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巧遇绣娘述闲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琉秀压住自己心中的恐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云淡风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字面上的意思。”青莲知道乔琉秀现在心中一定是一片混乱，因为乔府上下都知道林之逸同乔玖秀关系暧昧，如果不是乔玖秀一再坚持的话，林之逸一定早早地就将乔玖秀娶进了门。
“青莲你什么意思？”乔琉秀声音终于有了掩饰不住的慌张，“我告诉你，九妹同我说过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之逸表哥，要不然她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之逸表哥呢？”
“今时不同往日。”青莲微微摇头，“现在林之逸的正妻已经死了，这嫁到爵爷府，做的就是世子夫人，九妹又不傻，可能放弃吗？如果她现在要同林之逸说喜欢，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乔琉秀跌坐在椅子上，却是不说话，脸色变得越发苍白了起来。
青莲却是出了口气，心中暗自得意，乔琉秀的这个表情就对了，说明她在心中多少还是忌惮乔玖秀，只要她觉得乔玖秀对她有威胁，便会同自己联手，一道对付她。这样一来，她就不至于孤军奋战，而且依着乔琉秀现在的身份，怕是有更多的墙头草会偏向她这边。
算是塞翁失马，绝处逢生吧。
如意也在一旁微微感慨，青莲果然厉害，一句话就抓住了关键所在，让刚才还是盛气凌人的六小姐彻底偃旗息鼓了。这一招也来得太厉害了。乔琉绣深深看了青莲一眼，终于是点了点头，“好吧，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青莲这个时候过来，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青莲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暂时还不需要做什么吧。我只是希望六妹记得，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乔琉秀点头，这点，她没有异议。
青莲见得已经将自己想要表明的立场都说了出来，于是就带着如意离开了。如意对青莲的敬佩更添了几分，并越发觉得庆幸，还好自己当初是选择了青莲。
乔玖秀昨晚同乔琪秀一道，一直忙到过了三更天才在**小睡了一会儿
。两个小女孩相互依偎而眠，其实都睡得很浅很浅。乔玖秀在梦中梦到太太在晚宴上将自己许给了京城一大户，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已经四十好几的年纪，而且还有了七八房的媳妇，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劲浑身的各种解数，想让太太收回成命，可太太竟然将自己绑上了花轿，然后一路到了那男人的家中。
这个梦过于真实，以至于将乔玖秀是活活给吓醒了。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一下，看了看一旁还在熟睡的乔琪秀，她轻轻出了口气，还好呀，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倘若是真的，那岂不是生不如死了吗？不行，为了不让这个悲剧成为真正的现实，她一定要逃。
逃出乔府？她被自己这个突入起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她只是一寻常的女子，除去不错的绣工之外，一无所长。而且一旦她离开了乔府，那么太太势必会将责任怪在锦绣和红袖等一众丫鬟的身上。她怎么可以让他人因为自己受罚呢？而且逃走是懦夫的行为，她应该要学着去面对，去争取。
既然睡不着，乔玖秀干脆也就起身，想着到院子里去散散步，散散心。因为天刚刚蒙蒙亮的关系，所以她一路走过去，都没有看到什么人，已经是春分的时令，院里几乎所有的花儿都开了，争相斗艳，很是漂亮。看着那些花儿，乔玖秀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微微好转了不少。
“九小姐？”突然一声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玖秀回头，见得来人竟然是苏绣娘。而后点了点头，是了，昨天太太在晚宴上说了，六姐的嫁衣就让京城最好的绣娘代劳了，所以苏绣娘出现在这个地方也是非常合理的。不过现在时候有些早，她竟然会如此积极？
“别这样看我了。”苏绣娘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和太太约的是午时前后过来，但是想着乔府山水林园别有一番风趣，所以就来早了，想着四处逛逛，不知道九小姐有兴趣陪着我一道吗？”
乔玖秀点头，虽然贪念一个人的安静，但是就赏花而言，多个人也不错呀。于是两人便一道在花园里散步，乔玖秀寻思着，要找些话题聊聊，这样这一路也不会过于寂寞，但是要说什么，她就真不知道了。不过苏绣娘既然是京城最好的绣娘，那么聊聊绣工绣活，想必她很有兴趣吧。
“对了，绣娘，你这次帮六姐做嫁衣，会用什么布料，什么丝线，什么样式呢？”乔玖秀开口，“我想做出来的嫁衣一定很漂亮吧，说不定到时候在京城又可以传为一段佳话。”
“不会的
。”苏绣娘轻轻摇头，本来乔琉秀的嫁衣她可以不接下，因为以她在京城的地位，只有皇家开口要赶制衣物她不能拒绝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单凭借她个人的喜好。但想着乔府最近生活得如鱼得水节节高升，也有套近乎的嫌疑，所以就接下来这个活计，至于做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精益求精，既然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做出的绣衣，怎么可能会成为一段佳话呢？
