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下楼谈恋爱
蔡生凯有个网上老婆“紫水晶棺材”，两人聊得极火热，线下还写信、通电话。蔡生凯就经常问别人：“我想寄封信，没零钱了，你能捐点零钱给我吗？”人家问：“你现在有多少？”他说：“有1毛。”一张邮票需要8毛。
那年月蔡生凯不知用他帅气得男女通杀的脸，秒杀到多少邮票给他网上老婆写情书。那作为诱饵的1毛钱，他常常从霍作作那里蹭，如果霍作作居然连一毛钱都没有，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直接蹭霍作作的邮票了，顺便拿些信签和信封也就顺理成章了。
霍作作信件也非常多，亲友的、笔友的、网友的，装了厚厚实实的一皮箱。
卫青很不耐烦把宝贵的青春岁月浪费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撺掇蔡生凯去追小师妹玩。大一招了两个班，一个中文班，一个英文班，英文班向来多**美女，电大二分校的英文班也如是。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比较来比较去，最后选定了英文班的黑牡丹莫宝宝作为蔡生凯的目标对象。莫宝宝气质清纯，皮肤稍黑，长发披肩，杏眼长眉，脸型略像欧洲人的小方脸，笑容尤为灿烂，是个活力四射，热情如火的娇俏女子。蔡生凯尚在犹豫，沈夫和晁雪就撺掇卫青陪他，也许正中卫青下怀，也许追个妹子对卫青来说不算个事，总之卫青爽快地选了莫宝宝宿舍的白牡丹孟梦。孟梦真担当得起“白牡丹”之称，高挑窈窕，白皙艳丽，五官精美，眼眸灵动多情。
在卫青的策划下，他们很快找好黑白牡丹的室友吴华作为内线，卫青认下吴华当妹妹。
杨峥嵘醋意浓浓却也莫可奈何，孟梦的美摆在眼前。
奇怪的是霍作作也有点吃醋了，不过她吃的是吴华的醋。
杨峥嵘不喜欢卫青当别人的男朋友，霍作作不喜欢卫青当别人的哥哥。
但霍作作并没有和吴华争功劳抢表现。她悄悄地把蔡生凯拉到一边：“菜鸟，你要想清楚，感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你们这样没有了解、没有感情基础，见个漂亮的，就突然猛烈地追，你不觉得很假吗？”
蔡生凯也很踌躇，那帅气的脸上流露着迷茫的神情。沉默了一会，他说：“我应该蛮喜欢她的，笑容很好。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卫青说不追永远不知道谁合适。”
霍作作也无经验可给他借鉴，只觉得这事很悬，到底不妥在哪里，她也说不清，就闷闷地说：“你想清楚就好，凡事不要想着我能不能接受这个伤害，要多想想对方能不能接受这个伤害。”
蔡生凯想了想，说：“我知道。我不是随便的人。我很想很想尝试恋爱的感觉，我觉得莫宝宝确实很不错，说不定我们真的有火花呢？如果当初你明知和陈云意是这样的结局，你会不会选择开始？”
霍作作想也不想就说：“会！”那痛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她回想，满心感激。
蔡生凯说：“我知道了。”
莫宝宝估计从吴华那里听闻蔡生凯要追她的消息，羞不自胜，根本不给蔡生凯接近、表白的机会。远远看见蔡生凯，她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转眼就窜过街，好像人家追她是为了吃肉似的。
校门口的车川流不息，莫宝宝仓皇逃跑，险象环生，蔡生凯惊呼着想去把她抓回来，又怕把她吓得更厉害，在路边跺着脚干着急，霍作作看着蔡生凯那一筹莫展的样子，心里暗笑：这莫宝宝真是个人物！要是多两个人追她，每人站在路的一边的话，她要怎么跑？
运动健将莫宝宝反应极为灵敏地跑了两天。龙市司机的高超车技也在莫宝宝的考验中屡创新高。
第三天，蔡生凯在卫青的授意下使上了“粘字诀”。电大二分校和别的大学不同，别的大学是没有固定教室的，可是电大二分校有。蔡生凯等莫宝宝进教室上课后，就潜到她们教室里旁听，每五分钟向莫宝宝靠近几厘米。最后粘在她身边。
在卫青的示意下，他还穿上了一楼最好的西装，起了个大早提着小笼包在楼下痴痴地站着等莫宝宝，给她送早餐。他们一楼很友爱，宿舍门从来不锁，衣服裤子经常混着穿，早上谁起得最早，就可以在一楼四个宿舍里挑最好的拖鞋，哪怕那拖鞋不成双，只要是完好的，新的就可以，起得晚的只有破鞋穿，有的拖鞋甚至只剩下半个脚掌。最迟的干脆不起床，逃课，因为没鞋。
