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连云庄内,易天行站在院内,看着不远处拿着笛子的易留云,面上一丝忧愁,沉吟片刻道:“云儿,我要去西南了,这些日子,你在庄内好好待着。”

“恩。”易留云随口答应着,无精打采的神色,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易天行见此,微微叹气,自从与苏家的婚事解除以后,易留云就放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他爱好医学,但这些日子却都没有出门,去瞧那些病患,爱好音律,这一个月来吹奏的曲子却都有些呜咽的感觉,伤感至极。看着自己儿子日渐消瘦,易天行却也没办法,毕竟将婚事解除了,早知道如此,就死活不解除了,谁知道仅仅见过一面以后,他却如此上心,还真是让自己始料未及啊。

想罢,他微微叹气。而后,他看着身旁的糯米,一副委托的神色道:“糯米,好好照顾少爷。”

糯米闻言,连忙点头,看着少爷这样子,自己也觉得难过。哎,不过一个女子,却让少爷这般惦记,关键是那女子却是觉得长得不怎么样啊。

易天行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易留云,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去。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易留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入夜,苏念晚早已入睡。另一房内的,束小剑忽而坐起身子,看着身旁入睡的夜子桓,正欲下床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惊得他身子一怔,回过头,便对上夜子桓那双冷冷的眼神,束小剑当下咽了咽口水道:“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去干什么?”夜子桓神色淡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去上个厕所。”束小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夜子桓却没放手,依旧拉住他,束小剑此刻回过头颇为无奈,夜子桓这时沉着声音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束小剑闻言,不由一怔,而后迅速回过神看着夜子桓道:“我只是上个厕所。”

“你想去看那木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夜子桓打断了束小剑的话,同时也放开了手。

“难道你不想?”束小剑眯着道。

夜子桓闻言,愣了会儿,道:“我想。”

“那不就行了。”束小剑笑道。

“我知道你想确认一下,只是,她用命保护的东西,我不想因为好奇心而去窥视。”夜子桓微微叹气道。

束小剑见状,不由眉目一蹙道:“她运的镖是唐家堡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是你要找的那件东西,再说现在这东西还没进入唐家堡,在这之前我去看看,也算是确认一下。那东西若是进了唐家堡的话,我想我们两个也没本事闯入那里,唐家堡机关重重,不是你我能进去的。”

“若不是的了?”夜子桓摇着头道。

“连曲悲邪都想要,我想定是那样东西。”束小剑笃定道。

夜子桓闻言,笑了笑,正欲开口时,束小剑忽眉目一皱道:“唐家堡的地形图带了么?”目光直直的看着夜子桓,颇为凝重。

“当然带了。”夜子桓微微一怔,而后拍了拍胸口道:“我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那就好。”束小剑长吁一口气道。而后又道:“我真是对苏姑娘押送的东西感到很好奇,能让曲悲邪都追赶而来,想必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吧。”

夜子桓闻言,看着束小剑轻笑道:“就算不是普通的物品,我都希望你如我一样,不要窥视她用命保护的东西。”想着今日她那惆怅的眼神,夜子桓不知为何心底就如被触碰了柔软一般,很奇怪的感觉啊。

束小剑微微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怅然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罢了。”似乎能察觉到夜子桓对苏念晚的态度,束小剑打消了去看木匣子的念头。

如此,夜子桓笑了,翻身入睡。只是谁都没能发现门外闪过一道身影。

翌日,苏念晚与他们二人在这小镇逛了一圈,买了些好玩的东西,当然都是夜子桓出钱的,一想到自己身后跟着个钱袋子,苏念晚异常开心,只是她开心过后,便想到了怀中的木匣子,还真是让自己有些忧愁啊。想罢,这复杂的神色又一次落在了夜子桓眼中。

入夜,苏念晚待在自己房中,异常有些紧张,想都明日就能将这木匣子送出去了,她不知为何有些不安。看着桌上放置的木匣子,这般精巧别致,并且感觉重量很轻便,不知道这唐家堡的东西会是什么了。

不过,明日将它安然送到别人手中,就应该可以了,用几条人命换来的,苏念晚看着这木匣子,却觉得自己心头百感交集。

当家的,几位镖头,你们用命换来的东西,我苏念晚一定要送到。

束小剑与夜子桓正在探讨花魁之姿的时候,却忽闻隔壁房间“啊”的一声尖叫,两人不由同时起身,对视一眼后,匆匆向苏念晚房间而去。

踹开门后,便见苏念晚背对着他们二人,呆呆的站立着。两人适才长吁一口气,夜子桓连忙上前道:“怎么了?”便见苏念晚呆若木鸡的看着地面。夜子桓连忙低头一看,也不由一惊。束小剑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好奇上前,地面上的是个木匣子,显然是苏念晚护送的那个木匣子,只不过这木匣子貌似是被摔在了地上,而且被摔开了。

束小剑不由眉目一皱,连忙蹲下身细看这木匣子,这木匣子旁边散落的却是几支稻草,当下,束小剑也不由一惊,神色复杂。

“为何就这些稻草。”苏念晚愣愣的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不信,也连忙蹲了下来,翻来翻去除了这些稻草之外,却找不见任何一件物品。

