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阴险!”“贪官!”士燮、士壹、士武听了南烨所言,心中闪过了完全不同的三个词。原来南烨实行新政是假,敛财是真。若是这样的话,那些新政不过是一个笑话,自然影响不了士家控制的四郡。

自以为领悟了南烨意图的士燮更加放心。只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南烨并不打算在交州常驻,否则怎么会干出这种自毁招牌的事呢?

既然南烨无心施政,士燮也就不再谈论公事,开始讲些交州的奇闻轶事。南烨听得很感兴趣,一席酒宴算是宾主尽欢。

次日南烨又是大摆筵席,款待各郡太守。其实主要还是款待士燮三兄弟,郁林、苍梧两郡太守完全成了打酱油的。酒席一连摆了三日,席间南烨还是谈论风土人情多,谈论公事少,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将交趾四郡托付给士燮的意思。

士家三兄弟对南烨的表现非常满意,表示会紧紧团结在南烨法师周围,协助刺史治理好交州四郡。南烨则提出大汉只有一个交州,各郡皆是交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各郡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互相信任、互不干涉、互惠互利、优势互补、共同发展,促进交州的繁荣稳定。

经过三天的会谈,南烨和士燮在交州问题上达成了广泛的共识,会谈始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南烨在刺史府中陪着士家三兄弟吃吃喝喝,把三人捧到了天上。士燮带来的那些郡兵南烨同样没有亏待,每天都是有酒有肉,把那些士家郡兵吃了个满嘴流油,一个个恨不得士燮多留在番禺几天才好。

士燮自然不会像麾下的郡兵一样没出息,见南烨再无要事便告辞欲回交趾。此次士家的行动虽然没有完全成功,但也成功了一大半,算是将交州四郡完全控制在了掌中。日后便是一场与南烨的持久战,士燮还想早点回家向父亲禀告此间进展制定接下来的计划呢。

南烨见士燮要走自然挽留了一番,可是却留不住已然打定主意的士燮。于是南烨又设宴给士家三兄弟送行,还准备了很多粮草肉脯,让士家郡兵路上享用。

士燮三人吃完了南烨准备的送行饭便引领郡兵离开了番禺。行进在官道上,士武大笑道:“兄长,二哥,那南烨年纪轻轻,除了善于敛财,我看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还不如朱符那匹夫。为何就会被人传的神乎其神?还能坐上一州刺史之位?”

士壹道:“四弟莫要小觑这南烨。朱符敛财招致百姓怨恨,他被夷贼所杀百姓都纷纷叫好。可是这南烨敛财非但无人怨恨,反而还让那些富商拥护。这之间可是天壤之别。兄长曾言,这天下善于收买人心莫过于南烨者,我看此言不虚。”

士武哼了一声道:“拥护又有何用?过上一两年他们就会知道,那义籍只不过是一纸空文,恐怕也只能在南海郡有用。而他们进献的那些财物别说利息,便是本金也拿不回来。到时候他们还不恨死南烨。”

士燮笑道:“这也是南烨的高明之处。我料他这交州刺史做不到一年便要使钱换个位置。到时候刺史一换,那些商贾还找谁要账去?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自认倒霉。”

士家久在交州,人亡政息的事见得多了,士壹、士武都很认同大哥的看法。士武又道:“我等是直接回交趾还是先回合浦去接三哥?”

士燮道:“先去合浦吧!南烨不是答应我等将合浦的镖局撤掉嘛!我等也就不要再为难那个管亥了,算是卖南烨个面子。但愿那管亥没有出城找死。”

士武问道:“万一那管亥已然被三哥杀了怎么办?”

士燮笑道:“杀了也就杀了,那南烨又能把我士家如何?”

“兄……兄长,我这两日似是吃多了荤腥,这肚子……哎呦~我先告退方便一下。”士壹突然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士燮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瞧你这点出息。”

士壹脸色一红分辩道:“兄长也知道我这身子骨比不得三弟、四弟,哎呦~”士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了,翻身下马跑去路旁树后方便起来。

士燮摇头苦笑对士武道:“你这二哥真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腹中也是一阵绞痛,于是红着脸问士武道:“四弟腹中可有不适之处?”

士武摇着脑袋道:“没有啊!怎么兄长也?”

士燮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我也吃坏了肚子。天色不早了,我等便在此扎营吧。你去问问士卒有没有肠胃不适者。”士燮说完也忍不住了,跑去与士壹作伴了。

士武一边下令郡兵扎营,一边巡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士卒出现腹痛的现象。于是回来禀报士燮道:“兄长,士卒都好好的,没人闹肚子啊!”

士燮方便之后感觉也好了许多,点点头道:“兴许是我与你二哥体弱,禁不起这几日酒肉吧。只要士卒无事便好。”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士燮最担心的就是麾下士卒集体食物中毒,而他最担心的事当晚便发生了。这一夜,所有士卒都在频繁起夜,就连四兄弟中身体最好的士武也开始有反应了。整个营地里上上下下折腾了一宿,到了第二日天明的时候,营盘周围已然是臭气熏天。

“兄长,这可如何是好?”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士壹问士燮道。

士燮额头上冒着虚汗道:“南烨害我!我等不能在此停留,万一南烨领兵杀来,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传令士卒,不要再食用南烨送的粮草,改食自家粮草。”

士武惊讶道:“不会吧!南烨那厮怎敢害我士家?又怎敢领兵追杀三郡太守?”

士燮被士武一问也有些犹豫,因为南烨法师一向以仁义著称,无缘无故屠杀三郡太守和其麾下郡兵这种事确实不像伪君子南烨的行事作风。再说若是南烨所为完全可以使用毒药,何必只是让自己拉肚子呢?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士燮还是决定快点赶路,到了前方郡县寻医用药之后再做打算。

士家的郡兵折腾了一夜之后人人两腿发软、浑身乏力,哪儿还走得快?何况不时还有士卒突然离队蹿到路边去排泄一番,这就让队伍行进的速度更慢,走了半日也没走出多远。

士燮最怕南烨用计陷害自己,一直命人注意着身后动静。没想到拖拖拉拉走了半日,身后却一个追兵也没看到。这让士燮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下来,开始有些侥幸的认为这次食物中毒只是巧合的突发事件,可能与南烨并无关系。

“太守,前方有一哨人马拦路,想要求见太守!”先锋士卒的回报让刚刚放心的士燮再次紧张起来。

士燮紧绷着神经问道:“前方来的有多少人马?又是何旗号?见我何事?”

先锋士卒回禀道:“只有十余骑,自称是三将军麾下,说有要事禀告太守。”

士燮一听只有十几个人,又是士黄有派来的,顿时放下了小心道:“去传他们过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先锋士卒便领了十几个人过来,这些人的惨相就别提了,士燮看着都难过。只见这些人虽说穿着郡兵服饰,可一个个蓬头垢面,盔歪甲斜,满脸的尘土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泥沟,简直和乞丐相仿。与这十几个人一比,士燮觉得自己身后那些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士卒还算威武呢。

士燮对着十几个士卒问道:“你等有何要事?还不速速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