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珍珠的事情片刻不能耽搁,所以在送走叶端仪之后,乔玖秀就带着锦绣一起,去了乔元秀的院中。乔元秀正站在院中赏梅,身旁竟然连个丫鬟都没有。乔玖秀叮嘱锦绣几句,让她在一旁看着,如果有人过来就一定要大声地请安,提醒自己。毕竟她现在要同乔元秀说的事情是珍珠的秘密,她不希望被旁人知道了。

“小姐,我知道了。”锦绣明白乔玖秀的意思,于是停在了远处,并留心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大姐。”乔玖秀走到乔元秀身旁,微微向她点了点头,乔元秀也冲她点了点头,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配上貂皮绒的大衣,看上去既雍容华贵,又不会显得臃肿难看,女孩子貌美一般是天生的,另一半靠的就是会打扮。乔元秀轻笑,“我听说最近妹妹有得忙了,怎么还专程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呢。”

乔玖秀尴尬地笑了笑,乔元秀话中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大姐一定知道叶端仪帮着自己做绣包被太太发现,然后让自己受罚的事情了。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大姐,太太没有怪罪你吧。”

叶端仪和乔元秀住在一起,她每日都到自己的府上来,太太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就算真不知道,在发现叶端仪帮忙绣绣包之后,也应该猜到这事情同乔元秀有关系,虽然不至于责罚大姐,但估计还是挨了一顿训吧。

“太太不过是责怪了我两句,无关紧要。倒是妹妹有些可怜,那荷包还做得过来吧。”乔元秀取下一束梅花递给乔玖秀,“听说妹妹最喜欢这梅花了,还说什么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真是好词

。姐姐也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就拿这个告慰妹妹的辛苦吧。”

“谢谢。”因为梅花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乔玖秀也没有做任何的推辞,她倘若连这都拒绝了,乔元秀怕是要说她矫情了。“小妹一直都对这冬日的腊梅别有一番喜欢,认为腊梅于冬日绽放,此情此景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世上的花大多有形无香,有香无形,唯有这梅花是外表美艳,气味香醇,又是在冬日绽放,确属花中仙子。”

“是呀,是呀。”乔元秀点头,觉得她此番比喻清醒脱俗,让人一听就懂。微微点了点头,“对了,九妹妹这次过来,不是专程来赏花的吧。”

她连锦绣都刻意支开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自己说吧。

“大姐,珍珠怀孕了。”乔玖秀知道这事情不好开口,但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让乔元秀知道,索性就直说好了。于是干脆地说道,“是四哥的孩子。”

“少廉的孩子?”乔元秀的表情十分严肃,“九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事情可开不得半点玩笑。这可是大事,不行,我要告诉给太太知道。”

“不行。”乔玖秀拉住乔元秀的手,“大姐,这事情千万不能让太太知道。若是太太知道了,珍珠就要遭殃了。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定会让珍珠做掉那个孩子,然后再赶她出府的。至于四哥,也会受到责罚。”

“她活该。他们都活该。”乔元秀非常平静地说道,“九妹,珍珠是我的人,她跟在我身边多年,虽然说手脚勤快,但我并不喜欢她。因为她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她之前勾引少棠未果,现在竟然对少廉下手。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有了身子,一定想着把这事情闹大,让全府上下都知道。现在叶将军还在家中做客。她就指望太太为了息事宁人答应让她做四少爷的夫人。”

乔玖秀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难道珍珠真的是那样的女人吗?她在她面前的那副柔弱、善良、坚强,难道都是伪装出来的吗?

“可是……”乔玖秀咬唇,她还是不想让太太知道这事情,“大姐,你看这事情你能解决好吗?若你可以解决的话,这事情就不要让太太知道了。珍珠毕竟是你的丫鬟嘛。”

乔元秀叹了口气,她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乔少廉肯定不愿意收珍珠,就算是收来填房都不行,而且根据乔家祖训,凡收为填房的丫鬟必须在婚前验明正身,以确保是处子之身,珍珠现在已经不是了,就算乔少廉真的愿意收了珍珠,也没有办法过太太那关

。可倘若不能让珍珠做太太,这事情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突然见得锦绣一路小跑着过来,在乔玖秀耳边低语了一句。乔玖秀连忙换了话题,“大姐,你这梅花真香,若我想再讨要一朵,你愿意给我吗?”

