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挣扎

“亦儿,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夏澜忆不复以往的温柔,绝美的脸上只有严肃,那是一种家长在教训子女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表情,可此刻,却出现在了她妈妈的脸上!

是幻觉,还是。

她可记得,她妈咪从小到大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未曾对她说过,而像这样严肃的表情,更是少之又少。

“妈咪,我跟他就是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关系,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夏宇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细弱蚊蝇,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像是一种恍惚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甚至没说过,或者说,夏澜忆根本就没有问过一样。

“雇主和雇员?”夏澜忆的眼眸淡泊的像一潭湖水,风平浪静,只是偶尔透『露』出几丝疑『惑』。

“那纯粹只是一次巧合,妈咪,所以,如果没有那次巧合,我就不会认识他,就是这样!”说来,那次“巧合”却是把她送进了龙潭虎『穴』,而且每次发生的事都与她心中所期盼的背道而驰。就好比现在,她越是为自己辩解,却越是欲盖弥彰。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么?

其实,她也就是见钱眼开了一点点而已,就是经不住诱、『惑』而已,外加她一个不懂事,把人家的卡摔了然后就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想来,她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更何况,她从出生到现在,没去过一次煤矿。

可是,霉运怎么就那么多?

“可是妈咪看来,并不像是这种关系。”夏澜忆拖了一个长长的音,意味深长的看着夏宇,而这种画面,却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甚至是误解。

有些时候,事实的表面更容易让人『迷』『惑』,让人忘记该如何深掘下去,发现事实的真相。

就好比宣于颢然,长了一张招摇祸世的脸,就难以让人相信他内心的黑暗与可怕。

归根结底,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她的妈咪,看上去不像是那种只被事物的表面『迷』『惑』的人…但是,却真真实实的被『迷』『惑』了,这一点,夏宇笃定。

“怎么不是?妈咪,你看到的都是假的,知道吗?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夏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的答道,她妈咪为什么老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真是郁闷了…

宣于颢然,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亦儿,其实也不是妈咪非要问个清楚不可,只是,妈咪希望你能了解自己的心,有些感觉,是永远都抹不掉的,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愿去接受,去敞开那颗心,那是注定不会得到幸福的。”就像她一样,如果她当初没有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风轻云淡,或许,她现在会很幸福,她不想自己的女儿重蹈她的覆辙。而如今,她已看尽人世,尝尽百态。一切过往如云烟,一切繁华如『迷』雾,幸福在她的生命中来了又去,只因为她太骄傲,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她没有抓住,但是当幸福离去时,有追悔莫及,只留她一个人默默承受那深入骨髓的隐痛,月下独自承受那无尽的凄凉悲苦。

“自己的心。接受。”夏宇默念着六个字,手不知不觉的抚上胸口,那里,一颗火热的心正在有节律地跳动,这里,真的能接受一个人吗?如果她愿意,她可以。

但是,他们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是高贵的天之骄子。

而她只是平凡的草芥,一个卑微的小丑。

如果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那她宁愿从来都没有希冀,至少,她能在遍体鳞伤之前,全身而退。但是一旦沦陷了,就永远都没有退路了。

好像四处全是悬崖峭壁,一个不留心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用这样的结局去换取短暂的如烟火般绚丽的幸福,她不愿意!

“亦儿,烟火至少能绚烂一时,而你一开始就放弃,那幸福就会在到达你面前之前停止,然后转身,永不回头,有些东西,只能错过一次,亦儿你知道吗?”夏澜忆秋水般的翦瞳中闪过一次悲痛,稍纵即逝,她曾经错过一次,才发现珍惜是多么美好,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也无法回头了。

“有些东西只能错过一次?妈,你想说什么?”这些话似乎听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她隐隐的感觉到那语气中笼罩着的悲凉,似乎一切都是她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

“亦儿,这些话只有当你经历过后才会懂,所以只有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或许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亦儿不能体会到那种真情,而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当年也是这样。记忆像是泉水般不断地涌来,侵袭着脑海,那个画面仿佛定格在眼前,从不曾离去,而那段岁月,仿佛是昨天,那么清晰,却又那么遥远。

可是多年之后的事情,谁也不会预料到,就像空气,你永远都『摸』不到,更不知它去向何处…

有些事情,原来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你不想让它发生,它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而且那么的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妈。”

夏宇长长的指甲狠狠抠进了肉里,她现在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那种渴望幸福却又得不到的感受,她没体会过,但是设身处地的,她能感觉得到,那种痛,是深入骨髓的。

“亦儿,妈咪不管你和他什么关系,但是妈咪告诉你,不要蒙蔽自己的心,明明心早已沦陷,却还在无力挣扎。”夏澜忆嘴角勾起一个微笑,那么美,却又那么苦涩。

“妈咪,你不会是收了他什么好处吧?”夏宇摇了摇头,全当幻听,她还十八岁好不好?她妈咪现在这么说是在怂恿她早恋吗?

早恋那是坏孩子的行为。就比如说宣于颢然,他不知已经早恋过多少次了。

唉,为什么总会想起他呢?夏宇抓了抓头,似乎想抹去自己时常想起他的事实。

“你这孩子,该怎么说你好呢,妈咪觉得,你还是跟他回去好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他的雇员,再说了,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不是更好相处吗?”夏澜忆敛去所有的神情,无奈的又似有些哀怨的看了夏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