蔡生凯追莫宝宝，得到一楼男生鼎力相助，他们把最好的衣服和鞋留给他，他就穿着那身最好的，却不太合身的西服和拖鞋去等莫宝宝。其实蔡生凯自己的衣服很休闲很潮，无论从款式还是质感都很有品，却偏偏听着装品味堪忧的卫青的话，穿这不伦不类的西装，若是不知底细的人，一定以为卫青嫉妒蔡生凯故意毁他形象，其实卫青真心想把蔡生凯打扮成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只不过他能力有限而已。蔡生凯才早起去了两天，就有点坚持不下去，对卫青说：“莫宝宝起得太早了，我还要赶在她前面去买好小笼包等她，太累了。有没有更轻松些的办法？”
卫青笑得口沫四溅，说：“叼！你怕什么累啊，以后有你舒服的时候！男人追女孩子有四个阶段：一是哈巴狗，二是癞皮狗，三是大狼狗，四是大懒狗。你现在刚开始追，要又讨好又赖皮，追到手了以后，你就可以做狼狗了，想对她怎样就怎样，做够狼狗后，她就完全服你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早餐啊、洗衣啊什么事她都会全部帮你做好。现在累点算什么！你要嫌累就加快节奏，快点进入狼狗阶段，把她收服了，你就可以懒了。”
蔡生凯对卫青的“四狗阶段”深为信服，琢磨着用“粘字诀”缠晕莫宝宝，把哈巴狗和癞皮狗糅合在一起，最快速度地成为狼狗。
卫青一伙都对武侠小说甚有研究，把它娴熟化用在现实生活中不在话下。比如蔡生凯偶得一次和霍作作同桌的机会，两人上课无聊时频频过招，对霍作作，蔡生凯最常用的是“泰山压顶”和“乾坤大挪移”，最后他发现所有的招数中，只有“烈焰红唇”和“黑虎掏心”霍作作最忌惮。霍作作一害怕就要使“叶下踢桃”，蔡生凯多次纠正她应该是“叶下偷桃”，她从来不改，有时还使连环踢，好受不了。切磋了十来天，卫青耐不住，又把霍作作的桌子扛走了。
卫青才是他们中的“武林高手”，他的“粘字诀”极丰富极灵活，总能根据对方的反应见招拆招，粘得像鼻涕虫。他和晁雪、沈夫在楼下设了大本营，蔡生凯每一步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们都为他精心设计。蔡生凯信心满满上楼找莫宝宝，几乎每隔五分钟就下楼找军师要锦囊妙计，军师们见招拆招，忙得不亦乐乎。
霍作作和杨峥嵘、薛芙、姚喜、潘笑笑也常驻这军师大本营。不过霍作作跟301姐妹们通过气，尽量只看热闹不掺合就好。她实在感觉这次追求大行动来得突兀，这大声势、大阵容、大制作、大马力，总是让霍作作感觉不踏实，不靠谱。她想起当初窥见蔡生凯羞红着脸，偷偷给薛芙塞情书，那羞涩的小模样才令她莫名动容，心生羡慕。
第三天晚上，蔡生凯粘了莫宝宝一整天，兴冲冲下楼汇报新战况——莫宝宝在他正式下“追求令”后，终于第一次和他说话了，她说：“小鸟儿！你站起来！别动！举起手来！转过身去！”
然后量肩宽、腰横截宽、两腿并拢横截宽……
这演的是《警花与帅偷心贼》？小鸟儿？莫宝宝还能给蔡生凯取个更娇俏可爱的外号吗？霍作作笑得肠子都要打绞了。
但莫宝宝自有她的道理，蔡生凯过一会上去取了莫宝宝的勘测结果再下来汇报说莫宝宝嫌他肩窄、背驼、腰瘦、胳膊小、腿细……
霍作作说：“没事，挑货的才是卖货人。挑得越厉害，说明她对你越在乎，内心的挣扎越厉害，要不就一句话‘没感觉’就可以打发你了。”
蔡生凯也自信满满地说：“是啊，小霍的分析有道理哦。我一张脸就足够征服她了。其他的不重要。”
兰开眼见又一朵花要被卫青一伙毁了，约莫宝宝到大树下谈心：“莫宝宝，每天我巡校园，只有你一个人起得特别早，在教室里读英语，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你们教室后门静静地看着你的背影。你是有理想有志向的青年，不要和卫青那一伙人那么近，那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流氓垃圾货。”
莫宝宝睁大了清亮无邪的双眼：“啊！他们是流氓么？我怎么看不出？”
兰开慈祥地说：“哪个流氓会告诉你自己是流氓呢？久了你就知道了，就怕你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反正你跟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现在学校领导都盯上他们了，早晚要处理他们的。你要相信我。我是学生会主席，我要对我们学校的学生负责任。”
这一番谈心之后，莫宝宝委实吓得不轻，像贝壳，刚开个小口就忙不迭地密闭了。
吴华传来新情报：莫宝宝收到了兰开写给她的情书，足有8页。
