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陨落的柔软如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熄灭了他的火焰;如一把温柔的锁,关注了他体内发狂的野兽。

天际的红色已经冲破云层,金色的光芒渲染着远处的青山,林间的树叶如筛子一般滤下斑斑驳驳的光点。

大地渐渐复苏生机,风儿也变得温暖起来,可是怀中的人儿却是那样冰凉,毫无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起她,似是抱着易碎的玻璃,那样小心翼翼,他还正要运功竟发现自己的内力只剩下一成,心已坠入无底深渊。他的内力……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若不是因为有她的医术,想必他连这一成功力也保不住了。

靠着那仅有的一点功力,他御风而行,向那希望之地一点点接近,“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救你……”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手指一直没有离开她那微弱的脉搏,好怕,好怕他一不注意,那微微跳动的地方就永远停止了。

一阵曼陀罗的幽香隐隐飘来,他知道离鬼谷不远了,加快了速度。尽管由于强行用力,胸口已经疼得快要麻木。可是那一点痛比起她空洞的神情,比起她失去生气的面容根本就不算什么。

穿过剧毒的蛇草,穿过变幻莫测的奇门阵法,穿过危险的瘴气……一路如无人之境,

以至于当他衣衫破碎浑身污垢地抱着十一站在那药童面前时,小药童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惊得忘记瞠目结舌,忘记了呼吸,手里放满药草的筛子碰的一声落地,然后看见鬼一般后退一步,摔倒下来,手脚并用着后退。

阿七上前一步,睥睨着他,眼神如世间最凌厉寒冷的刀剑,“叫沧鹫出来!”

小药童一听是找他师傅的急忙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向后面的竹屋里冲去,“师傅,师傅——”

也不知小药童在屋里比手划脚说了些什么,半盏茶的时间后屋内缓缓踱出一位男子,白衣胜雪,青丝如墨,眉如远山,面若冠玉,不过那悠然淡泊的神情在见过眼前的景象之后变得异常滑稽,那眉毛抖动,嘴角抽搐,整个面部神情都已经扭曲

“苍天呐!你,你,你……”

“救她!”阿七打断他的惊愕,直接命令道。阿七的语气让小药童心下一惊,还没有敢用这种语气和他师傅说话,除非对方不要命了。

“是她?”当沧鹫看清阿七怀中抱着的人是谁之后,面上的神情更加精彩。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龙临国?你不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发疯似的在找你!”

“闭嘴,救她!”

“你开玩笑吧?她还需要我救?”这小丫头的医术他可是见识过,他会的她全都会,他不会的她也会,三年前他简直是大受打击,觉得自己太丢师傅的脸。

沧鹫在接收到阿七的警告的眼神后打了个寒战,不再多言,“快抱她进来!”

屋内迎面而来一股翠竹的清香混合着香炉内袅袅的药香,让人的心情可以莫名的平缓安静下来。可是这香气却对阿七丝毫不起作用,他的心神全都牵绊在怀里的女子身上。当阿七将十一轻轻放在竹榻上,面上那温柔似水的神情更是令沧鹫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看也知道现在阿七心情极糟糕,也不再多言,立即执起十一的手为她把脉,正把着忽然一道冷光射来,面前这位阴森的眸子正盯着他握住十一的手,似是要将他的手给砍下来。这男子的占有欲可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沧鹫匆匆把完脉,道,“你也已经给她把过脉了,该知道她的情况很糟糕!”

“你有没有办法?”阿七沉声道。

“没有!”沧鹫无力的摇头道。

阿七的眼神骤然凌厉。

“你,你看我也没用,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此时沧鹫的背后已经冷汗涔涔,看他对这丫头这么紧张,要是知道当初害她的金蝉蛊的也有他一份,那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老天,这就是报应吧!他怎么会和这丫头扯上关系。

“有关她的一切,只要是你知道的,全不告诉我!”

