说道:“慕容国君,安旭和安阳是奚姐姐的孩子,我理所当然替她照顾好孩子,就不劳烦你了。”

“郗姑娘……他们都是朕的孩子,朕绝对不容许他人带他们走的,除非是雅儿亲自跟朕要。”慕容景皓果断地拒绝道,既然他知道东方安旭和东方安阳是他的孩子,那么他就不容许他的皇子流落在外。

“慕容国君,你可真会开玩笑,安旭和安阳是东方国君和奚姐姐的孩子,又怎么会是您的孩子呢?”奚雅如假装毫不知情地说道。

慕容景皓沉默了半响,脑海中突然之间一片混乱,他额头的青筋暴突,虚汗也频频地泣了出來。

“虽然朕忘记了与雅儿的事情,但是朕相信朕是爱她的,一直都未曾忘记。”当慕容景皓说到这里的时候,奚雅如的手一怔,这怎么可能?他是爱自己的,而且一直都未曾忘记过,那为何他当初说出这样薄情的话?

“朕是因为受了情痴丸的作用,才会不记得与雅儿的过往的。”慕容景皓又补充道,奚雅如手上的银箸掉在地上,清脆地打破了沉寂。

她错怪了他吗?那她又该如何抉择?生命已接近尽头,她不愿意再牵涉到他的生活,一个人慢慢地离去,无牵也无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