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和众人都是一惊,呆愣地看着那个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丫鬟。乔玖秀一脸不可置信,叶将军不过刚走,乔家就闹出了人命。太太带着众人一道到了出事的地方。丫鬟说珍珠不小心跌入了河中,然后就再也没有浮起来,等到有人下去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太太微微叹了口气,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尸体,只说让人去把珍珠厚葬了吧。又同诸位小姐说没有事情,让他们都散去吧。乔玖秀轻叹一口气,珍珠的死看上去是个意外,其实却不是,这应该是太太特意安排的。虽然案发的时候她不在现场,但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太太动手。而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是因为叶将军已经走了,客人走了,就可以清理门户了。

太太转身离开,几位姐妹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议论了起来

。乔琉秀微微摇头,似乎是替珍珠觉得不值得,“这有些人就是可怜,眼看着就要做少奶奶了,结果却跌入了河中,反而把性命都赔进去了。所以说这命里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永远都得不到。就算一时让你看到了希望,也只会让你失望得更多。”

乔玖秀咬唇,虽然她说的是珍珠,但是她听着横竖不是滋味,像是在说自己一般。一旁的乔舞秀也是点了点头,“是呀,是呀,这命中无时莫强求,看来珍珠是真没有做少夫人的命。这样死了也好,免得到时候丢了我们乔府的颜面,说竟然被一个丫鬟威胁做了夫人。”

乔舞秀的这话,让乔玖秀身子打了个激灵,这才是太太要除掉珍珠的根本原因,她让乔府威严扫地了,所以要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想到这里,乔玖秀轻叹一口气,乔府里的斗争越发激烈,她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却是没有办法摆脱。只能期盼自己不要被卷入了这一个又一个的争斗当中。

乔珊秀和乔琪秀也是感慨了几句,就连乔施秀都说珍珠死得有些可怜。乔元秀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走过乔玖秀的身旁,才微微叹了口气。但那声叹息里的含义,没有人猜得出来。

“锦绣,我们回去吧。”乔玖秀轻叹了口气,珍珠的死就是一个警告。太太在警告府上所有人,但凡要同乔家作对的人,便只有死路一条的下场。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身处牢笼中一般,只要太太不释放她,她就永远没有办法离开乔府,而要生活得好,只能想尽各种办法去讨好太太。

锦绣点头,跟在乔玖秀的身后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太太上次差人送去的炭和白蜡都已经用完了。锦绣再去讨的时候,挨了一顿臭骂不说,也只能换来了些下等的货色。乔玖秀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太太不喜欢自己,所以府上的那些丫鬟也不用给自己面子,说到底这乔府就是太太的天,她不应该也不能违逆她的意思。

半坐在**绣之前还剩下的绣包,还有七天就到年关了,绣包还有大约五六个的模样,接下来的几日,她正好用来绣绣包,也就不用寻思着出去,免得再惹上什么麻烦了。听说太太已经将珍珠下葬了,通知了他们的父母过来,父母抱着珍珠的身体却是不哭不闹,也没有将珍珠的尸体带走,说请求太太帮忙收敛一下。太太虽然面色不虞,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给了他们一些钱,他们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乔玖秀将手中的鸳鸯戏水绣包放下,瞧得锦绣蹲坐在一旁,用手托着腮帮子,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

。于是走到锦绣身旁,“锦绣,你怎么了?”

锦绣摇了摇头,“小姐,我只是觉得珍珠好可怜。虽然她不应该觊觎少夫人的位置,但是也不至连命都丢掉吧。太太也太狠心了。”

听得锦绣这一说,乔玖秀连忙变了表情,捂住锦绣嘴,“锦绣,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些话你知道就好,可不要乱说,不然被旁人听到的话,可是要遭罪。珍珠的死就是个意外,和谁都没有关系。”

明眼人都知道珍珠的死和太太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但是却万万不说出这样的话来,万一惹得太太不高兴,说不定会落个同珍珠一般的结局。锦绣点头,她刚才是心直口快了,没有想到隔墙也是有耳的,若自己刚才的话被旁人听到的话,那么下场可想而知,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乔府做人做事,一定要分外小心。

