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拱顶大撵上,因是夏季,四处的油毡挡均换做了淡巧妙的隔绝了外人窥视,能通风透气,无甚燥热。

祁玉悠还未从先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拉着许书颜神情兴奋,嘴上不住的说未曾想皇帝竟会一口答应让书颜做画楼的义妹,欣喜间比自己的终身大事儿还要欢喜的多。

许书颜看在眼里,心中感动。自上次新罗使臣夜宴,祁玉悠就没再提过画楼的名字。如今自己要成了画楼的义妹,也不知她心中会作何想?

“对了,书颜,今儿个柳如烟的表侄女要来园子里,说是住到她寿辰后才离开。”祁玉悠见许书颜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便没有再说那事儿,转而道:“那柳如烟刻薄讨厌,三个表侄女却一个比一个温顺乖巧,也算是教养的极好。

等她们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赏赏花,毕竟三日后你就要离开府里了,趁这个机会热闹热闹再走,也给你留个好的念想不是!”

许书颜想起柳如烟当日所言是后天,却一下子这么快,蹙眉问:“今日就来,不是还有两日么?”

“其实是赶巧了,她那个大表侄女素芊正好陪她舅舅来京城见亲,所以就提前了两日出发。这天就该到了。”祁玉悠倒没问许书颜怎么知道表侄女们什么时候到,又念了起来:“素芊大我们两岁,却一直没有寻婆家,这次上京,恐怕就是来定这事儿的。”

“比我们大两岁?”许书颜觉得奇怪:“那岂不是要满双十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没定亲呢?”

“还不是和你一样,父母相继去了,加在一起要守孝六年,原本就十四五岁了,一守孝就给耽搁了。”祁玉悠摇了摇头,似是为那素芊不值:“也怪她眼界高,柳如烟老家的人一个没看上。这次来京城长住,恐怕也是为了这事儿操心的。依柳如烟的势力眼儿,还不知道寻个怎样的人家呢,总归不是七老八十的老权贵就行。”

“瞧你,自己地婚事定下来了,就开始担忧别人的了,真是许书颜掩口忍不住调笑起了祁玉悠,还鲜少看到她对别人的事儿放在心上呢,心下又觉得这素芊若真不是个俗物,到时候万一

不愿再想。书颜和祁玉悠又互相闹腾了一会儿。正好到了锦上园门口。这便相携而下了。

正下了撵子。却正好又是一辆撵车从后面驶来停住。许书颜回头一看。是一个平顶绿帏地花撵。门口两片绣了芙蓉国色地油绿缎子被一只玉藕色地纤手轻轻拨开。人未露面。一声轻唤已是酥了半身地骨头:“三姑娘。这真是巧了。”

“莫不是素芊姐?”祁玉悠赶紧拉了许书颜过去。两人站在花撵一侧。

“亏得三姑娘还记得我名讳。真是没白和你耍那两月。”盈盈笑语间。先是一只小巧金莲从帘子后迈了出来。接着便是一袭紫玉兰花坐竹边儿地裙衫晃了一眼。果然从撵子中步出一个恍若天姿地女子来。一旁地婆子赶紧上去扶着。生怕摔着了。

“姐姐地嘴巴果然还是那样厉害。真真愈发地不敢和你说话了。”祁玉悠放开了许书颜地手。过去拉了那素芊上下打量。点点头:“也愈发标志了呢。”

“这位是?”素芊见祁玉悠身边还立着一个人儿。虽是薄衫素颜。却透着股子贵气。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咱们的四姑娘,书颜。”祁玉悠简单解释了一下许书颜的来历,将她们的手拉到一起:“不过过两日就会被皇上册封郡主,可惜了,不然咱们三个可以好好耍乐耍乐。”

“那素芊真是有幸和郡主蒙面了。”素芊对着许书颜福了一礼,更加对她有些好奇,总觉得这女子虽然看起来不俗,却绝非皇亲国戚那样高高在上地感觉。

书颜见这素芊生的浓眉大眼,身段窈窕纤长,说话间又恭敬有佳不乏趣味儿,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和柳如烟地表侄女儿们打交道,但还是莞尔谢了礼:“别听玉悠打趣,不过是个便宜的来的,不做什么数。倒是素芊姑娘看起来不似一般千金小姐,颇有些不俗呢。”

祁玉悠忙道:“她是个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自祖父开始就得了东北山里那边的矿,加上父母走的早,把她当公主那般养活地呢,吃穿用度无一不是从京城挑了最好的送过去。有好些稀奇玩意儿,我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地。”

“瞧你说的,若吃地也从京城运过来,岂不是得日日饿死我。就是不饿死,那放了十多天的东西谁敢入口,就你这个妹子爱打趣儿我。”素芊掩口笑笑,连连摆手。

祁玉悠则是笑地腰疼,欢喜地赶紧拉了许书颜:“走了,咱们懒得站在门口说话,去我的晓静苑,摆上一壶好酒,咱们姐三儿好好说话。”

看着祁玉悠和素芊如此相熟,许书颜面上虽着笑,心里不免又慌了两分。

祁玉悠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素里和表姑娘们也是一句话也少说。不是她看不起这些表姑娘,而是从来性子就有些冷傲的,京城闺秀里也鲜少有能和她对眼儿的,久而久之自然待人冷漠。自己虽说是有些不一样,但那都是小时候就积下来的情分,加上她可怜自己父母双亡,所以才多帮衬了些,态度不一般。

可今日且看祁玉悠的态度,仿若真是很欣赏这素芊,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这素芊身价堪比山西乔家,岂不是正好合适做祁家的儿媳妇儿么?但为什么祁玉悠从未提及,自己也从未听过锦上园的人议论呢?莫非祁渊真的一点儿也看不上人家?且不说家世可这素芊身段样貌都是一等一的,难不成祁渊真是被什么蒙了眼才会无视这样个合适的嫡妻人选?

越想,心中越有些虚了,许书颜觉得手心有些汗,只托辞说有些累了,等晚膳时候再过来陪着祁玉悠,便独自回去了拢烟阁,准备好好想想怎么去打探打探祁渊的心思。莫要自己不在锦上园的这半年,把到手的夫君给丢了,那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郡主身份,可就不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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