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十九路十七（43）
六月的花儿开始厌倦春天走后还残留的风。既然已决定离去，为何还要在迟缓中回头遥望。风不是花的一切，花需要的，是紧紧抓住脚下的土，吸足水分，努力向阳光微笑。当笑容收敛的那一刻，落红中会孕育和平的安详。
安殿不是滋补的泥土，水份太过清澈而看不见鱼的身影，但阳光是普照一切的，希望在于捕捉！
肖上泉入住安殿了。当她见到笑容依旧的义父时，道：“多亏父王英明，原来明曌大人真的早就叛变了。”
安王笑回：“只是一路委屈了上泉你。怎么样，最近在安殿过的还习惯吧！”
上泉答：“上泉一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怎么会不习惯。让父王操心了。”
“呵，一家人不说外话。”
安王起身语，“你也休息一段日子了。去灵灵那里看看吧。这些天，她一直一个人。去陪陪她，她也很想你的。”
“知道了！”是该去看看那个人了。上泉答应过父王，就直接去公主殿。那朵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花，一直忍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寞。脆弱的心抓着自以为是的坚强，在幽深的大安殿残喘着游离于众人的气息。肖上泉来到公主殿，见到弹着古筝的安灵灵公主，和寡的情调掩饰着某些东躲西藏的欲望。
安灵灵抬头见到了上泉，停下双手：“上泉来了。坐！”她示意对方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待双方坐下后，她先道：“怎么有空来这里？好久不见你了。在外面过得好吧！”
“偶尔有些不舒服之外，一切都很好。”上泉回，又问，“灵灵弹的这是什么调子？我从没听过呢。”
灵灵笑：“是《叹雨调》。相传有位女子，送丈夫上战场的那天，天下着大雨。她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丈夫平安归来。看是两个月后得知丈夫已战死沙场。那天又正好下起了了大雨。她在悲伤之余，留下了这首《叹雨调》。”
“是吗？”上泉道，“也就是说人悲伤的时候，容易想起《叹雨调》。灵灵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呵，我很好！只是感叹故事中女主角的痴心罢了。”灵灵语，“这种千篇一律的故事无法打动我。女人都是这样，再聪明精干，都敌不过爱情的攻击。”
“是是。”上泉赞同，“我们那里也有这种说法：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刚讲完，上泉便感觉有些头晕。她摆摆头，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来。
“嗯！”灵灵语，“暗恋中的女人也是。比如说向流水。那个精明狡猾的女孩子，一提起楚氏长公子，就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一个人沉浸在自己想像的空间里。呵呵，人不怕有致命的弱点，就怕弱点被人知道。向流水在寻胆的路上，始于单向滋长的爱情萌芽，终于爱情的痴心妄想。”
上泉的视线变得模糊，她用力撑住凳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安灵灵的笑僵住了。她的双眼流泻哀伤：“你跟我一样，中毒不浅。怎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不必像我曾经一样怨天尤人，命运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关键是努力去争取。虽然我的身心是死的，可当你吃了我下了毒的糕点后，我有感受到了生的希望……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同情你！”她说着便去扶住那要倒下的人，“我找到了你，你有去捕谁呢！”
“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打扰了你的生活！”上泉低声请求。
安灵灵的睫毛里是一排排的哀愁，她拿出刀子，，抵在眼前人的腹部：“我跟别路人不一样，拿不到五兽奇胆我还是会杀你。同归于尽是我最后能接受并能达到心理平衡的结局。我会放过你的，前提是你把你自己拥有的三颗奇胆给我。”
“你……你要奇胆做什么？”
“哼！”安灵灵抵住对方，“杀光那些不把我方在眼里的人，包括这个大安殿！肖上泉，你就识相点吧。你中的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作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久了，你就会因毒穿肠而死。哥哥他们再关爱你都于事无补。”
肖上泉握住对方拿刀的手：“我……绝不会给你的！安灵灵。”
安灵灵有些惊讶，很快，她道：“你还真一位我下不了手？！”语毕，她一刀捅向对方。
肖上泉敏捷地抓住对方拿刀子的手腕，一拧，对方的刀子掉落在地上。同时，她的剑已搁在敌人的脖子旁：“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杀了我最好朋友的凶手。”
嗯？为什么？为什么的毒性没有继续发作？不可能，连我都没有解药的。安灵灵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上泉没有吃你给的糕点。”安灵照出现在公主殿，他走进两人，道，“之前我就给上泉送去糕点了。并嘱咐她随身带一个，无论如何不能吃你给的糕点。”