“这东西怎么开了?进贼了?”夜子桓回过神道。

“我不小心摔了。”苏念晚摇着头将木匣子捡起,神色黯然的看着地面的稻草。她呐呐的站起身,面色复杂的看着手中的木匣子。

夜子桓与束小剑对视一眼后,道:“阿丑,你这木匣子确实没人打开过?”还真是奇怪,这木匣子里如若没有宝物的话,那唐家堡为何要托镖局走镖。

苏念晚闻言,缓了缓心情,看了一眼木匣子,摇着头道:“我刚才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这个,以为摔在地上会将里面的东西摔坏,谁知道,竟然。”苏念晚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住了,而后,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继续道:“竟然只是几支稻草。”说罢,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合上木匣子,只是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来。

“唐家堡竟然让你们押运这个东西?”束小剑眉目一皱,昨晚差一点误入苏念晚的房间,来查探这木匣子,谁知道,今日这碰巧的一摔,竟然是几支稻草。

苏念晚眉目紧紧皱在一起,想到唐家堡的人让他们运镖,这一路,曲悲邪都偷偷跟在他们身后,而且是为了这个木匣子而来的,这当中一定是有预谋的,从押镖开始,这就是个陷阱,吸引曲悲邪的幌子。能让曲悲邪想要得到的东西,无非是,苏念晚想到这里时,不由一怔。想到那时候曲悲邪跟在唐九或唐微身后,无非只是为了一件东西,那就是,麒麟血。

虽说自己不知道麒麟血为何物,但从曲悲邪那般疯狂的态度来看,一定是见宝物。所以,他们想让曲悲邪认为押运的东西是麒麟血,好引开曲悲邪的注意力。苏念晚想到此,眉目皱的更深,而后,她嘲讽的弯起了唇角,如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几人用命护来的东西,竟然只是几根稻草,还真是可笑的很,但却又感到一丝悲凉。当然她只希望只是自己的猜测,自己并没有根据来推断这些。只是,苏念晚有些不满的看着这木匣子,突生一种想法,想去唐家堡亲自问问。

夜子桓与束小剑站在一旁,久久未说话,心中想法确实各异。看着苏念晚那忽笑忽悲的神色,夜子桓连忙上前道:“阿丑,怎么了?”虽说这木匣子里面是几支稻草,也让夜子桓愣住了,以为会是何奇珍异宝,怎知道这唐家堡竟然会运送这玩意。

苏念晚闻言,看了看夜子桓,但见他这般担忧的神色,苏念晚不知为何,直接扑向他怀里,深深的将脸埋在夜子桓的怀中,就觉得自己某一处被温润的热气包围,不由身子一僵,神色一愣,微微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那女子,手却不知道如何摆放。束小剑见状,淡然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而后转身向外走去,临走时,将门关好。

屋内,只剩苏念晚与夜子桓。烛火闪烁,就感觉周围异常安静,夜子桓低头看着怀中不肯抬头的女子,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刚才不知如何摆放的双手却轻轻的轻轻的放在苏念晚的后背上,将她轻轻环了起来。

苏念晚将脸埋在夜子桓胸膛处,却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被夜子桓安抚在怀。夜子桓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怀中的女子,虽说是男子装扮,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别扭,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么普通,并不耀眼,只是她的眸子却很美,如夜空闪耀的星光。他每次欺负她都觉得异常开心,但每每都被她反击,想想那些日子还真是让自己怀念。

想罢,夜子桓不禁笑了,目光柔软,只是怀中的女子,恩,他似乎隐约听见了打呼的声音了,微微皱眉,低头看着苏念晚,虽然一如既往的将脸深埋,但是这呼噜声确实是她发出的。想罢,夜子桓微微摇头,笑着将她拉开,果不然,苏念晚睡着了,只是,夜子桓发现自己衣服上貌似湿了那么一小块。还很是头疼啊,若是以往,夜子桓肯定会暴跳如雷的将苏念晚摇醒,再外加踹她屁股一脚,不过,今日,夜子桓却异常的将苏念晚抱到**,将她捻好被子,站在床前端详了一阵,呼噜声依旧不停,哎,夜子桓有些无奈的摇着头转身离去。

另一房内,束小剑见夜子桓回来后,不由一惊道:“你今晚不和苏姑娘睡?”

夜子桓白了一眼束小剑,没有说话。眼里尽是鄙夷之色,竟然把自己想象成那人的人,再说就算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是他被阿丑推倒的。

束小剑嘿嘿一笑,忽而变了正经的神色上前低声道:“看来苏姑娘押的镖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夜子桓闻言,神色淡然,只是眼底隐约闪过一丝异样,束小剑接着道:“看来,必须还要去唐家堡一趟。”

话音刚落,便听见隔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开窗的声音。两人不禁站起身,连忙向苏念晚房间而去,依旧是粗暴的踹开了房门,估计是声音过于大了,旁边的几间房门都被人打开,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二人。

夜子桓与束小剑站在苏念晚屋内,却见屋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夜子桓急忙上前,站在窗前,苏念晚刚刚定是打开窗户出去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桌上那个木匣子。

“我们追不追?”放眼窗外,黑乎乎一片。

夜子桓正欲起身跳出窗外,束小剑却拉住了他,惹的夜子桓破有些不满。束小剑扯了扯夜子桓的衣袖,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一张纸条,夜子桓这才停住拉扯,连忙将纸条抢了过来,但见上面写了两个字,似乎是苏念晚的字迹,自己以前在书院罚抄都是她代笔的,对于她的字还是有些印象的。

“勿念。”夜子桓眉目一皱,这两个字似乎是告诉自己,她的不辞而别,只是,现在这般黑,她会去哪里了?想到刚才她睡在自己怀中,打着呼噜声,却是装睡,她早已打定好主意不辞而别么,想着她刚才那忽悲忽喜的神色,自己刚刚若是留在她身边多好,现在,却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