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尚在大厅里思考问题,瞧着苏承欢衣衫不整面色不佳的跑了出来,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承欢回头看了看那屋子,定了定心神,上前附在陆氏耳朵边道:“屋子里有东西,娘你去叫人帮忙。”

苏承欢不敢直接说屋子里有个血人,怕吓的陆氏六神无主,所以只说有东西。

陆氏好奇的看了眼她的房间:“什么东西,还要劳人来帮忙?”

苏承欢焦急的看着陆氏:“娘你就去吧,多找些人。”

陆氏见苏承欢面色有些苍白,样子也十分焦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道:“娘这就去,你把喜鹊刘妈妈叫起来,别被伤着了。”

陆氏说着,匆匆出门,不消片刻,领着五六个家丁进了屋子。

“五小姐房间里来了些野物,你们帮忙赶出去。”陆氏一声令下,那些人就要行动。

原来陆氏以为苏承欢房间里闯进野猫野狗野猪了,苏承欢见那些家丁拿着锄头铁棍的就要冲进去,忙拦住了他们:“不是野物,里头有个血人,你们小心着点。”

若是那个人有点武功,神智又还清醒着,这些家丁这样冲进去,苏承欢怕人没抓到,自己这边先被伤到了。

陆氏闻言,几乎惊叫起来:“什么,血人。”

“娘,你再去找些人,你们同我一起进来。”苏承欢放大了胆子,率先走了进去,陆氏一边想去拉她出来,一边又想去护卫来,踌躇了片刻,叮嘱了句保护好小姐,就冲入了夜色之中

苏承欢率着一众家丁靠近了屏风,那个人依旧一动没动,蜷缩在原地,有家丁压低声音问她:“五小姐,看来不是晕了就是死了,血都淌了这么多,我们一起上去,把他拖出来。”

苏承欢点点头:“小心点,我拉开屏风,你们就上去。”

“嗯!”

商议定了,苏承欢走到边上,双手握住屏风的边角,用力一拉,五个家丁一哄而上,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屏风后的血人给制服了。

从那血人轻微的挣扎中可知,他还没死。

家丁把血人拖出来后,护卫也到了,苏承欢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陆氏似乎晕血,看到那血淋淋的男人,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快把我娘搀到**,请大人,你,去前院请老爷,跑着去。这人不管是谁,先给他止血,别不明不白的就死在我房间里。还有你,到门口窗口守着,如果是几人一伙的贼,防着他的同伙来救他。”

苏承欢镇定的指挥着有些纷乱的现场,在下人给血人止血的当会儿,眼角不经意的瞥了贼人一眼,这一看,可没把她吓一跳。

那人虽然因为剧痛而汗湿了头发,凌乱的盖住了半边脸孔,但是苏承欢怎会不记得剩下的半张脸孔,居然是青楼一别,就不曾谋面的井旭东。

苏承欢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怎么会在这”,随后紧跟而上的第二个念头便是“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等她多想,苏老爷匆匆而至,看着半身是血的井旭东,脸上先是一喜,后是一惊,接下来是急的满头大汗:“怎么伤的这么重,请大夫,把苏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听苏老爷这语气,井旭东尽然是友不是敌,蓦地,苏承欢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视井旭东为这陌生世界里唯一一个值得交心的男性朋友,若是到头来井旭东是苏家的仇人,那这份友谊,也就只能到此终止,苏承欢肯定会觉得遗憾

如今苏老爷好似十分的重视井旭东,看样子井旭东非但和苏老爷认识,还和苏老爷交情不浅,只是,为何从未听他说起过,难不成是她上山的那个把月中,井旭东才和苏府因为生意往来,进而和苏老爷有了交情?

苏承欢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井旭东,知道所有的疑问,猜是不管用的,只能祈祷井旭东平安无事,醒来后一一给她解惑了。

因着他伤的极重,身子不能搬动,所以苏老爷只能让家丁小心的抬了井旭东上苏承欢的闺床,霸占了苏承欢的地盘。

这张床,怕是十五年来,第一次沾染到男子的气息吧,倒也算给它开了荤,还是一盘鲜血淋淋的荤菜。

苏承欢被喜鹊刘妈妈安排去了另一间空置的房间,紧挨着苏承欢原先的房间,一晚上,她都没法入睡,既是担心井旭东的身子,又是因为隔壁屋井旭东吃痛的呻yin,断断续续的响了一晚上。

瞧着天际渐渐吐了鱼肚白,苏承欢也没心思补个眠,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妥当后,先去看了陆氏。

陆氏还好,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见着红色的东西觉着难受外,一切如常。

陪陆氏用了早膳,她辗转从喜鹊口里打听道,那个男人尚未清醒过来,发着高烧,听说喊了一夜女人的名字,但是守护的大夫,不肯将那女人的名字相告。

“那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喜鹊略狐疑的看了苏承欢一眼,好奇她为何对一个陌生男人如此关心。

“大夫没说,只说伤口太深,搬动不得,怕是要在小姐闺房调养个十天半来月,既然这么说活,应该就是没事吧!——小姐,你认得房里的公子?”

苏承欢倒并不隐瞒她:“以前在逍遥窟,有过几面之缘,谈过几次话!”

苏承欢知道喜鹊聪明,所以若是撒谎说没有,反倒更引了喜鹊怀疑。

她于是大方承认,不过却把和井旭东相识的地点,由私底下,搬到人多的光明处,免得喜鹊往男女情爱方面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