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多么久远的一个词呀。自从师父归天后,自己和兄弟方青合就在没下过地,更别说和这些个东西打交道了。如今这老爷子怎么又把这份“美差”推到自己身上了?

张守仁简单的介绍了下情况,王四谷听了个半懂。后来一想这五道河子既然闹妖怪了,那这事可小不了,不敢在耽搁,和张守仁上了车子,急急的向着村里赶去。

到了村口张家祠堂一看,好嘛,全村男女老少都到全了,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两百多人。

离着老远就看到院子中央坐这一个干瘦的老头,王四谷连忙挤开人群,来到老头近前。

撩着衣服,给老头行了个礼:“老人家,这么多年没见,你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老头抬眼看了看王四谷,尴尬的一笑:“四谷啊,本来我答应了你师父,不提你们爷们的事。可是眼巴前闹祸害了,这不提不行了。”说完一摆手,有人给王四谷拿来一把椅子。

王四谷坐在老头子的身边没有说话,老头接着说道:“大概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如今你师父不在了,那没办法,这活就得你来干,你小子得卖卖力气才是。”

王四谷点点头,略一沉吟:“为乡亲们除害,咱没说的。就怕我学艺不精,没这个能力呀。”随后又叹口气:“哎,要是我那兄弟在这就好了,这方面,他可比我强太多了。”

老头子听完就把眼睛一瞪:“放屁,要是连个妖怪都收拾不了,那还是柳木森的徒弟?”

听到师父的名讳,王四谷顿时就没词了。胸中一热,心说:看来今个这场面死活都得撑下来了,师父都被人家给抬出来了,在怎么的,也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面。

想到这,王四谷不由自主的挺了挺后背,看着老头子的眼睛,说道:“得了,你老爷子也不用激我,就冲您这话,您就瞧好吧。”

听了这话,老头子才满意的嘿嘿一笑,一巴掌拍在王四谷的肩膀上,说道:“小兔崽子,还和你大伯来这套。”

爷俩正说的起劲,这时走过来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

。王四谷一看,认得,这人正是朝阳城里有名的混混头子,五道河子张家的二少爷,张守义。

也不知怎么的,老头子不怎么待见这小子,见他过来了,老头子立马就把脸转到了一边,闷头抽起了旱烟。张守义来到跟前,一看老爹不搭理自己,略显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对着王四谷一挑大拇指,咧嘴笑道:“四哥,高!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没想到您除了看病外,还会这降妖捉怪的本事呢。”

王四谷听他捧自己,不由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守义兄弟过奖了,本事谈不上,略懂皮毛而已。”

张守义拉了把椅子坐在了王四谷的边上,呲牙一笑:“四哥,别谦虚了,刚才你没来之前,老爷子都把你的底细和我们几个说了。咱哥们没说的,一切都听你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你说句话,兄弟我全包下了……”

张守义还想往下说,就看他老爹对他一瞪眼,这小子立马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不敢在牛气了。

看着这爷俩,王四谷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心说老头子这俩儿子性格反差太大了。老大张守仁,一点都不像他爹,沉稳老练,一副儒家风范。这老二可倒好,和他哥正好相反,成天流里流气的,这点和他老子倒是挺像,就是个混蛋。

老头子白了张守义一眼,转过脸来,对着王四谷说道:“刚才我都交代过了,你现在就是咱们的当家人,全村上下,都听你的调遣,你说咋干咱就咋干。你小子也别太腼腆,这是正经事,正经事就得正经办。”

王四谷笑着点了点头,于是老头子又把冯二皮叫来,让他说了遍经过。王四谷一听,心里就是一翻个,沉默了片刻后,就对着老头子说道:“要是这小子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条囚灵渡!”

王四谷说完,院子里立马就静了下来。张守义忙给王四谷点根烟,说道:“四哥,到底啥是囚灵渡啊?你给俺们讲讲?”

