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墨炎开始分派任务:“乘着现在天黑,我们出去联络别人,现在父皇写几封密函,我们带着前往朝中大臣的府上,务必要让他们明白,宫中的皇上是假的,瑾王犯下了谋孽之罪,到哪天的时候,一举击败瑾王和那些背后的人。”

“好。”

几道声音响起,皇上起身自去一边写密函,没有印章,只能签了自已的名字。

五大世家现剩四家,吕府没落了,所以只有三家,镇国公端木府早就知道宫里的皇上是假的,所以只剩下镖骑将军柳府,还有清平候上官府,另外还有朝中的丞相和御吏大人的府邸,一共是四封信,皇上写好后放在桌子上。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前往镇国公端木府。

太子和小桂子二人前往柳将军的府邸,回雪和流胤对于上官府很熟悉,所以便去了上官府,至于丞相府和御吏大人的府邸,便交给了雁平和落沙二人。

一行人分派了任务,飞快的起身准备离开。

晚清回身望着童童,很认真的叮咛他:“童童,娘亲把皇爷爷交给你照顾了,千万要保护好他。”

“好,娘亲放心吧!”童童本来是想跟娘亲一起去的,可是听到娘亲让他保护好皇爷爷,他由然而起一股自豪感,立刻用力的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迅速的离开了密室,闪身融入了暗夜中。

其实晚清是怕童童跟着她们有危险,所以才会如此说,让他留下来陪着皇上,皇上正好没人陪。

楚京的夜晚灯笼高挂,本该喜气洋洋的新年,却因为太子刺杀皇上,然后又被人劫狱,汉成王府被抓入刑部的大牢,皇上病重,这种种的一切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整个楚京笼罩着阴沉,夜空漆黑,冷风飕飕,此时还飘起了小雪花,在空中飞舞中,北风卷着那些雪花,呼呼旋转着。

大街上行人很少,红灯笼在风中摇晃,透着说不出的凄冷。

夏候墨炎拉过晚清,细心的给她拢好斗篷,然后拉着她的手两个人直奔端木府而去。

天上的花瓣落下来,沁凉冷彻,此刻正是新年,从来没有一个年像今年这般凄惨,可是看着紧紧牵着自已手的男人,晚清觉得很幸福,不管此时此地是什么状况,只要她身边有他,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他们就是幸福的。

唇角勾出笑意,任凭他牵着她的手在夜色中穿过,脚下轻快,直奔镇公国端木府而去。

镇国公府,笼在夜色里,安静详和,府内各处的人都休息了,只有下人不时的提着灯笼走过,查巡的整理东西的。

夏候墨炎拽了一个下人缩到角落里,逼问他世子爷住在什么地方?若是不说就杀了他什么的,那人脸色立马变了,先前还死咬着牙的嘴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

晚清一伸手点了他的穴,把他扒拉到角落里,确定没人会发现才离开。

两个人依照那下人的话,转了两道弯右转往后,越过一条不大不小的花园,花园那边便是端木磊住的院子,院内,同样的安静无声。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从院子后面跃进去,落到了端木磊住的窗外。

房内一道暗沉略带杀机的声音响了起来:“谁?”

随之便有一物隔窗穿雪的袭击出来,夏候墨炎一退避开,然后一伸手接了,沉稳的出声:“是我们?”

一声落,屋里的人不再说话,一挥手屋内灯光亮起,夏候墨炎和晚清俐落的跃窗进去。

屋子前面有护卫的声音响起来:“世子爷,发生什么事了?”

端木磊眯眼望着灯光下的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先前凌厉的眼神,缓和下来,朝门外开口:“没事,下去吧。”

房内有一张雕花的圆桌,端木磊等到屋外的下人走了,转身请了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坐下,亲手上了茶水,三人对坐。

“世子爷是不是有事找我?”

