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联系一下遗体捐赠吧,我这辈子的罪孽太深重了,这样就算是一种就输吧!”君藤的呼吸又微弱了很多,医生重新给老人带上了氧气罩,各种的忙碌在荣妮看来更像是一种折腾,又有一些管子被插进了父亲的身体里,她却只能这样没有作为的看着。

“妈妈,外公真的会死吗?”宗世炫满脸泪水的扬起了头。

“外公累了,我们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荣妮没有直面的去回答儿子的问题,她自己都需要调整心态来面对,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孩子面前肆意自己的情绪,她需要给孩子的情绪做出正确的引导。

“宗夫人,估计你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医生一脸抱歉的走了出来。

“他还有多长时间?”荣妮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看能不能熬过这个晚上吧!”医生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虽然这对于病患家属来说是残酷的。

“我父亲想做遗体捐赠,能帮着完善一下手续吗?”荣妮还是选择尊重了父亲的想法,希望他真的可以给更多的人带来有希望的未来。

“谢谢,我马上安排!”医生很恭敬的给荣妮鞠了一躬。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希望可以帮助更多的人!”荣妮的视线已经投向了病**的父亲,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帮他做些什么,或许这个人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十恶不赦的,但对她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亲人,她只想好好的给他拥抱。

“对不起!”韩列行一直都守在病房外,现在他能说的好像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别这么说,你确实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谢谢!”荣妮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怪到人家身上,如果说要怪,这也是她和丈夫两个人闯出的祸事。

“妮妮!”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荣妮鼻子一酸眼泪就垂了下来。

“爸不行了!”荣妮扑进了宗旻晟的怀里,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可她现在真的需要这样的臂膀靠一靠。

“别这样,孩子们会跟着慌乱的!”宗旻晟是从梦里惊醒的,看到卧室里的吴嫂被吓了一跳,这才知道出了事情,在浴室里冲了个冷水精神了一下便换了衣服赶了过来,没想到岳父的情况会这么严重。

“爸爸,外公要见你!”宗世荣拉着弟弟走出了病房,君藤的视线已经透过窗子投了过来。

“我去陪陪老爷子!”宗旻晟拍了拍荣妮的肩便走进了病房,心里沉沉的,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君藤拿下了脸上的氧气罩,带着伤痕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老天对我不薄,有你们为我送行我在路上真的可以哼小曲了!”

“想听什么曲子可以告诉我,我到时候放给你!”宗旻晟选择了一种轻松的方式来告别,如果这个再见是必须要说的,那他还是希望可以不给到老人任何的压力。

——面对死亡是需要勇气的!

“这个主意不错!”君藤的笑容里带上一股子轻松。

“想来一根吗?”宗旻晟从兜里舀出了烟。

“可以让我闻闻!”君藤想起了在战火中告别战友的场景,一支烟,一眼凝望,他们也只有转身离去。

“对不起,我手机落在车上了,不然——”宗旻晟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自责。

“这个结果真的很好了!”君藤闻了闻烟好像真感觉精神了一点,“我一直都以为你和妮妮不合适,因为这件事情我还和孩子的妈妈争吵过,我当初带走妮妮也是不想她受到伤害,是我应该好好的和你说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都过去了,你的女儿会用她的一辈子留在宗家赎罪的!”宗旻晟拍了拍君藤的手不想老人带着任何的自责上路。

“谢谢你对我的谅解,谢谢你给到妮妮的这份珍爱,我就把女儿放心的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的保护她、照顾她、疼爱她一辈子!”君藤紧紧的握住了宗旻晟的手,用自己现在可以有的力气。

“她就是我的命,我和她就是一辈子!”宗旻晟一脸的坚定,也紧紧的握住了君藤的手。

如果无法继续留下,那就好好的送别,不要让老人有任何的失望和担忧,无牵无挂的走,带着可以有的满足和快乐,相信这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替他做到的!

荣妮亮着两个孩子一起走进了病房,君藤已经微弱的无法再继续言语了,听着父亲沉重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荣妮的心真的碎了,轻轻的握住父亲的手,肉肉的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荣妮唱起了小时候妈妈经常给她唱的歌,记得妈妈每次清唱的时候脸上都有浮现出幸福的表情,相信也是爸爸喜欢的吧!

君藤的眼角淌下了泪滴,眼前全是倪芳的画面,那年她还是那样的美好如画,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见面了,相信她也可以原谅他了吧!

呜呜——

两个孩子依旧伤心的呜咽着,他们不知道怎样才可以留下他们喜爱的外公,心里全是不舍和伤心。

君藤颤微微的摘掉了自己小手指上的戒指,然后就交给了荣妮,荣妮靠在父亲的唇边想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是给你和孩子们的礼物,戒指是钥匙,密码是世荣的生日,酒庄我的卧室里有一个保险柜,打开就知道了!”君藤觉得自己真的可以走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他好像已经看见倪芳来接他了,她真的还是原谅他了!

“爸,爸——”荣妮感觉到手上猛然的无力,然后就感觉不到父亲鼻翼间的微弱呼吸了。

“外公,呜呜——”宗世炫摇晃着老人满脸是泪,宗世荣靠在父亲的怀里悲恸的落着泪,他不想呜咽,不想让外公走的难心,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

宗旻晟红着眼圈儿轻抚着孩子的脑袋,很心疼,但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刻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向所有作出了遗体器官捐献的逝者和家属致敬,那是勇气和真正意义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