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雪心安理得的窝在他怀里,听到紫筠的话点着下巴沉吟了会儿,才勉为其难的说道:“抗旨不尊是要被杀头的。”

流笑得贱贱的,顿时引得另外三人侧目,这家伙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苍老爷子终于开了进口,悠悠说道:“流就是楚璃,是大宛帝国的七殿下。”

“……”

房内刹那沉寂,而后轰然喧炸了开来。紫筠尖叫,白芍“砰砰砰”的砸得桌子,风吟一哆嗦,“滴溜溜”的骰子掉落了地面,一路滚到流,即楚璃的脚边。

“流……流,你你你……你是楚……楚璃?”紫筠手指着楚璃不敢置信,白芍也抓着桌角用力挠着,风吟的存在感第一次这么强烈,那死死盯着流的眼神,灼热得过分。

楚璃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很无辜很无邪很无良,云映雪淡淡的瞥他们一眼,然后从楚璃的怀里翻落下来,直接走到了苍老爷子的面前,托着下巴低头凝视,半饷才幽幽说道:“老头儿,你这半夜三更的叫我们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辰不睡觉,是很伤皮肤的!”

老爷子笑看着她,说道:“来,乖孙女,叫声外公来听听。”

于是“唰”的一声,那三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落到了云映雪和苍老爷子的身上,什么什么?外公?小雪儿的外公不就是……

我勒个晴天霹雳!老爷子莫非竟然是帝师大人?

却见云映雪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接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咦咦?小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对外公有什么不满?”

“怎么敢呢?您老可是帝师大人。”

“嗯,那你还不赶紧的叫外公?”

“先把账算清。”

“什么账?”

“我记得你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未经我同意就顺手拿走了我一千两银子,您打算什么时候还?”

帝师大人顿时一脸惊恐,叹息道:“我可是你外公,你难道就不能孝敬些银子给我老人家?”

“那时候你还不是。”

“什么不是?我什么时候不是你外公了?我只是没告诉你而已。”老爷子怒了,跳将起来怒道,“我老人家都还没跟算账呢,不过就是几年没见,你个死丫头竟连自己的外公也不认识了,还要等别人来提醒你,你说你是有多不孝啊!”

云映雪不由得神色一僵,她是真不认识他好吧?可这话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呢?

“我那时年纪尚小,又是整整三年不曾见到外公,再加上您前后变化的不是一般大,就算没认出你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嘛。”

老爷子的眼里忽然闪过了一丝愧疚疼惜之色,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云映雪也不由一愣,然后乖乖的喊了一声:“外公。”

可以说她对云相府,甚至是与这个身体本身相关的所有人事都没任何感情,就算曾经那么小小的期待过一点,也被消磨在了时间之中,可面对这个陪伴了她多年的老人,就算抛开他是她外公这件事不提,她也总还是敬仰他的。

不仅仅她,其中紫筠他们也都可以说是这位老爷子看着长大的,那一身武艺,那一手本事,皆是出自他的手,就连身为皇子的楚璃,也是和他们一起,受老爷子的太多照顾。所以虽然都没有表现出尊敬之类的东西,可心里,却都把真心实意的把他当长辈般的敬仰着。

他摸着云映雪的头,笑得甚是欣慰,轻声说道:“早就该叫了,真是不听话的小丫头!”

“……那,外公您老人家又跑到京城里来,不知有何贵干?”

他瞪了她一眼,很理所当然的说道:“还能干什么?我若不回来,谁来主持你跟楚璃那小子的成婚之礼?”

云映雪一下子就抑郁了,瞪着眼看他,“你真要我嫁给他啊?”

这话听得楚璃心中惴惴,面上楚楚,那看过来的眼神何止一个幽怨能够形容!

她不是刚才还说违抗圣旨是要杀头的吗?难道她现在突然又不惜被杀头也想要违抗圣旨了?

老爷子也愣了下,然后慢慢的皱起了眉头,轻瞥楚璃一眼,说道:“怎么?难道是楚璃这小子欺负你了?”

眼珠子飘啊飘,想了下才说道:“这倒是没有。”

“嗯,我也想是,一向都只有你欺负他的份!”

“……”

她无语,楚璃却一下子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老爷子您实在是太英明了!

云映雪端坐于肃王府后院凉亭之中,静静的看着此刻就站在她眼前,不请自来的云相,轻抿起了嘴角。

楚璃上朝还没回来,外公也说是进宫去找皇上去了,现在云相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说明早朝已结束,那两个人很可能还是宫里,正与皇上在一起。可是,她却该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来打发眼前的这个人?

“你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云相对她沉声说道,那皱起的眉宇正显示着他的不悦和不耐烦,冷冷的看着她,一如往常的任何时候,不像在看自己的女儿,甚至不像是在看着一个人,仿佛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座塑像,一件物品。

轻敛眉,淡然说道:“云相何出此言?我待在这里,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合礼仪的事情。”

他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住在别人府上与一个男子整日相对,你以为是合乎礼仪的事情?”

“云相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我与七殿下蒙皇上赐婚,此刻我在京城无落脚之地,便住宿在未婚夫婿的府上,不知是坏了哪一条礼仪。”

云相的眼神刹那如厉鬼般阴桀,直看得人浑身寒颤,心绪难宁,“看来,你似乎真的是连家,连爹也不要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

这话她接得很利索,也很心安理得,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然而听在云相的耳中,却只让他觉得分外生气,让他觉得她实在是不知轻重,“难道你想要让我为了你一个人,而罔顾整个相府的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