上泉也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想，你往糕点里下了毒，想控制我。可惜，我们早就知道你有异心了。”
“而且在第一时间内，我就知道是你杀了向流水。”安灵照道，“只不过我没那么早告诉上泉。”
绝望的悲伤彻底颠覆了安灵灵的世界：“为什么？”
安灵照回：“上泉的背后明明有纹身，你却不如实禀告情况，按道理来说应该要惩罚你，并质问你不说出真相的意图。但那不是聪明人的举动。之所以你会觉得一切那么理所当然风平浪静，是因为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后来……”安灵灵的声音瑟瑟发抖，“后来我也很聪明在你们对我进行监视时，断绝了跟所有人的来往。”
“不错！”安灵照道，“这一切都是向流水死时身上的一件外衣上没有血渍和破漏提醒了我们。我查过，你新做的一套衣物，但却从没穿过。后来，我在公主殿地下查出了那套带血的衣服。灵灵，君子犯法，重于庶民。你知错吗？”
“知道！”安灵灵点点头。
安灵照回：“那你应该把那些操控你的人一一告诉我们。为了大家我们要铲除他们。”
“哼。”安灵灵第一次以笑面对她的一贯遇到的生死对白，“你们可以继续在我面前演一场戏啊，然后总有一天会套出来的。为什么不继续演了？”
肖上泉回：“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大安殿的公主，是灵照哥哥的妹妹，我们不能再伤害你。”
“呵呵！”安灵灵笑得悲怆，“什么公主什么妹妹？什么不再伤害？”她走近安灵照，“记得你24岁生日那天吗？你丢了我送给你的礼物。知道吗？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份礼物里面。我抱着承认错误的态度以及一颗坦诚的心，将我所有的秘密全部都写在那封信里面，然后在你生日那天交给你。希望我亲爱的家人哥哥你们能保护安殿并拯救我。可是……你却不去看，把礼物丢了。如今……竟这么狼狈地在我面前套取问题的答案。你们，自作自受！”
肖上泉有些吃惊地看向哥哥。
安灵照低下头。还要说什么，这……这的确是自己的错……
“哥哥，”安灵灵抬起头看着哥哥，“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不管怎么说，我得承认是我有错在先，屈服于敌人的威逼，做了安殿的内奸。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又私自报复你们。所以我会负荆请罪的。但我希望哥哥也要明白，这一切错误的根源是哥哥你对我的无情与冷漠。也所以……”
嗯？安灵照突然感觉身上突然一股刺痛。总是这样忘记防备她！
“我也要惩罚你！”安灵灵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在哥哥不注意时将匕首捅进了哥哥的体内。
肖上泉见状大惊，立即一掌打过敌人，拦在哥哥面前。看着哥哥的流血的伤口，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顾心痛地流泪：“哥哥……哥哥……”
安灵照忍着疼痛，笑对妹妹：“小伤……不要紧的！”
“多么叫人嫉妒的一面！”安灵灵倒在地上，她捡起地上的匕首，笑语，“肖上泉，你知道吗？其实你才是——”
“我知道！”肖上泉打断敌人的话，看这受伤的哥哥，“我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安灵灵公主，我才是哥哥的亲妹妹。我早就知道了！”
安灵照有些惊讶。你……你知道了？……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自己的身世。”上泉继续道，“于是，我故意摔坏了父王的盆景，故意用碎片划伤了父王和哥哥的手。取到你们的血后，我学着做滴血验亲……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自己正愁如何将真相告诉妹妹时，妹妹竟已经知道了。其实妹妹也挺聪明的。安灵照拍拍妹妹的头：“没关系，你知道就好。我说你后来怎么那么相信我，吃了我给你的那些糕点，也愿意配合我！”
“是的。”上泉道，“我那时终于明白了哥哥的一片苦心。终于知道原来哥哥一直都那么累！”
“呵。”安灵灵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眼前的场面让她恨，恨到心底！她看着手中的匕首，道：“要杀别人之前，我都是哀伤的。因为别人即将解脱，而我还将继续在你们冷漠的利用中残喘。现在，我是最开心的。因为终于轮到我解脱了！”语毕，她将刀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脏。
“灵灵！”安灵照惊慌了。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他过去扶起妹妹，见妹妹口吐鲜血还面带满足的微笑。他难过至极。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本来保持微笑的安灵灵更开心了，弥留之际，道：“在我解脱的这一天，还得到了哥哥最大的关爱。今天，是灵灵最开心的日子！呵，请允许我还叫自己这个名字……”
安灵照闭上眼，不愿看妹妹脸上的笑。是安殿害了你！灵灵，安殿为了自己的未来害了你们一家。去了哪里，你会和你真正的亲人相聚。可是……可是我该怎么赎这又新犯下的罪？怎么赎罪？……