“为什么不会？”乔玖秀皱眉，她虽然没有见识过苏绣娘真正的绣工，但是从上一次她对自己的指点就可以看出，她在女红上很有自己的看法，绝对能让其他绣娘望其项背。
“因为我并没有打算认真的做。”苏绣娘叹了口气，“就用一般的红绸布，然后配上金丝银线，规规矩矩地绣牡丹和鸳鸯，剪裁方式也按照最传统的嫁衣来做，我寻思着这样就是了。”
乔玖秀一怔，竟然就这样简单？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苏绣娘的口吻中听到了一种敷衍的感觉，不由得是深深皱了皱眉，“绣娘，你这样好吗？若是砸了自己京城第一的招牌，那又应该怎么办呢？”
苏绣娘轻笑，她就知道乔玖秀聪明，而且很是单纯，这一点同年轻时候的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永远不知道有些话就应该藏在心里，烂在口里，都不要说出来的好。就好像她刚才的那句话，本身是对的，而且她那样说也一定是无害的，可是却容易给人造成一种误会，让人心里吧舒服。她是不计较这句话，可若是遇上一个计较的人，那岂不是要得罪人了吗？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多了一个敌人，而少了一个朋友，所以必要的谨言慎行，是聪明人一定要学会的事情。
见得苏绣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乔玖秀咬唇，颇有些不安地问到，“绣娘，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倘若我说错的了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你没有说错。”苏绣娘摇头，“只是这句话，你不应该说出来。”
乔玖秀尴尬地笑了笑，果然她说错了话。她本以为她同苏绣娘应该算是朋友了，这朋友之间说话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忌讳，却不曾想自己一开口就惹出了是非，不过看苏绣娘的模样，应该是没有放在心上。苏绣娘轻轻摇头，“九小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以后记得哪些话应该说，哪些话不应该说，这样就不会吃亏了。少说话多做事情，这样才能避免受到影响。”
乔玖秀微微点了点头，苏绣娘这样一说，的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不过既然苏绣娘不介意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个问题她就要继续问下去了，她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苏绣娘要敷衍这份差事呢？她已经是京城最好的绣娘了，很多大户人家都要给她三分颜色，难道她现在还不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吗？
于是又是继续问道，“我知道苏绣娘不介意，但是就刚才的那个问题，您不喜欢做大可以不做，没有人可以勉强到你的。”
“九小姐，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苏绣娘微微摇头，“在你看来，我今天可以将这事情推掉，然后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拒绝了太太，太太就会心存记恨，现在或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万一以后乔家得势，太太要同我算总账怎么办呢？所以万事留一线，给别人台阶，就是给自己后路。”
“你这话说得真好。”乔玖秀由衷地感慨到，她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做人。归根结底，这如何做人的道理，她还需要好好学习，才能避免以后的吃亏。两人又是闲聊了几句，乔玖秀发现苏绣娘同一般的绣娘有明显的不同，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好像都略知一二，比自己还像是大家闺秀，倘若不是先入为主知道她是京城最好的绣娘，否则乔玖秀一定会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她将自己的发现同苏绣娘一说，虽然是带着恭维的语气，却见得苏绣娘的表情甚是尴尬，轻轻摇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有些事情，还是躲不过呀。”
“嗯？”乔玖秀不解地看着苏绣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的心里也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过她并没有窥伺这个秘密的动机，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个只能是属于自己的空间。苏绣娘出了口气，本来这事情她想一直埋在心里，一直到自己老去离开人世的那一日，不过乔玖秀今日提及，竟然让她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将这事情同旁人述说。于是点了点头，“九小姐，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嗯？”乔玖秀点头，她本无心窥伺苏绣娘心中的秘密，不过她既然要说出来的话，她自然是愿意倾听。“我是江浙大户人家的庶女，在我十七岁那年，母亲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不喜欢，于是连夜出逃，最后到了京城，因为只会刺绣的缘故，所以初到京城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不过慢慢也有了一定的名声，五年前，皇上让我设计嫁衣迎娶皇后，让我名声大噪，成为了京城的第一绣娘。那个时候，我离家已经十二年了。”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