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破旧的屋内,一双褐色的眸子迷茫的瞅着眼前维妙维肖的老鹰雕像…

他想要变成一只老鹰,宁愿孤独一人,只愿无拘无束的在天际飞翔;他想要变成老鹰,跟它一样坚强,更能保护自己不被别人伤害。只要脱离这个丑陋不堪的躯壳,只要忘掉身上传来的痛楚,只要无视耳边的怒骂,只要忽略心底的悲哀,他就可以变成老鹰!他是这么天真的想着。

只是火烧般的鞭痕撕裂了他滚烫的肌肤,唤回了他虚无缥缈的神智、打碎了他沉浸其中的幻想,那痛楚太过清晰,让他不能忽视;紧咬着苍白的双唇,娇小瘦弱的身躯蜷曲,将头埋在双膝间,极力忍着接踵而来的拳打脚踢及一声一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都是你这个拖油瓶害的!当初要是没生下你,我现在也不会被你折磨成黄脸婆,我就可以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要不是当时年轻无知,被那个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不顾一切与他私奔、胡里胡涂的跟他上床,才会怀了你;可那男人竟敢抛弃我跟别人结婚,我挺着个大肚子,又没一技之长,只好下海当人尽可夫的妓女,都是为了你!结果你回报我什么?三天两头给我生病,是要让我更烦吗?”

“我没有,妈妈…”细微嗫嚅的稚嫩嗓音无力地反驳。

“没有?那为什么身体那么虚弱,累得我医院、家里两头跑,赚的钱都不够养活自己了,还要付你的医葯费,分明就是给我添麻烦的,还敢狡辩!”

头上传来一道用力拉扯的力量,好像整个头皮都快要掉下来,痛得他龇牙咧嘴。“我不是故意的,妈妈!好痛,妈妈你快放开我呀!”豆大的泪滴已不试曝制的流出来。

啪的一声,突然一个巴掌声清脆的响起,瘦削的脸颊立即浮现五指印,颤抖的唇角渗出一丝血液。

“早知道就把你丢在路上,随便任何一个人捡去都好。”

“不要,妈妈!我会乖乖的,我保证我不会再生病的,你不要丢下我!”他害怕、惊恐,小小的头如同博浪鼓般直摇着。

“哼!看你可怜,把鼻涕擦一擦,你老妈我正好签大家乐发了一笔小财,带你去吃好料的。”内心的怨气发泄完后,她仿佛要消除自己的罪恶感似的,换上了一张和蔼的睑,心血**的要补偿儿子,于是便牵起儿子的小手。

“嗯。”猛力的将鼻水吸回,他怯生生的反握住母亲的大手,享受片刻的温情。

人就是这么容易健忘又容易习惯的生物,就算已受尽折磨,仍可坚强的活下去。母亲是他在世上惟一的亲人、惟一的倚靠,只要学会麻痹自己,那些痛楚便显得微不足道。

某个下雨的日子,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窄小的房内,铺着廉价已发出阵阵异味的榻榻米上,横躺着两具彼此**交缠的身躯,那是母亲和她的“客人”,**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出,他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努力地让自己像空气般感觉不到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