“呃,烨,你还是问月见比较好,他和这丫头很熟,月见在因为你的失踪赶去轩辕国之前一直和她一起住在谪仙谷的,而且他还是她孩子的义父!”沧鹫急忙开始推卸责任。这事情他是越少慘合越好。

“你说什么?”阿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眸子骤然幽深,酝酿着红光,神情阴鹫。

完了,完了,说漏嘴了,月见啊!不要怪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你,你不要这么激动嘛!孩子也不一定是月见的,不对不对!一定和月见没有关系,据我所知,在认识月见的时候她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沧鹫仓惶解释道。

“她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脉象似有似无,有一脉已经完全不跳动了!”看他神色平静了下来,沧鹫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阿七问道。

“意思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虽然她身受蛊毒,可是身体调理得很好,怎么会突然这么虚弱,刚才好像还受了很大的刺激!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沧鹫神情莫测,偷偷觑了阿七一眼。

“该死!”阿七低咒一声,黑云密布的俊脸上诡异的渲染上了一抹红霞。他们被血盟教的人围堵,她为了对付那些人已经殚精竭虑,可他还那样粗暴地要她;而刚才他又差点失控……

“呃,该不会是因为你吧……”老天呐!天大的消息!这家伙终于摆脱了童子之身了,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怪癖已经好了?真是祖宗保佑啊!沧鹫心思百转千回。

“你也太粗暴了点吧!”沧鹫不赞同地摇头叹息,接受到阿七恐怖的眼神之后立即紧张地补救道,“咳咳,不怪你,不怪你,你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我理解!”

阿七一掌袭来,沧鹫任命地闭上双眼,完了完了,非死即残……

原以为这次一定死定了谁知道没有意料之中的那样疼痛。沧鹫不由得惊得瞪大双眼,拍拍自己的中掌的胸口,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神情,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居然只用了一成功力。

“我现在只剩下一成功力!”看沧鹫所想,阿七沉声道。

“你说什么?”沧鹫闻言,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迅速执起他的手,脸色越来越阴沉,“原来如此,你居然撕掉了封魔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若不是有这丫头用续命丹护着你,你早就内力尽是,油尽灯枯而死!”可是,到底是什么让他那样做,让他非用力不可!银针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的情况下他只能发挥出五成功力,而若是银针去除,那么他体内的魔性会立刻苏醒瞬间使他的内力提升到十倍百倍。

“不行,你现在必须回轩辕国,师傅或许有办法,而且那么多人都在找你!月见和沧海都已经赶去了轩辕国。我要赶紧通知那边的人。”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应该那么做。没有什么比他的命还重要。

“不行!”阿七断然道。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说不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请你不要这么任性行不行?自从夏儿死了你就一直这样任意妄为,轩辕宸烨,你这么做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所有人的努力,对得起你的姓氏吗?”沧鹫本来就心急如麻,听他这么气得不行,忘了他虽然是他的师弟,但也是他的主子。

“你闭嘴!夏儿没有死!没有死!你听到没有?咳咳……”

“好,没有死,没有死,你不要太激动!”沧鹫无奈地摇摇头,他已经没救了。六王爷死后还有夏儿在他身边劝着,而夏儿这么一走,这时间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令她振作起来。就算是把他找回轩辕国又如何,一个失了心的人如何担得起这江山社稷。可是老皇上身体越来越差,新立储君之日一天天临近,这个时候他若是不回去,那么所有人这么多年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一个月内若是没有解药,她怕是撑不过去了。”沧鹫叹道。本来还指望或许这个丫头可以改变他,现在看来又是无望了。

“解药的药方是什么?”

“就算知道又如何,这七味药引没有一味是容易弄到的,等你全部齐集,她已经香消玉殒

。”

“药方!”轩辕宸烨坚持道。

“麒麟角,火灵珠,紫琉璃,孔雀胆,千年灵芝,千年寒冰,暗夜曼陀罗。”

沧鹫每说完一样,轩辕宸烨的眉头就紧一分。

“传我的令,一个月内找到所有的药引。”

“烨,现在你该做的是筹备继位之事,现在你不在朝中,其他几位王爷若是趁着这个时候篡位,就算皇上已经拟好了诏书也没有用。而且他们一旦得知你孤身在龙临国一定会派人来暗杀你。”沧鹫沉声道。

“我也说过,药方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会继承皇位!”

