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祁玉悠的主动道歉,濯景馆夜宴的一场小风波总算]T

乔若见走之前又和祁冠天商议了两年之后的婚事,总之双方皆是相谈甚欢,就等将来结为亲家,各取所需了。

亲家虽然已经离开,但四姨太却焕然如新生一般,走到哪里都挂着笑脸,略昂着下巴,接受祁家上下的道喜恭,那种过于扬眉吐气的感觉甚至都让人都有些烦了。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连大姑娘祁玉容也要让着她两分,更何况那些下人们,自然半句话也不再说濯景馆的不是。

祁玉晴这两日也被母亲拉着做了好些新衣裳,并点算着乔家送来的聘礼,面上多了欢喜和憧憬,也少了往日里的胆怯和忧心。

对于这样的变化,祁玉悠看在眼里,也当真领悟到了许书颜那夜劝说自己的话,这样一门亲事,即便不是尽善尽美,但若能让四姨太和祁玉晴过得更好,又何妨接受呢。

……

转眼已是四月尽了,春华正茂,桃花却开始收艳。但迟迟的春意却愈发显得缭乱动人,处处萌动着盈盈风情。

一辆车撵缓缓从之砚书坊驶出,宽大古朴,并不奢华。但招摇的“祁”字幡旗却让路旁百姓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特别是车撵前头起着白驹领路的那个青衣公子。

墨染般的黑发束在脑后,一缕玉色丝带顺而流淌在肩头,衬得一张俊颜愈发白皙如月,神采丰澈。

车撵内,盈盈笑语不断传出,惹得青衣公子略一蹙眉,放缓了白驹来到车撵一侧的窗帘处,冲里面低声道:“就要到了,收敛些。”

只简单几个字。车撵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阵窃窃私语仍旧没有停下。

无奈地摇摇头。面含浅笑。画楼公子知晓女学生们只是因为太过欣喜慈罢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策马走向前头而去。

撵子内。坐了许书颜、祁玉悠、祁玉冷。还有个朱素素以及另外两个女学生。大家都是一身男装打扮。青蓝地对襟衫子。腰间一抹掌宽地系带。盘腿而坐露出水色绸裤和一双玄黑布靴。小姐们都将青丝拢在了脑后。绕是如此。也佩上了花色各异地簪子。有碧玉雕花地。有金缕缠丝地。还有青蓝珊瑚地。只许书颜和祁玉悠一人别了一支绿檀流云簪和乌木鹊翅簪。素净中多了两分儒雅请润之气。

此时朱素素正笑眯眯地一边挽了一个小姐。低声讲着什么。逗得那两人笑得花枝乱颤般紧紧捂住嘴。生怕又被前头地画楼公子听见了过来干涉。

祁家姑娘这边却安静地很。祁玉冷面色冷然。自上撵开始就不言不语。半眯着眼在假寐。祁玉悠只和许书颜低声偶尔说上两句话。却因为对面三人实在呱噪。反而没了心情再闲谈什么。干脆都学着祁玉冷闭目养神。免得到了点墨书院没了精神。

……

点墨书院位于京城西边,紧邻护城河水,依山而建。

自山脚下,书院就修葺了一条“揽云阶”绵延而上,足有一千零八十级阶梯,每位前来进学的男子都要先提步而行,约莫爬个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达位于山腰处的书院。这样做不为其它,除了锻炼文弱公子们的身体,还能磨练心智,让他们懂得“步步维艰”的道理。

只是水做的女儿不比那些个男子,点墨书院为了迎接之砚书坊的“贵客”,专程让平日里接送授课师父的轿夫侯在山脚,等人来了,坐上滑竿就可轻松而去,无须担心上千的阶梯太难爬行。

随着一身铃响,车撵刹住,两个婆子跳下横栏摆了脚凳,一个个将撵子里的小姐迎了下来。跟在后面粗撵上的丫鬟们也跳下来,仰头打望着名盛京城的点墨书院。

“看,是滑竿呢,我还从没坐过,听说一摇一晃的极有意思。”朱素素指着一溜七个滑竿,兴奋地叫了出声。

“这东西,看着有些吓人。”祁玉悠渡步上前,见着所谓的滑竿只是当中一把扶椅,两边有两条臂粗的竹棍抬起,前后均站了一个轿夫,正恭敬地半垂首立着。

“画楼公子,有失远迎啊。”

说话间,从侧亭渡步而出一位中年儒生,棕黑的长袍飘飘而逸,眉宇间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两鬓虽有些斑白,但仍能看出年轻时雅致倜傥的风流神韵,一举一动无不潇洒至极,半点也不输于年青男子。

“李管事,别来无恙。”画楼公子抱拳相迎,两人似是极为熟稔,相互拍了拍肩头,俱是笑意满满。

“李管事!”

祁玉悠的声音异常清脆,略含了丝惊喜,提步上前,冲其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见,您还是一样的风度超然呢。”

捋了捋颌下髯须,李管事摆摆手,笑道:“三姑娘切莫谬赞老夫,都是年届五旬之人了,哪

里还有什么风度一说呢。

”说罢上下打量了男装打扮的祁玉悠,点头赞道:“倒是三姑娘,两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和温夫人一般模样了,如此打扮,也带了两分英气,不输男儿啊!”

被这样一番称赞,祁玉悠欣喜的很,拉了许书颜过去,向着李管事介绍道:“这是书颜,二姑奶奶的继女。”

“李管事好。”书颜渡步而去,面含浅笑,恭敬地福了一礼。

“四姑娘,您是许之山大人的女儿吧。”李管事仰头而笑,看着眼前这个素颜如玉的女子,虽然身着男装,却难掩一丝清丽出尘的雅致。

“您怎么知道?”书颜惊喜,想来或许这个儒雅温润的长辈会是父亲的旧识。

“你的画作告诉我了一切。”李管事朗然答了,又简单赞许了几句许书颜画作中所体现出的精髓神气,言辞中不乏缕缕赞叹之词。而他也承认,早年曾与许之山切磋过画技,两人分属同窗,算得旧识。更难得的是,李管事竟透露,许之山当年在祁家做先生时,还到点墨书院授过两月的课,好些老师父都还记得他,念念不忘当初的丹青妙笔呢。

实在没料到父亲也曾在此地授课,许书颜一边听,一边眨着眼,眸中闪着晶亮的光芒。而对立在面前的李管事,殊颜也有了种重见到父亲的感觉,一样的儒雅俊逸,一样的笑声朗朗,甚至捋须的动作都是极相似的。

虽然此行还得寻个机会溜出去一趟到潇湘馆见祁冠尉一面,但李管事的出现,也让让自己这趟点墨书院之行有了两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