上次他说了只要他们有事,可以找他的,所以端木磊才会如此一问,何况现在汉成王在牢里,他们总不会心情好的半夜看风景逛到他这里吧,自然是有事的。

墨炎点头,喝了一口茶暖暖身子,然后稳妥的开口。

“我们汉成王府的人被抓,王府被封,世子爷想必是知道的。”

端木磊虽然年轻,但因为封世子爷早,所以他早就在朝堂上行走,现在是翰林院的编撰,每日早晚是上朝的。

“嗯。”

端木磊点头,楚京现在的动向真的令人不安,太子刺杀皇上,然后还在牢中被人劫狱了,汉成王府也受到牵连被抓了起来,皇上更是气得病重,大位最后落到瑾王夏候洛宇的手里,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不过他相信夏候墨炎等人必然会动手,所以他其实一直在等他们,不过虽然知道皇上是假的,却不太明白,究竟是谁设了这样的局。

“瑾王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端木磊一双深黑幽寒的眼瞳,闪过疑惑,瑾王夏候洛宇有那么聪明吗?虽然他会装深沉,会掩饰自已的意图,可是他和瑾王夏候洛宇算起来也是从小长到大,没看出他有如此大的能耐啊。

夏候墨炎一看端木磊的情况,便知道他想不明白。

“若是凭襄妃和瑾王自然不可能设计出天衣无缝的计策,而是因为他们背后隐藏着苍狼国的稼木萧遥,还有另外一个厉害的人物。”

“稼木萧遥还有别的人。”

端木磊重复了一遍,看着夏候墨炎黑沉的脸色,那么这些事统统都是真的了,当真是令人惊骇,没想到自从太子夜宴出事那一晚,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明面上所有人还被蒙在鼓里,而这竟然是有人一连串的设局,这人果然当真厉害。

“好,你们需我做什么?”

“我们今日来一是让你们镇国公府看清眼下的形势,二来还需要你帮忙。”

“你们说!”眼下可不是私人交情的时候,而是这种时候,他们镇国公府必须端正好势态,否则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没落的府邸,到时候可就别想占着五大世家之位了,所以端木磊想都不想,一口答应了。

“假皇上让瑾王登位之时,必须出现,到时候你务必一举擒住皇上,让他露出破绽,只要他露出破绽,那些背后的坏人便无所遁形了,到时候我们出现,就可以揭穿那些人了。”

“好。”

端木磊点头答应,不过很快想到一件事:“皇上呢?”

“没事,当时他在宫中是被允郡王带走的。”

夏候墨炎摇头,表示没出什么事,让端木磊放心,然后起身:“还望端木世子和令祖说明形势。”

三个人说了事情,夏候墨炎和晚清闪身离开,不再逗留端木府,回去和大家会合,看看别人的情况怎么样。

夏候墨炎和晚清二人回到庄园的时候,夏候洛冰和小桂子,还有回雪和流胤都回来了,只有雁平和落沙没有回来,因为他们要送两家的信,所以慢一些,其他人说说情况,每个人的事情都办妥了。

五大世家剩下的三大世家积极响应皇上的号召,表示到时候一定会维护皇上。

最后雁平和落沙二人也回来了,信送了出去,丞相和御吏大人虽然受了伤,但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前往朝堂支持皇上。

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现在单等皇上册封瑾王为帝的日子了。

眼下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只要等。

另外派了天鹰楼的属下注意楚京城内的消息,皇上什么时候下旨敕告天下,瑾王登基。

胤二十三年正月初五,皇帝的敕告终于下来了,皇上病重,正月初六,册封新皇瑾王登基,天下大赦,普天同庆。

这道消息很快被人送到了皇帝夏候东宸和太子夏候洛冰的手里。

此时地下密室内,众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总算动手了,很好,他们熬到头了。

虽然他们这些人可以冲进皇宫里,抓住襄妃擒住瑾王,可是真正惹事生非的是他们背后的两个人,苍狼国的稼木萧遥和鱼袅袅,这两个人若是连手丧心病狂,只怕就会有更多的人死亡,所以他们才不能贸然闯进宫中。

不过他相信,册封大典之日,他们定然会隐在暗处,只要一看到夏候墨炎等人出来,必然现身,到时候一定要擒住他们。

“正月初六不就是明天吗?”

