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院的午膳很是清减,多为素食,不过当中一口盆+7起来有些诱人。

点了个温酒的明炉,砂锅就坐在上面,盖着盖子,却也听得里面“咕噜咕噜”直响,一阵极鲜美的香味儿从盖儿隙间飘出来,惹得围坐众人忍不住都吞了吞口水。

一旁服侍的小童看差不多了,拿了张厚布搭在盖子上,将其揭开。顿时,一团蒸汽腾了出来,混着鲜菌和肉香的味道铺了个面,惹得小姐们都忍不住抬眼望着小童,等他好生讲讲这到底是什么吃食。

小童面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拔高了音调道:“这是咱们李管事想出来的菜肴,用鸡架鸭架还有猪骨一起炖了三日三夜的高汤做底,里面只加了各色鲜菌再煮沸,最后端上切得极薄的鱼片,只烫一下就能吃。那鱼片的滋味可是入口即化,甘甜美味,对各位小姐来说是最养颜不过的了,一定要多吃。”

正说着,另一个小童端了鱼片上桌了,正好七盘摆在各人面前,用青花粉瓷碟装着的,上面一层层薄薄的鱼片几近透明,看着就鲜嫩的很。

“这李管事,就爱研究吃食,也亏得他这样的老师,点墨书院里好些学生就是为了贪嘴而来的啊。”画楼公子抬手扇了那砂锅的香味到鼻端细嗅,满意的点点头,话里竟是难得的打趣儿,逗得一桌小姐们都跟着“咯咯”直笑。

不一会儿,人人面前的一碟鱼片都见了底,可见姑娘们是真累了,也饿了,就连祁玉悠也忍不住多用了两碗底汤,一脸满足样儿,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用过午膳,小童们又端上来清茶给小姐们漱口,再准备了鲜沏的乌龙奉上。说是再等小半个时辰,林子里的茶会就要开始了,让客人们稍事休息一番。

“公子,不知等会儿我们要做些什么呢?”朱素素喝下茶,闲着无聊,便问起了等会儿茶会之事。

画楼公子放下茶盏,略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点墨书院的学生们会以桃花为诗或入画,各显文采罢了。你们只需看看热闹就好,就当出来散散心。”

“那万一他们要和我们做对子呢?”一位女学生有些怯了,眨着眼,一副紧张的模样:“早知就不来了,凭白填了李居士和杏姑娘的坑,却是丢脸来的。”

“也是。莫名地李居士有事儿缠着身走不开。杏姑娘又染了风寒。不然也没这等好事儿落我们头上。不过也是有些怕怕地。”朱素素也扁扁嘴。悻悻地样儿让人看着好笑。

“若怕了。就留在斋室如何?”

画楼公子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含着温润地笑意看着大家。语气安慰:“来者是客。更何况你们是女子。他们又怎会有意刁难。不过是逗趣耍乐罢了。

“那公子可要好生帮着我们才是。总不能丢了之砚地脸。”朱素素嘟着嘴儿。担忧是有地。话里说地是之砚书坊。心里却是害怕自己丢脸。

“诗词有玉悠玉冷。作画有书颜。你们三人作乐奉陪便可。不怕不怕。”伸手指了指胆小地朱素素。画楼公子忍不住甩额苦笑了起来。

许书颜听见提及自己,愣了一下,放下手中茶盏:“怎么,还要现场作画不成?”

“也不一定。”画楼看向书颜,眉眼间变得柔软了不少:“若是到了兴头上,但口上作诗作对可尽不了兴。”

“那也要有点儿什么彩头吧?”侧颈,书颜调笑道。

“你想要什么彩头?”画楼公子感兴趣地问。

“我也不知道。”掩唇娇笑,书颜拉过祁玉悠:“说,你们家这点墨书院可有什么宝贝?”

“宝贝?”祁玉悠故意眨了眨,似是在仔细寻思,半晌重重点了点头:“倒是真有个宝贝呢。”

“什么宝贝?”朱素素和两个女学生都来了兴致,齐声问。

“三姑娘莫非说的是连鹤那厮?”画楼鼻端闷哼一声,笑得有些无奈。

“连鹤公子当年可是齐名于咱们的画楼公子呢。”

祁玉冷竟插了话,水眸闪出点点光彩:“听说连鹤公子也是画艺超群,奈何性子太野,得罪了朝中贵人,遂郁郁不得志。后来画楼公子引荐他来了点墨书院,每日混混日子罢了,偶尔教习学生们作画,也算悠闲度日。”

“连鹤生性桀骜,不服管束,也只有点墨书院能容得下他。”画楼说起此人笑的很是勉强,连连摆手:“他在此呆了快一年,却还没能通过执师考试,整日穿着学生服饰,别说我认识他,简直丢脸至极。”

“此人听起来甚为有趣呢,冷姑娘还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朱素素听着眼睛便发亮了,好像寻着什么好玩意儿一般。

“画楼公子不愿提,我倒可以说两句。”祁玉冷难得话多,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又道:“连鹤公子好酒,却不近女色,一笔妙手丹青绘得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都是活灵活现的。听说最善仕女,连头发丝儿都能画的和真人一模一样。当年吴越一个富豪为求一画,出价千两黄金呢,他却嫌得对方满脑肥肠,说是怕自己画作落在那样俗人手里给污了,硬是不卖。结果这吴越富商的女儿竟嫁给了朝中权贵大臣做小妾,富商买画也是为了讨好亲家。偏生这亲家主管朝中招募画师,那年连鹤公子也是试子之一,结果嘛”

“接过这连鹤公子岂不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朱素素尖声嚷了出来,语气颇为可惜。

“那厮从来都是如此,不喜欢商人,说这些人身上有股铜臭味儿。一心想入宫做画师,这样便能遂了他清高的心愿,至少画作只能被皇亲国戚欣赏。”画楼接过话,却并不是很赞同连鹤的想法一般,语气有些淡淡的不悦的。

“看来这位连鹤公子的性子颇为执拗。”书颜颇有同感,轻声道:“但凡有大才之人,都会连带着有一些小毛病。可能是某种习惯,也可能是某种想法,却并不一定是他有意为之。”

“你说的对。”画楼公子抬眼,报以书颜一个微笑:“我们本不该在背后私议别人,至少连鹤对自己的画作爱惜如命,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言罢起身来,理了理衣袍,“走吧,差不多该去赴会了。大家就当出来散心即可,别担心,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之砚书坊的名声可不会因为你们一时言行所累,知道了么!”

“明白。”

六个小姐齐齐答了,可心里却还是禁不住有些小小的期待和担忧。而许书颜则是对这个精于丹青的连鹤公子有了一丝兴趣,心想如此狂放不羁之人,画作又该是怎样的一种风骨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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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这连鹤公子会和谁看对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