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玖秀有些奇怪地看了苏绣娘一眼，她做什么要看自己的手呢？不过到底还是将手伸了出去。()苏绣娘接过乔玖秀的手认真观察了一番，在乔玖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想是经常绣花的缘故，而且这些老茧上还有一些小破洞，虽然已经结痂了，不过那双手还是同一般小姐的手有着明显的差异。

“果然是一双好手，想来一定很巧吧。”苏绣娘轻笑，微微感慨道。

“你为什么这样说？”太太听得有外人称赞自己家的女儿，心情也是不错，于是就想要问个究竟。乔玖秀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苏绣娘，她就单单只凭一双手就可以看出她绣工不错了吗？

“太太，让我先问九小姐几个问题，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呢？”苏绣娘看了太太一眼，并不着急解释自己刚才的话，太太点了点头，她也很想知道苏绣娘会问什么问题。要知道这宫中的绣娘，绣工第二，做人第一。苏绣娘既然是宫中最好的绣娘，想必也非常会做人吧

。不然又怎么可能在人吃人的后宫混得如鱼得水呢？

“你应该是最近几年才学刺绣的吧。瞧你这双手的茧子并不深厚，只有一层，我猜想至多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吧。”苏绣娘一边打量乔玖秀的手，一边说道。乔玖秀点了点头，自己是从穿越后才决定好好学习刺绣，有一技之长才能在乔府活出来，听锦绣说以前的九小姐并不喜欢女红，总觉得过于沉闷。她穿越过来刚好三年，没有想到苏绣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的确是这样的。”太太点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九丫头应该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学习刺绣的，不过她天分好，而且很有想法。”太太以为苏绣娘嫌弃乔玖秀女红的时间短，不愿意教她，所以连忙出来打圆场。乔玖秀笑得很是尴尬，苏绣娘那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斤两，至于能不能成为她的徒弟，这一切都要看缘分了。

“太太不要惊慌。”苏绣娘听出了太太话外之意，“虽然九小姐只学习了三年左右的刺绣，但是看得出来她非常努力，这手上都有不少的破洞，想是经常刺到自己的缘故吧。”

乔玖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已经要日以继夜的赶工，有的时候连续工作久了，难免就要分神，这一分神就扎到了自己的手，真是让苏绣娘见笑了，一个专业的绣娘应该不会让针刺到手指吧。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是我，也经常刺到自己的手指头。”苏绣娘看出了乔玖秀的尴尬，扬了扬自己的手，上面隐隐还是有几个血洞。刺绣是一针一线的事情，工程量又大，稍微注意不到，就可能刺到自己的手。所以不能凭手上的血洞证明绣工的高下，只能证明，这样一双手确实是在经常刺绣。而且强度还一定很大。

乔玖秀笑得越发尴尬了，虽然刚才苏绣娘是在替自己解围，但是她越发觉得来者不善，只能将手抽了出来。苏绣娘也不拦着，“九小姐，我想看看你的绣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带在身边呢？”

“只有这一个荷包。”乔玖秀点头，将荷包递给了苏绣娘。她虽然经常刺绣，几乎一刻都没有闲下来，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很少，几乎都在帮着别人绣，这个荷包还是之前准备送给锦绣的，锦绣没有好意思要，她才自己用了。

苏绣娘接过绣包认真观察了起来，绣包的绣工很是细腻，每一针每一线都恰到好处，无可挑剔，荷包上的那朵芙蕖绣得甚是别致，与实物几乎没有半点分别了。她将荷包翻了一面，想看看收针的本事，要知道刺绣绣工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同时收针的部分也很重要，最好是做到紧致无痕

。

“天。”苏绣娘一声惊呼，她绝对没有想到绣包的里面竟然绣着一树梅花，简单高洁，同正面的荷花相得益彰。她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双面绣，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做工如此精良的双面绣。她是京城最好的绣娘，双面绣这种非常独特的技艺她是非常了解的，没有十多年的功夫是断然绣不出来的。

可是面前这个丫头分明只学了三五年的刺绣，就有这样的大成，果然是千古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太太见得苏绣娘的表情有些奇怪，以为是这个绣包的工艺并不精致，想着苏绣娘可能不满意，但是当着自己的面又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一时才为难成那副模样。“这荷包估计也是平时绣来玩玩，我这里还有一件披肩也是九丫头做的，你要不在看看那个的工艺呢？”