“锦绣,你先睡吧,我去外面走走。”乔玖秀叹了口气,将素色的外袍披上,想去园子里转转,珍珠的死对她触动很大,今夜怕是没有办法安睡。锦绣点头,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让她一人出去了。知道乔玖秀现在心中乱得厉害,也是时候应该一个人静静了。

乔玖秀走到院中,自从梅花树送给乔琉秀之后,她的院子变得越发萧瑟了起来,要不是这里还住着自己同锦绣,怕是连个人气都没有了吧。今年的冬日不但比往年更长更冷,而且还会让人的心中产生一阵的寒意。却见得乔少廉往自己这边的院子走了过来,她戒备地看了看了乔少廉一眼,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出现在自己这里,未免有些不妥当吧。

想着跑回屋去,可是已经被乔少廉拦住了去路。他似乎喝了一些酒,但却没有喝多少,许是因为心中犯堵才想着借酒消愁,但怕喝多了太太怪罪,所以只能喝了一点。乔玖秀微微叹了口气,他表面上是风光的乔家少爷,可却没有一点的自由,连喝酒应该喝多少这样的小事,都没有办法做主。

“九妹妹,陪我说会话吧。”乔少廉也不管乔玖秀答应不答应,竟然拽着她的手到了一旁的凉亭里。凉亭虽然可以遮蔽风雪,但依旧冷得厉害,乔玖秀只是想出来逛逛就回去,所以并没有多穿多少衣服,现在又觉得有些冷了,可倘若回去添衣服,想乔少廉一定不会答应,因为她一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而事实上,她正好有这样的打算。

乔少廉见得乔玖秀打了一个冷战,竟然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了乔玖秀

。乔玖秀怔怔地看着他,也不敢接,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四哥吗?她可不记得四哥什么时候对人有这般的温柔。乔少廉轻笑,“果然,做习惯的坏人,偶尔想要做一件好事,也会被人怀疑,你披上吧,我对你没有想法,也没有恶意。”

乔玖秀木讷地点头,将外套披上,依旧奇怪地看着乔少廉,他今天真的好奇怪,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乔少廉没有理会乔玖秀纠结的表情,只是继续说道,“珍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要珍珠做掉那个孩子,没有想到最后却会丢了她的性命。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拦着你们,不让你们去找太太。倘若这事情不闹到太太那里去,她就不会死。”

乔玖秀出了口气,她和大姐也打算息事宁人,是珍珠坚持要将这事情闹大的,她希望太太骑虎难下,只能答应了自己同四哥的婚事,却没有想到太太会在答应她之后,对她痛下杀手。却是轻轻看了乔少廉一眼,他刚才的意思是,他早就预知了珍珠的下场,所以才不愿意将这事情闹大的?

“”还记得梅意吗?我曾经的丫鬟,我也喜欢她得厉害,甚至想为了她不做乔府的少爷。可是太太知道这事情之后,没有问我们的意愿,就干脆的棒打鸳鸯,让我们分隔两地。”乔玖秀点头,梅意是二等丫鬟,在半年前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离开了乔府,当时府上闹得沸沸扬扬,说梅意根本不是患病,而是得罪了太太。她当时对着这些八卦并不感兴趣,如今看来,怕是因为这事情吧。

“所以,这次珍珠一出事,我就知道太太插手,她只有死路一条。她不会甘心带着孩子离开,安分守己的过活,太太也知道珍珠的性子,知道留下一定是祸患,所以才会先稳住她,然后再除去。说来珍珠那个女人也有错,为什么非要惦记做少奶奶呢?难道做我的妻子,比性命还要重要吗?”

乔少廉的话语中只有不解,却没有半点对珍珠的可怜,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一般。乔玖秀轻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身为女性的悲哀吧。为了活下来,为了活得出人头地,只能依附男人的力量,甚至不惜不折手段,赔上卿卿性命。“四哥,你也不要感慨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休息了。”

知道乔少廉找自己不过是说些发牢骚的话,这些话,他平素不敢说,也没有敢听他发这一通牢骚,今天他借着酒劲都说出来了,可乔玖秀也只能当他是说混账话,左耳进右耳出,断然不敢记在心上。

珍珠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以后怕是再没有人敢质疑太太的权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