兰开送出情书后，仅隔了一夜，全校学生都知道他的新外号叫“八爷”了。不用说是卫青干的。兰开的款款深情，居然随着“八爷”这个外号成为笑话。
霍作作惊叹，原来卫青也有神来之笔！那么他对自己“阿猫”这个滥大街的外号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八爷”已成笑话，但兰开这个强大的情敌也小窥不得。为防生变，他们把莫宝宝当作前方的碉堡，吹响了速战速决的号角。莫宝宝的教室在三楼，蔡生凯绞尽脑汁写了篇《梦断三楼》送上，看过这篇《梦断三楼》的，除了蔡生凯和莫宝宝，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立正致敬。莫宝宝未置可否。
好在沈夫及时贡献了个绝好的战机。
前段时间沈夫爸爸按捺不住，跑来看未来儿媳妇，这个五屯大村长有着过人的识人眼光和阅历。对薛芙甚为满意，私下对沈夫说：“这个女孩子相当可以，温柔贤淑，你一定要抓牢，以后我每个月格外给你300元做活动经费，你要保证都花在她身上，不够再回家要，如果她提出由我们家出钱供她读大学，也可以答应她，总之，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
正好薛芙21岁生日到了，得到他老爸财力支持的沈夫，慷慨包了个ok厅大厢，要给薛芙举行一次盛大的生日狂欢宴。薛芙淡然笑着说：“太浪费了。”脸上却容光焕发，开心甜蜜都在眉眼盈盈处活泛着。
沈夫对蔡生凯说：“你去邀请莫宝宝来参加薛芙的生日晚会吧。名正言顺，她不好不给我们面子的。”
为着杨峥嵘，霍作作特意交待沈夫和薛芙，不要邀请白牡丹孟梦。
莫宝宝见到蔡生凯，想起兰开的警告，把蔡生凯推出宿舍，小蛮腰一扭，长发一甩，转身进了宿舍关上门。
蔡生凯沮丧地去找霍作作，霍作作打趣他：“你早上没吃东西啊，蔫成这个样子？”
蔡生凯没好气地说：“吃了。吃了闭门羹。”
眼看宴会就要开始，蔡生凯的闭门羹吃撑了。他就把脑筋动到301姐妹身上，本来他就阳光帅气，再加上他嘴甜如蜜，喊尽姐姐，演尽飞鸟和小狗，种种求告，帅哥的请求实在让人难以拒绝，杨峥嵘和霍作作哪里抵挡得住，乖乖上楼去请莫宝宝。
杨峥嵘一行四人到得莫宝宝宿舍，哪肯像蔡生凯那样软语相求！霍作作直接对莫宝宝说：“走，给薛师姐过生日去！”莫宝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作作和杨峥嵘一左一右，把她手臂往她们肩上一架，就拖下楼了，薛芙和潘笑笑在后面推。莫宝宝惊诧莫名被直接架到ok厅包厢，丢在蔡生凯身边，听得霍作作说：“照顾好你的人，小师妹受委屈了我敲死你！”
霍作作坐到韩彦华身边吃香蕉，韩彦华让沈夫给他们拍照片。霍作作身上那件25元的灰色长棉衣实在土，不过韩彦华的墨绿色灯芯绒外套也不怎么样。拍一张照片将来必定是纪念今日城乡结合部的珍贵老照片。自恋的韩彦华还想摆多一些姿势，沈夫说：“浪费胶卷！今夜的主角是薛芙和莫宝宝！你们这种厚脸皮专抢风头的一边去。”莫宝宝大受感动，活跃起来，满室都是她娇俏的莺声燕语。
卫青到韩彦华身边来拖霍作作去唱歌。霍作作赖着不肯去。卫青悄悄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吃孟梦的醋了，我不是没叫她来么？如果你想要这样的生日宴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到你生日，我也帮你开个厢。”
霍作作笑着嚷：“你神经啊！我吃你什么醋！你的醋我吃得上么！我是走调！大嗓门！不敢唱！唱得这里人跑光了沈夫骂死我！”
卫青也笑着拉她，说：“去啦去啦，不怕他！我走调更厉害，嗓门更大，我给你当陪衬。跟我一起唱歌，肯定人人说你是歌星，走，跟我唱歌去。”又对沈夫喊：“帮我点好情侣对唱没有？”
霍作作也大叫：“我不会唱情歌，只会唱红歌，帮我找找看有没有《黄河大合唱》，我们301好久没有合唱了。顺便帮我点首《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送给我们亲爱的卫青。”
沈夫不理她，点了首情侣对唱《相思风雨中》。其实霍作作会唱的歌不少，听到熟悉的旋律，见到卫青在穷吼，忍不住也吼一嗓子。两人底气十足，声若洪钟，把个好好的缠绵情歌彻底给雄壮豪迈地毁了。
沈夫恼火得很，扑过来抢走话筒，说：“你们两个吵死人了！你们去卖老鼠药都不需要喇叭！怎么还用话筒唱！震死我哪个买单！不许你们捣乱啊，影响我家薛芙的情绪，我马上装死不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