“哥哥？”上泉蹲下，小心地看着哥哥痛苦的表情。
安灵照痛苦道：“知道吗？灵灵是安无翼大人的亲生女儿。”
“无翼大人？”
“当年无翼大人弄丢了你，迫于父王的压力，只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灵灵送给安殿。”灵照道，“如今，他们父女都惨死于安殿。这一切，都是父王和我的错。”语毕，一些晶莹在王子的眼里隐隐闪烁。他的悲伤在慢慢死去的人的微笑中愈演愈烈。这种惩罚比死更让人受折磨……
在一场大型的公主葬礼中，安殿向外宣布了一直抱病在身的安灵灵公主，温柔善良，为安殿带来众多的欢乐笑声，但终因恶病缠身，离开了所有爱她的亲人，热爱的她的子民。安殿将永记安灵灵公主的丰功。幽国则以全国子民默哀一刻的方式纪念了这位善良的公主！
安灵照王子在出席葬礼之后，一个人拿着一封信，站在幽长而深黑的走廊里，他用最真的心为妹妹祈祷，向妹妹忏悔……灵灵，你的礼物，我没有丢。这封信，之是因为忙碌与疏忽而没有看。谢谢你，安殿已经知道了那些操控你的四迫隐成员。为了大安国，为了你，我会一一铲除他们……
十七航船的白帆在风中飘移，日子的双桨在无岸的海水里摇晃而过。无形的流水最向往没有预知的未来，匆匆留下岸边湿润的痕迹，一去不复返，伫立在假山泉面前的肖上泉，细数这一路的见闻经历。想着那曾经的师兄，以及委屈的师弟，悲哀之际，她开始羡慕这眼前山泉麻木的快乐。并不是安殿的幽深让她寂寞，倒是这人心的复杂让她同样感到疲惫。昨天与哥哥对话的一幕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哥哥！”肖上泉来到王子殿。这是她第一次以亲生妹妹的身份来到这里，这次感觉要亲切多了。
安灵照听到这声音，立即放下书，迎候妹妹，见妹妹给自己行礼，他道：“上泉，以后来这里就不必多礼了。”
上泉也不客气：“是，知道了、”进殿后，她主动坐到哥哥一边，笑语：“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安灵照问妹妹。
“就是……坐在哥哥身边，很安全的感觉。”上泉回，“你知道吗，哥哥比情人好。”
“嗯？”安灵照有些惊讶妹妹突然说这样的话，怎么将自己和情人相比。
上泉解释：“情人虽好，可存在吵架容易分手从此往后，再不相往来的问题，手足就不一样了，上午吵一架，下午就会共分一粒糖。情人嫉妒心强，手足是真心祝愿对方；情人喜欢拿自己和对方的工作相比，手足永远为彼此出策出力；情人更看重对方薪水上不上涨，手足总是啰唆彼此的安全健康……好多好多！”
“是吗？”安灵照听着妹妹这些新鲜的词汇，觉得有些在理。
“你知道吗？我哥哥可能要结婚了！”上泉笑称。
“哦？”安灵照开始听不懂妹妹的话了。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她自己过一段时间的确要结婚了？！
上泉继续道：“我来这个世界之前，哥哥说要带女朋友回家的。真是遗憾，我来这里了，看不成未来的嫂子了！”
说半天还是在说那些所谓的天界之谈，还是遗憾来到了这里！一位你在说本王子！安灵照心中有些不悦，他拿起桌上的书作掩饰。
“哎呀！”肖上泉拿下哥哥的书，笑语：“我还没有说完呢！虽然很遗憾看不成在凡哥哥的女朋友，可我更开心能见到灵照哥哥的女朋友。嘻嘻，我刚才听几个侍女悄悄说，一段时间后，灵照哥哥要成婚啦！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作妹妹怎么不知道呢？哥哥你真小气，连别人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不就是请个客嘛！”
此话一出，安灵照总算露出了笑意：“呵。她们只是瞎传呢！父王的确跟大臣们提过这话，看还没商定！”
上泉将桌上的书卷成筒，装作记者：“那我就采访一下大安国的安灵照王子。你更喜欢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是美若天仙的妻子呢？”
“采访”知道，看这伸过来的书筒是什么意思呢？安灵照不明白。但既是妹妹的问题，他还是决定开心回答的：“温柔贤惠的。”
“你喜欢长发大眼的还是才华横溢的呢？”上泉继续问。
对着书筒，王子表情谦虚，答：“都可以吧。最好才华不要超过我！”
“嗯，比较自恋的王子！那么王子介意对方身份是否门当户对吗？”
王子答：“都什么年代了，当然不介意！”
“思想比较进步哈。王子更希望对方是什么职业呢？”
“没有这么多要求。平凡一些最好。”王子答。
“啊？好老实的哥哥呀。”上泉不肯放过机会，“早上醒来第一眼，是希望看见妻子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王子答：“问题有些离谱啊。我拒绝回答。”
“那喜欢……向流水这样的，还是花风信那样的？”
“不知道你所谓的世界里有没有‘八卦’一说，这个词送给你。”王子回，“与其你这么好奇，不如我全告诉你吧。”
“什么？”上泉问。
“我更喜欢自然的人。所谓自然的人，就是外表正常，内心不做作。妆化淡一点，举止礼貌一些。心里单纯一些。声音轻缓，双目有神，兴致高雅。可以的话，笨一点更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安灵照语。
“这要求一点也不高啊！”上泉惊讶，“王妃的条件就是这么一些？啊，连彩丽都有机会做王妃！”
“行了。”安灵照结果妹妹手中的书，“被你折腾的够呛了。说正经的，来这里有什么事要哥哥为你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