那件小披肩是乔玖秀送给太太的礼物，整整绣了三个多月，不但样式新颖，而且上面的图案也非常别致，她每每穿着串门的时候，那些官家太太都羡慕不已，说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披肩。所以太太觉得见见披肩说不定苏绣娘就愿意让乔玖秀做她的徒弟了。倘若苏绣娘做了乔玖秀的师傅，这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也行。”苏绣娘点头，太太便让如意进来去取她的披肩。其实刚刚只凭荷包中的双面绣已经让苏绣娘对乔玖秀非常满意了。只是苏绣娘想再确认一下，毕竟只有双面绣这一种技艺，是没有办法长时间混这一行的。乔玖秀见得如意去取披肩了，微微出了口气，莫非苏绣娘对这荷包不满意吗？

这荷包虽然看似简单，但是里面双面绣的工艺应该还能看上眼吧。苏绣娘如此挑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她满意了。

过了一小会儿，如意已经拿着披肩走了进来，将披肩递给太太，就退了下去。太太将披肩送到苏绣娘的手上，因为之前已经被乔玖秀的绣工吓了一跳，苏绣娘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所以表面上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这是一件乳黄色的披肩，样式简单大方，但是每一针每一线都非常严谨，没有半点的拖拉，缝合处的用针，不但间距一样，就连用针的力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乔玖秀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绣娘，不敢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她现在似乎还在观赏那件披肩，只是乔玖秀的心中没有半点的底，要知道现在苏绣娘的表情都没有半点的变化

。

苏绣娘微微点了点头，再看向这披肩的绣工，披肩首先是用一层淡黄色的暗线在上面绣了一朵大牡丹，将整个披肩都囊括了进去，但是由于颜色非常接近，采用得又是暗绣的手法，所以看上去虽然高贵但是不会显得过于高调。牡丹的绣法大气，但是在细节上的把握也是恰到好处，不会因为是暗绣不明显所以就偷工减料，相反她每一针每一线都严谨认真，似乎将自己的情感都倾注进去了一般。

披肩上还绣着两颗盘金扣，采用的是双回燕子的绣法，蓝色的底子配上金丝的镶边，做工精细的同时，又多了一份与众不同。苏绣娘点头，她之前觉得那荷包不错，双面绣的绣法很有天分。不过现在看来这披肩做得更棒，难怪太太会让自己专门欣赏这披肩了。果然是个不错的苗子，只是可惜身在大户人家，倘若只是一般的寒门小户，她一定会倾注全力栽培，让她称为京城下一个第一绣娘。

但是乔玖秀是乔府的小姐，虽然只是庶女，但还是逃脱不了嫁入豪门的命运，所以刺绣于她只是一门爱好，是断然不能拿它吃饭的。

“苏绣娘，你还是不满意？其实这丫头可聪明了。而且很聪明，不管你说什么，她都会做得很好的，你就考虑一下吧。”太太见得苏绣娘有些失望，以为她对乔玖秀核不满意，于是又多劝了一句。倘若做嫁衣的时候可以得到苏绣娘的帮忙，那么一定可以做出非常完美的嫁衣，让婚礼增色不少。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叶端仪，但人家毕竟是大将军的女儿，这个高枝，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攀的。

“不是不满意，九小姐的绣工让我叹为观止。我只是在想再过三五年，我们这些个老人怕是可以退位让贤了，这小姑娘绝对是最适合刺绣的人选。”

听得苏绣娘这样说，乔玖秀和太太才是松了口气，刚才她还以为苏绣娘看不上自己绣的披肩呢。

太太也是眉开眼笑，“是吗？倘若真是这样的话，我还请您好生调教这丫头，她虽然很聪明，但是在刺绣上的工艺，还是比不上你的。”

苏绣娘点头，说自己一定会竭尽心力地帮助乔玖秀的，让她可以做出最完美的嫁衣。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说是京城里最好的绣娘，但到底还是奴婢的出身，对于太太这种官家太太，也只能是言听计从。不过索性乔玖秀的绣工真心不错，不然她教起来，可就费劲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