“那个顾全大局的轩辕宸烨去哪了?那个冷静理智的轩辕宸烨去哪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呵,大局?就是因为我顾全大局,就是因为我该死的理智,所以我害死了哥哥,所以我牺牲了夏儿……这一次我不想任何人死!如果我的理智会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我宁愿失去理智!”轩辕宸烨的神情有些疯狂。

沧鹫无言以对,他又经世之才,有君临天下的气质,他治国的天赋生来就是为了这天下,只可惜他不够无情。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服他了。

沉默半响,沧鹫问道,“你怎么会在龙临国,还遇到了她?”

“不知道,被血盟教的人一路追杀,醒来之后我已经在谪仙谷了。”轩辕宸烨看着十一,撩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回忆着当初的简单温馨的点点滴滴,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温情。

阿七将连日里来的事情缓缓道来,沧鹫感慨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会想到你居然会坠落谪仙谷遇到十一。月见本是着急你的安危匆匆赶去轩辕国,谁知道却因为这样和你错过,他若是晚走一天就能遇到你了。”

“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对不对?”轩辕宸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刚才称呼她为十一而不是罂粟,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所以无法判断到底是谁的,只能猜测。六年前她被龙煜寒所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龙煜寒对她极其宠爱,但是后来在一次酒宴上龙煜寒竟然将她送给秋国前任君主秋墨。后来在十一伤心欲绝之下当时对她也有情的慕容流焰出现带她离开了寒王府。从那一日起十一便彻底消失,只有魔医罂粟,若不是三年前她来鬼谷找我要金蝉蛊的解药,我至今都不知道魔医罂粟居然就是她。所以,据此我推测孩子极有可能是秋墨的,因为若是当时她已经怀了龙煜寒的骨肉,龙煜寒怎么可能还选择牺牲她,虎毒尚且不食子,除非他真的绝情至此!”

沧鹫浅酌了一口清茶,正说着,突然感觉脊背爬上一股寒意,偏头看去见到轩辕宸烨危险嗜血的目光,惊得一口茶卡在咽喉里,猛咳了几声。

“你说三年前她找你要金蝉蛊的解药!金蝉蛊是你下的?”解毒有两种方法,一是找齐七味药引,另一种便是找到下蛊之人才能解蛊。下蛊之人竟是他!

轩辕宸烨面色平静,可是他越是平静沧鹫就越是心寒。

“呃,那个,那个你听我解释!”天,他居然又说漏嘴了。和他说话真是如履薄冰。

“解释什么?”

轩辕宸烨眼中浓重的杀气意味着什么他当然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总不能死得这么冤枉。

“你听我说,当时不要说你还没有认识这丫头,我也只是和龙煜寒做了个交易而已,他用十一的身体下了绝情散并且为了保险加上了金蝉蛊加害秋墨,我只是提供他绝情散和金蝉蛊而已。”沧鹫急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被心爱的男人如此利用,难怪她说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人了。四儿是因为她讨厌男人所以才扮成女人。

“既然是你下的,为什么不给她解蛊?沧鹫,你到底瞒着我在龙临国做了什么?”轩辕宸烨眸光转深。

“若是我下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当然会解蛊,可是这绝情散的子蛊是我给的,但是这蛊却不是我下的。我怎么可能冒险自己下蛊,若是被反噬了就是万劫不复

。这世上除了我效忠的人,还没有人值得如此冒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轩辕国,沧鹫问心无愧!”听得轩辕宸烨语气里的怀疑沧鹫气问道。

“不是你?是谁?”轩辕宸烨看他确实不像撒谎的样子,也当然知道他口中效忠的人所指是谁,稍稍敛了怒气道。

“这个,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沧鹫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知道?”轩辕宸烨挑眉看他。