王四谷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囚灵渡,根据《玉历宝钞》中记载,这东西的由来,据说是那些偷汉子的不贞女子所化。依着以前的规矩,这偷汉子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要被装在猪笼里投河的。所以她们死的时候,会带有大量的怨气。如果有水蛇一类的东西正巧在她们将死之际,活吃了她们的肉身,那她们临死前的怨念就会附在蛇的身上

。要是怨念极重的话,那久而久之这蛇头就会发生变异,会幻化成那女人生前的模样。这些女人生前本就是*娃**,所以变成蛇妖后就专门在一些小溪河流中,勾引那些好色的男人。一旦你走近,就会一口把你吃掉!”大家伙一听这话,不自禁的都想起了麻六子。

王四谷抽了两口烟后,接着说道:“当然,要想成妖,可不是吃几个人那么简单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必须先在体内凝聚大量的灵气。囚灵渡也不例外,在它还是蛇体的时候,就要在体内形成妖丹,这个时候的妖丹和道家丹派所说的丹胎是一个意思,都是幻丹,是没有实体的。只有修炼出了幻丹,这条蛇才能称之为精。一旦成精,它就要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正八经的修灵,还有一中就是凶残无性,变成妖怪!“

王四谷说到这略一停顿,叼着烟卷皱了皱眉说道:“据我估计,这东西很有可能是从努鲁尔虎山过来的!”

几人听的都是一愣一愣的,老头子他们都没听明白,就让王四谷给他们解释解释。王四谷略一思索:“你们看,咱们这五道河子的水是从上游老哈河分流过来的,这分水口就在老哈河与大凌河的交界处,努鲁尔虎山就在那。要想凝聚天地灵气,那就得在大风水局上的宝地才行,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宝地,咱这一代可不多。这努鲁尔虎山,就算的上一个。在风水学上讲,努鲁尔虎山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大风水局,叫做三龙聚宝。奴鲁尔虎山独镇一方,就好比宝眼,采天地灵气,聚江河精华。三面江河,就好比三条青龙,日夜不停的对着奴鲁尔山吞吐精华。这地方是采灵聚气的宝地,完全满足妖怪需要的所有条件。”

几人听完,都感觉开了眼界,真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张守仁心中一动,就对着王四谷问道:“王先生,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你说要是葬人怎么样?”

王四谷微微一笑:“要想葬人,就得先破局,要不破局,必定祸及子孙!”

几人听了这话都感觉不理解,这么一个风水宝地,怎么葬人就祸及子孙了呢?

王四谷给他们解释道:“这三龙聚宝是宝地不假,可聚的是江河的灵气。在五行上来说,这火属阳,水属阴。努鲁尔虎山的灵气,阴气太重,也可以说湿气太重,这种环境适合万物的生长,但就是不适合下葬。要想下葬,就必选要选高坡向阳的地方,还要摆下聚阳阵和回灵阵,来过滤抵消阴气

。要是不这样做,那下葬之人常年吸收带有阴湿的灵气,必会尸变!在五行命理上,是要给子孙后代带来灾祸的!”

张守仁本来还想着等老爹百年之后,要是能葬在这么好的一处风水宝地上,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现在听完,真好比冷水泼头。一想到老头子青面獠牙,变成僵尸的模样,心里就哭笑不得,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头子听完,哈哈大笑,拍拍王四谷的肩膀,对着众人得意的说道:“咋样?这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都他娘听傻了吧?”

众人见王四谷说的头头是道的,顿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真好似一针强心剂,一下子大家伙又有了主心骨的感觉。可这老头子一参合,大家伙又好悬没笑出来,心说:人家有没有本事,你跟着神气个啥呀?和你有毛关系。

王四谷本想在说两句客套话,可是突然就感觉周围气氛有点古怪。抬眼一看,只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两百多人,四百多只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王四谷当时手心就冒了汗了。心里说话:打娘胎里出来,自己也没被人这样重视过。别说,还真他娘的有点小激动。

紧张归紧张,这场面上的话还是得讲两句。王四谷站起身来,对着四周一抱拳:“诸位父老乡亲,我王四谷头些年学过点对付妖怪的法子,略懂点皮毛。今个老太爷既然把我抓出来了,那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还希望大家伙能够齐心协力。这囚灵渡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俗话说的好,事在人为,只要咱们劲往一块使,就一定能灭了它。那东西轻易是不会来咱们村子里捣乱的,所以大家请安心的回去过日子,尽量不要去河边为妙。我们几个商量商量对策,有了主意,立马通知大家伙,大家就都散了吧。”王四谷的话虽然说的有点散乱,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也给人打腰提气。

于是这两百多人又开始乱哄哄的表了态,说什么叫他放心大胆的干,大伙都听他的。什么咱村没孬种,个个都好汉。反正等等等吧,又是吵吵巴喊的,吵闹的不行。

得,这一来老头子又被吵吵的心烦了,狗脸蛋子顿时就是一翻,把烟袋锅子重重的往板凳上一敲,瞪着眼睛骂道:“都他娘的瞎咋呼个啥!一点规矩都没有!全都给老子滚蛋!”

就这样,全村两百多个“好汉”,在一个干巴老头的*威下,顿时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