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事情过去,已有月余。 首发

初夏转至初暑,园子里多了知了在鸣叫着,半刻也不得闲,倒愈发显得深宅幽静,毫无生气。因得燥热难耐,无论主子还是奴婢,都懒得走动了,日日得闲便躲在阴凉处吃瓜果,喝冰镇绿豆汤,让丫鬟再一旁摇扇,过的倒也舒坦,再也无人生事。

许书颜自那事,每日去了书坊听学便闭门不出,回了拢烟阁后除了去探望祁玉悠,更是丝毫未曾与祁渊说过半句话,抛过半句眼神,面色安静勿扰,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丫鬟们也知道主子因为水的事儿心情不佳,自是不敢随意上前打扰,每日只变了花样的在后院灶房做些清淡吃食,各色鲜果奉上,只盼许书颜能早些忘了此事。

这一日用过晚膳,许书颜见天色竟渐渐地便暗了,似有乌云渐来之势,推窗一望,果然不过片刻便有细如银针的雨丝垂落而下,点点晕在湖面,随之荡漾开来。

见得雨落腾雾,湖边景色绝美,想着一月有余没有到湖边露台坐过,许书颜有些心痒痒。当初闭门不出是为了多祁渊,怕在露台上呆着祁渊会寻上门来于自己说话,如今雨势渐大,想来祁渊也不会出了水阁大门,便定下心思,关上窗户,出了屋子寻来翠袖,让她在露台摆好熏香和一些茶点,自己要过去闲坐一会儿子。

翠袖听得许书颜要到湖边散心,面露喜色,已是赶紧转头就去准备,拉了挽歌一并捣腾了几样时鲜瓜果,并一壶半凉的绿豆汤和银耳汤,再起了个沉水香的雕花铜炉,久等许书颜过来。

撑了把描着西湖雨景的油纸伞,许书颜换下薄衫,穿上一袭素白的外衫,提了裙角,也不顾泥水沾脚,缓缓渡步而上,屏退了翠袖挽歌两人,只独自呆在露台中,却也没撩开面向湖心的纱幔,怕祁渊看见。

翠袖挽歌虽然被赶开来,但也不敢走得太远,只躲了在拢烟阁门口地宽檐下,一人搬了张小凳坐着说话,免得许书颜有事召唤而见不到人。

“水月姐,您这又是去给瑞嬷嬷送东西么?”挽歌刚坐下,就见到一身麻色服饰的水月挽了个篮子要出去,赶紧起身来让道。

“自水去了。瑞嬷嬷日日以泪洗面。瑞大叔实在劝不住。才求了我多过去看看。和她说说话也好。”水月脸色有些不好。唇上也没了原先地红润之色。心中挂念离开地水。也不戴钗环首饰。只别了一朵极淡色地绢花在耳旁。更加显得神色怅惘。脸色苍白。

“水也真是个执拗地性子。咱们姑娘已经帮她说妥了。只送去尼姑庵守着青灯三年。等满了二十就配给祁家庄子上地庄头做填房。也是极体面地出路。怎么她就如此想不开。当场撞了柱子呢!”挽歌说着此话。脸上平时娇憨可爱地模样尽褪了去。取而代之是一抹不解。

“你以为水为什么宁死也不接受如此安排?”翠袖替挽歌扯了扯裙角。怕被屋檐水沾湿。叹道:“她出了这档子事儿。虽然姑娘都说得清楚明白了。可始终落人口舌。就算将来嫁出去。被人难道会不知道打听自个儿媳妇地背景。早晚也会清楚她曾做了什么事儿。到时候。人家哪里还会捧在手心。不过是看在从主子宅子里赏出来地。给她一口饭吃罢了。比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地。”

“话虽如此。好死不如赖活着。水又何必呢”怔怔地吐出这几个字。挽歌神色间竟有了些许成熟。不再似以往那个天真地小丫头。让人看着心酸。

“水地性子。是宁**头不做凤尾地。”水月也随着叹了叹。以往她是不愿意和翠袖她们说起水地。这是却有些心里话忍不住道了出来:“她从小就生地美貌出挑。虽然只是个婢子。打扮起来却不必别家地小姐差。就是这锦上园里。容貌也是胜过几个表姑娘地。如此。难免就存了攀高枝儿地想法。日想夜想。便断了出园子配农户或是宅子里配小厮地念头。只一心一意妄图了了心头夙愿。那时一切败露。虽然四姑娘有意相帮。却也等于给水下了死贴。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断不能回到以往。一个人地骄傲没了。心神也淡了。便是想着死。能干干净净无忧勿扰地去了。岂不比存在世上受苦来地便宜?”

“可她倒是一了百了了。害地咱们姑娘”挽歌不乐意地嘟起嘴。回望了一眼湖边露台地方向。

“姑娘本来就是喜静的性子,正好趁着水的事儿不与闲人应酬。”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翠袖起身来,拉了水月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个荷包,里面沉甸甸包了二十两碎银:“这些是拢烟阁丫鬟们地心意,让瑞大叔给瑞嬷嬷卖些补药吃吃,家里再经不住去一个人了。”

水月眼中蒙起雾气,也不道谢了,只深深望了一眼翠袖,这才离去。

独自呆在水阁,许书颜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晚之事。

第二天,祁渊就悄悄来寻了她,两人各自一番解释,却也没能说得太清楚。所以约好隔天仍旧一起去看新罗使臣带来的舞姬表演,许书颜也不用化妆成小厮随在祁渊后面,只说陪祁玉悠一并出门散心就好。

虽然祁渊误把水当做许书颜地事儿祁冠天那儿还不曾知道,祁玉容也没催着祁渊去解释,但对于两人一同出宅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看着祁玉悠也一并去,便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了祁渊两句,让他尽量避嫌。

祁玉悠是去见画楼公子的,正好祁渊抽空和落单地许书颜说话。

许书颜也明白,两人之间若要平平顺顺是不可能的,出了水这档子事儿,便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要么两人就此按下心头地波澜,要么想得一个好方法成了此事。可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有什么好方法,只得暂时什么都不做罢了。祁渊想的也简单,若是许书颜有心与自己,那便壮胆去给祁冠天说清楚,求得他点头把书颜嫁给自己就行了,反正他催着自己成亲,至于和谁成亲,怎么也要他这个新郎官说了算。

只是还未等祁渊到祁冠天面前求情,在新罗国使臣的宴会上,祁渊和许书颜都没料到,祁玉悠和画楼公子的事情并非按照他们做料想的那样顺顺利利,反而惹出了许多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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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出了问题,汗,总算可以发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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