“金蝉蛊的子蛊是有一天晚上突然出现在鬼谷的。第二天龙煜寒便找到我做了一场交易。你知道我当时正在研究蛊毒,居然无意中得到蛊中之王金蝉蛊,还有免费的试验对象送上门,我就……”

“你中计了!”轩辕宸烨断然道。

“我知道,我后来也想明白了,一切都太巧合,而且我想对方不仅对鬼谷了如指掌来去自如,更让我惊讶的是他对我很了解,料定我会把金蝉蛊给龙煜寒。”沧鹫面上浮现了悔色,都怪他当时太冲动了。

“会是谁……”

轩辕宸烨正思量间,感觉手中的柔荑突然紧了紧。

**的人儿美丽的眼帘轻轻颤动,睫毛如受惊的蝶翼般轻扇,于是那眸子中最动人的璀璨便缓缓溢出流淌在他的心田。

十一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的点点星光失了它的璀璨,蒙昧而阴沉。

“不许泄漏我的身份!”轩辕宸烨匆匆交代一句话急忙伏到十一床前,“娘子,娘子你终于醒了!”

眼前有人影晃动,但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让她无论怎样努力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感觉到温暖的碰触她才安心下来。是阿七……

“娘子,我好担心你!”

“乖,我没事!”十一努力眨了几下眼睛,还是无法看清。或许是刚起来还没有适应,她并没有太在意。倒是阿七,他的内力大损,体内的魔性越来越难以压制了,以后失控的次数还会越来越多。脑海中再次浮现他发作时可怕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露出惧色,脑袋里的某个地方抽搐般的刺痛起来,似是有一头可怕的野兽在疯狂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隐隐的有什么在不受控制地悄然苏醒……

那一抹惧色刺痛了他的心

。轩辕宸烨极小心地扶着十一坐起身子,神情莫测。

“这是哪里?”十一略微环视了一眼周遭,隔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隐约可见屋内各式精致的竹制器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的气息,其中不乏好几种极其珍贵的药草。

“娘子,是鬼谷!”轩辕宸烨回答道。

“鬼谷?是你带我进来的?”

“噗——咳咳……”自十一醒来沧鹫就一直这样怔愣着,过了好半天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将一口茶尽数喷洒出来。真的不能怪他,实在是太受惊了。惊轩辕宸烨那一声甜腻的娘子,更惊十一哄儿子似的语气,那一声‘乖’,估计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沧鹫见十一面上狐疑的神色又想起轩辕宸烨的交代,急忙稳住心神,抢白道,“我是在谷外发现你们的!不知罂粟姑娘找我何事?”

“沧鹫?”意识到屋里还有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鬼谷的主人沧鹫,十一微诧,但很快便如微风拂过那一片花田,簌簌的飘零几片花瓣后又恢复了一沉不变的宁静。

“你有没有摄魂散的解药?”十一开门见山道。

“摄魂散的解药?你要那东西做什么?谁中毒了?”鬼医挑眉道,神情莫测。

“这你不必知道。”十一清冷地说道。

虽然相处不多,但是对于十一冰冷的态度沧鹫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讪讪道,“有,摄魂散根本就是我配置的,我当然有解药。”

“是你?”十一眼光变得犀利起来,那是仿若能透过一切的清明,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双眸子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霾和迷惘。

“怎么?你总不会怀疑是我给那人下的毒吧?不瞒你说,几天前鬼谷被盗,丢失了好几种毒药,摄魂散就是其中一种。”沧鹫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鬼谷被盗?”十一满脸不相信,这鬼谷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吗?不仅如此还能盗走如此重要的毒药?

“信不信由你

!鬼谷被盗这么丢脸的事情你以为我会随便拿来说?”沧鹫的脸微微涨红,似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确实不会,尤其是在她面前。十一心下不再怀疑,只是思索着到底是谁盗了鬼谷,而这件事和龙煜寒又会有什么样的关联。

十一突然想起了什么,如秋水般的眸子波光流转,问道,“你刚才说丢失的毒药,除了摄魂散,是不是还有癫蛊?”