小桂子想起来似的开口,夏候墨炎等人沉默不再说什么,明天便是册封大典,但愿什么事都不出,把襄妃瑾王还有稼木萧遥和鱼袅袅等人一并抓获住,否则又要有很多人受伤了。

皇帝和太子还有墨炎等人的心情沉重,但愿明日什么事都没有。

“宫中一定层层设防,瑾王的西翎军,还有那些宫中的侍卫。”

“这倒没事,孙涵带的一部分人,还有天鹰楼的一部分人,再加上我联络了一部分羽衣卫,这些人统合在一起,足够了。”

夏候墨炎合计了一下,他们手中的这些人又即会害怕西翎军还有宫里的那些人。

他不怕襄妃和瑾王夏候洛宇,最怕的是稼木萧遥和鱼袅袅的变本加厉,会不会在册封大殿上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了。

本来太子夜宴就死了好几名的官员,再加上有不少人受伤了,若是再伤人,只怕金夏就是大伤。

虽然心疼,不过却无其他办法,眼下只能尽量不让别人再伤亡,但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大家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便进宫。”

“是!”众人点头,各自起身去休息,皇帝夏候东宸一双深邃的眼睛望了望洛冰又望了望墨炎,心底有了计较,明日除掉了那些人,他当殿宣布让太子洛冰继位,自已退出政权,然后一心一意去找甘蓝。

是夜,宫中的宝瑟殿内,灯火辉煌。

大殿内,没有一个太监和宫女,只有一侧端坐着的襄妃和瑾王夏候洛宇。

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阴暗,眼瞳中闪烁着幽光,好久才听到襄妃叹了一口气。

“宇儿,你认为明日你登基会成功吗?”

她只觉得害怕和不安,甚至于心惊胆颤,觉得一切都那么的诡异,那么的让人窒息,甚至于她好后悔自已做出了这等事情。

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瑾王夏候洛宇岂会不知道母妃为何如此担心,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呢?他们心知肚明,鱼袅袅和稼木萧遥那两个人哪里有那好心让他登基为皇,他们的目的是夏候墨炎和上官晚清二人,太子一定是被他们劫走的,所以若是敕告天下,皇上册封他登基了,太子等人必然会出现。

这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场局,他们竟然把金夏国的一切戏耍于股掌之中,一想到这个,瑾王夏候洛宇便觉得心凉,自已真他妈的倒霉,遇到了这两个变态,早知道当初就不理会他们,而陷害父皇了,若是当初他们找到他,他禀明了父皇,这后面的一切所有事都没有了。

不过眼前说什么都是空。

“母后,你别担心了,安心休息一会儿吧,我想他们意在夏候墨炎和上官晚清,到时候我登基这两个人交给他们便是了。”

襄妃没说话,眼里闪过无力,难道真的会这样顺利吗?

宝瑟殿一夜没睡,寂静安然。

第二日,正月初六,瑾王登基的日子,虽说是一件喜庆的事,可是整个皇宫笼罩着的却是阴骜,没有一点儿的高兴,太监宫女的走起路来,小心翼翼,没有半点的大动作,生怕惹祸上身。

因皇上病重,所以登基大典的一应礼仪从简,包括宗宙祭祖,率百官到大相国寺祭天祭神等重大的事宜皆免了。

早朝的时候,百官登殿,一连多少天未上朝的皇上总算出现了,鹤发枯颜,不时的咳嗽着,果然是病得不轻,高座在大殿之上,望着下首的武百官。

众人磕头:“臣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皇上沙哑着嗓着,挥手让众朝臣起身,百官谢恩起身后分列两边站定。

这些朝臣中自然有先前皇上送过信的大臣,因为知道眼前的皇上是假的,所以偷偷的打量,还真有些不一样,不过若不是他们事先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敢想。

谁会想到竟然有人胆敢假冒皇上,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

襄妃和瑾王殿下当真是胆大包天,看来他们是自找死路。

高首的假皇帝,咳嗽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来:“朕被太子所伤,身体每况愈下,恐时日无多,所以决定把皇位传给瑾王。”

皇帝一说完又咳嗽了起来,其实他这样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已,以防露出破绽让人发现。

事实上,除了几名事先知道事情经过的大臣,其他人还真没有发现这皇帝竟然是假的。

所以大臣们一听皇上说的话,不由得慌恐,再次纷纷跪下来。

“臣等慌恐,皇上仍是真龙天子,绝对不会有大碍的,请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朕意已决,把皇位传给瑾王,朕安心休养身体,说不定康复了。”

假皇帝坚定的说完,朝臣们不敢说什么,纷纷起身,退避到两边候着,高首的皇帝不再说话,这时候大殿外响起了恢宏的奏乐之声,然后是三声的通天鼓响,只见大殿外面的宽敞平台上,出现了华丽的辇车,辇车后凤羽扇开,八个宫女八个太监鱼贯尾随,然后是整齐的队伍,瑾王殿下的西翎军护驾。