“妹妹既然喜欢,就请随意吧。”乔元秀见得珍珠走了过来,于是也顺从着乔玖秀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刚才他们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九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珍珠将乔玖秀拖到了一边,竟然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打算将我的事情告诉给大姐知道?”

乔玖秀不知道她的打算,乔元秀可清楚她心中的如意算盘。

“嗯。”乔玖秀点头,却不想就这样同珍珠把脸撕破,于是继续说道,“珍珠,这事情早晚大姐都会知道。而且我觉得由大姐出面处理这事情最为妥当,你放心,你是大姐的丫鬟,她一定会照顾你的。”

“她不会。”珍珠瞪了乔玖秀一眼,“九小姐,我把我的秘密告诉给你知道,可是你转手就把我卖给了别人。你践踏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我……”乔玖秀略作迟疑,“珍珠,我没有,这事情真的让大姐处理会比较好。”

“她要如何处理?是赶我出乔府,还是要让我息事宁人?”珍珠跟了乔元秀十年多,自然知道乔元秀行事作风,她多半会息事宁人,出钱帮自己赎身,然后在外面找个地方将自己安置下来,最后再给她一个营生,让她可以平安地过下半辈子。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做乔家的夫人。虽然知道这事情可能性极小,但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去拼,去抢。

“珍珠,九妹说你怀孕了。”乔元秀走到珍珠的身旁,轻轻叹了口气,“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怀孕?”珍珠瞪大眼睛,“大小姐,你开玩笑吧。珍珠怎么可能怀孕呢?倘若真怀孕了,孩子又是谁的呢?”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倒像是被人冤枉了一般

“你明明就怀孕了,宋医女亲口说的。”乔玖秀见得珍珠想要遮掩,于是连忙反驳道,“如果你要狡辩的话,我这就请宋医女过来对峙。”

“请便。”珍珠倒是不急。宋医女过来如果说自己怀孕了的话,她同样要被扣上一个知情不报的重罪,所以她刚刚去了宋医女那,说自己已经将那个做了,希望宋医女就当她从来没有怀孕。宋医女听完之后自然是非常高兴,连忙发了毒誓,说她从来就不知道珍珠有身孕。

果然宋医女到了,一口否认珍珠已经怀孕的事实,还当着乔玖秀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冤枉珍珠,说倘若珍珠怀孕的话,她一定会如实上报,她同珍珠又不熟悉,犯不着为了她得罪太太。乔元秀复杂地看了乔玖秀一眼,这珍珠到底是有身孕,还是没有身孕。

这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懂。只能先请宋医女回去了,并叮嘱她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宋医女点头,然后就离开了。乔元秀说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就让珍珠也退下了。乔玖秀知道大姐应该不相信自己,正准备离开,却被乔元秀捉住了胳膊。

“珍珠怀孕了。”乔元秀叹了口气,刚才珍珠看向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她太了解珍珠了,她每每撒谎后,眼睛都会有一瞬的闪躲,虽然这动作不甚明显,但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她希望这事情越闹越大,最好让太太不得不屈服。所以这事情已经不是我可以调解的了,我们必须要让太太知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乔玖秀摇头,还是不愿意让太太知道这事情,事情一旦闹到了太太那边,就真的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还有一个办法。”乔元秀轻轻咬唇,“这个办法就有些损了。珍珠现在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有个孩子,倘若她没有了这个孩子,那么她就没有了筹码,自然就没有办法掀起风浪了。”

“你的意思是……”乔玖秀往后退了半步,她还是第一次在乔元秀的眼中看到浓烈的杀气。

“我会想办法,流掉珍珠的孩子。”乔元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九妹,不要说我心狠手辣,既然太太不能知道这事情,那么就只有这样处理,才能让伤害降低到最小。”

知道乔元秀说的都是对的,乔玖秀也只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