“你怎么会知道?”沧鹫面上浮现讶异的神色,说起癫蛊他就生气,他前不久刚花了大价钱把这东西弄到手,还没来得及好好研究一番居然就被盗了,实在是可恶,可恶至极。不仅如此,居然连他用剧毒苦心栽培了整整三年的黑色曼陀罗都被连根拔去了。要是被他抓到那个小贼,他定要让他受尽折磨以消心头之恨。天知道鬼医沧鹫没什么特别的癖好,唯一就是嗜毒如命,程度完全不亚于他的师弟毒王喋血。这盗贼的行径已经严重触及了他的底线。

“果然……”十一沉吟道。先是癫蛊,再是摄魂散,看来真的有人要对寒王府不利。这件事情怕是另有蹊跷,十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虚软地将身体的重量交给身后的阿七,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她只需要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既然鬼医有解药,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解药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待十一开口索要,沧鹫已经抢先说道,一边还若有所思地看了轩辕宸烨一眼,嘴角勾起一弧算计。

“什么条件?”十一努力看向沧鹫模糊的影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看不清楚,心里开始暗暗有些着急起来。

她刚刚悄悄为自己把了一把脉,脉象除了虚弱之外并没有多少异常,没道理会影响到她的视力。但是……由于毒素日月积累,长年的身体损耗,这次在黑松岭中那场恶斗和为了救阿七,一系列事情彻底引发了她身体内蛰伏已久病根,病来如山倒,如今她恐怕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就算有珍贵的续命丹也最多还能支撑一年。

十一心中默默数着,从花月见处得到的千年灵芝,风焰国的圣物紫琉璃,秋国的圣兽麒麟之角,北冥国的火灵珠,七味药引现在已经得到四味,她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得到四味药引,这短短一个年内她可以弄到剩下的孔雀胆,千年寒冰,暗夜曼陀罗吗?她第一次感到无力和迷惘……

“我只要他

!”沧鹫看向轩辕宸烨,扬起饶有兴趣的微笑。

沧鹫的回答让十一从怅惘中抽离,静如一汪死水的面容上如被掷入一颗小石子,涟漪缓缓蔓延……

十一眉头微皱,“阿七?为什么?”

“没什么,他身中邪术,我对他很感兴趣。怎样?”沧鹫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同时看了一眼震惊看向自己的轩辕宸烨。

十一抬头看了阿七一眼,她正在动摇。沧鹫的这个提议解决了她所有的顾虑。她知道把阿七留在身边很危险,但是又不忍丢下他,而且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她必须尽快赶去轩辕国,因为唯一一只孔雀饲养在轩辕国的皇宫中,而轩辕国闻名天下的百草苑极有可能种有在别处已经绝迹的暗夜曼陀罗。

她相信鬼医的医术,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把阿七交给鬼医……

她苍白依旧美到令人惊叹的容颜上如午夜烛火般摇曳不定的神情,连带他的灵魂也一起摇曳颤抖起来……

她在犹豫,她在动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的灵魂都麻木了。连风都紧张得静止了,那摇曳的烛火渐渐平息下来,而他的心却在狂乱的跳动……

她决定了吗……

她,终于要丢弃他了吗……

轩辕宸烨那哀伤绝望的神情突然让沧鹫有些不忍,可是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啊。另一方面,若是十一没有如她所预料的将轩辕宸烨作为条件交给他,那就说明她对他有情,如此他也便放心将轩辕宸烨到她的手里,毕竟他还是相信她的医术,特别是飞针术,就算是他的师傅,轩辕国国师北棠百草也不会这失传已久的古老秘术。”

一个可以牵制轩辕宸烨,一个可以影响他,可以让他重新为之振作的人出现,而且还是个女人,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或许这次他可以将轩辕国未来的皇上和皇后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