辇车停下,有宫女掀起锦色纱帘,瑾王夏候洛宇的身影出现。

阳光下,明黄的龙袍耀出光华,夺目出彩,一贯平凡无庸的人竟然透出几分尊贵不凡来,那张笑意染染的脸上,此刻更是神彩飞扬。

虽说心底有担心恐惶害怕,可是此刻那种大权在望,那种君主的霸气,那种风光令他忘了去害怕,忘记了可能只是一个梦,他的头昂得高高的,望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如同蝼蚁,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轻则挨罚,重的更是人头落地。

难怪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也要这大权,连血脉亲情都不顾,这感觉真他妈不是一个爽字可以理解的,是太太爽了。

瑾王夏候洛宇似乎忘了害怕,脚步沉稳有力,一步步的往大殿内走去,此刻他的眼里没有那些武百官,没有高座上的那个假皇帝,只有那金光灿灿的龙椅,近了,近了,一切都是他的了,等到他登基做了皇帝,他再揭发了稼木萧遥和鱼袅袅,好好整顿金夏国,一定要让父皇看看,他不是无为的人,他也可以做到一代明君。

大殿内,高首的皇帝动了一下,望着走到龙椅前的夏候洛宇,虚弱的笑着开口。

“瑾王接玉玺,执掌皇位。”

“是,父皇。”

瑾王夏候洛宇应声,皇帝身侧的大太监江寒脸色阴暗,手捧着玉玺走了过来,如果细看不难看出江寒的唇还隐有黑色,很明显的是中毒所致,不过这时候,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太监的身上。

江寒手捧玉玺,缓缓的走着,一双眼睛焦虑的望着大殿外面。

汉成王府的世子爷等人怎么还没有出现,难道真的让这个假皇帝把皇位传给瑾王这个勾结外人的奸贼不成。

随着脚步的走近,江寒的心失望极了,不过凭他一人之力是没办法力挽狂澜,所以他只能把玉玺送给瑾王了,皇上,老奴没用啊,江寒在心底叹息。

眼看着玉玺离瑾王夏候洛宇的手只有一尺之遥,忽地,大殿外面喧哗的喊杀声起,震耳欲聋,冲破了整个光明正太殿。

殿内的大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飞快的望出去,只见大殿门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多人,竟然和瑾王殿下的西翎军杀成了一团。

而半空有几道光影飞疾而过,直落到大殿之上。

大太监江寒一看,立刻把玉玺往回一抱,缩了回去。

瑾王一看有人扰乱了他的登基大典,盛怒,飞快的往江寒身边奔去,冷冷的命令:“快把玉玺交出来。”

瑾王夏候洛宇竟然当殿逼要玉玺,这又让下面的臣子一愣。

这时候两班朝臣之中,有一人飞快的脱身而起,直奔大殿上首的皇帝而去。

那人本是鱼袅袅的手下伪装的,先前还能镇定的装着皇上,可是一遇到危机的时候,便直觉的迎了过来,两个人当殿对打了起来。

满朝武一看,皇上哪里病重了,虽然瘦弱,不过却精神抖擞,身手敏捷。

假皇帝和端木磊打了起来,很快被端木磊制服了,他一伸手便当着满朝武的面,扯掉了假皇帝的银发,然后是他的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

大殿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后退,然后望向上首呆若木鸡的瑾王夏候洛宇。

夏候洛宇没想到自已的梦这么快便灭亡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立刻回首身手狠厉的扑向抱着玉玺的大太监江寒。

江寒没想到瑾王会忽然反扑向他,吓了一跳,死命的抱着,却被夏候洛宇一掌劈了下去,身子软软的栽到了地上。

而夏候洛宇好不容易抢过那华丽摆放着玉玺的锦盒,高兴过头顶,哈哈大笑。

“本王是皇上了,本王是皇上了,你们还不快快跪下,本王从现在开始是皇上了。”

大殿内,只有他一人的喧哗之声,众人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外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光明正太殿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狠厉的冷喝:“孽子你真是胆大妄为。”

一人从门外走进来,高大威仪,那一身的帝皇霸气,是经过时间的历练磨成的,没有明黄的龙袍,没有金冠,光是往那里一站,便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帝皇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