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贞安犹如沉睡过一般缓缓醒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恍然若梦。苏贞安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疼痛是他唯一能有体会的知觉,而此时却又是如此疼痛,令苏贞安咬牙切齿,叫苦不迭。周围又是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不远处隐隐约约还有一座神社。苏贞安暂时没有顾得上这些,他见身旁没有了伊藤静等人,四下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他便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联系,可任他怎么拨打,手机全然没有信号。

在不知不觉中,苏贞安竟无意来到了神社门口。这神社周围没有一条道路,不仅显得荒凉,还隐隐透着几分怪异。苏贞安望着这座神社出神了几秒中,忽然他察觉神社内竟然有响动,侧耳倾听,果然神社内传来了认为的响动声。苏贞安暗忖:“这里面早该没人了才对,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神社,透过门缝观察了一下内部,没有看见任何影子;轻轻推开了没有锁的大门,走了进去,四处巡查了一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苏贞安感到疑惑之时,神社的大门却忽然自己关上了。

苏贞安一惊,猛然回头,却发现一个老年人笑盈盈地站立在门前。

一眼望去,苏贞安就觉得此人不凡,连忙问道:“不知先生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老年人点点头,回答道:“在下乃富士山山神也。受天帝之命,守在此山,已一万两千岁矣。”

苏贞安连忙作揖,道:“不知山神降临,万望恕罪。”

山神笑道:“山神不过地方小吏而已,与将军相比,天壤之别。将军严重了,严重了。”

苏贞安惊奇:“山神知我是谁?”

山神说:“山神既是地方官吏,自然对辖地人员了如指掌。”

苏贞安尴尬一笑,问道:“既然如此,想必山神定是知道我同伴如今身在何处?烦请山神相告。”

山神说:“将军大可放心,将军同伴此时正在北麓。”

苏贞安问:“可知他们正在做甚?”

山神说:“与十二除妖道人,并肩斩杀妖怪。”

苏贞安闻言,大吃一惊,担心伊藤静等人的安危,连忙说道:“既然探得同伴下落,在下即当告辞。多谢山神指引。”说完,转身就要走。

山神叫道:“将军,且慢!”

苏贞安问道:“尚有何事需要交托?山神请尽言。”

山神笑道:“老朽无事相托,但有一事欲相告耳。”

苏贞安问:“敢问何事?”

山神神秘笑道:“将军岂非不欲寻江口苍也之踪迹耶?”

苏贞安惊喜问道:“足下果然知晓?烦请山神相告,如今江口苍也藏身何处?”

山神指着前方说道:“东南斜面有座山峰,名唤宝永山。宝永山之西侧,有一火山洞,江口苍也便藏匿其中,至今已有七十余岁矣。”

苏贞安对此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地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多谢山神,在下这就去灭了这罪孽。告辞!”

山神再次急急叫住了苏

贞安:“将军,且慢!”

苏贞安一愣,问道:“山神尚有何嘱咐?”

山神哈哈笑道:“将军果然善忘。”

苏贞安茫然问道:“山神何故哂笑?”

山神说:“将军果真忘却适才巨石人之事耶?”

苏贞安恍然说道:“先生不言,几乎相忘矣。不知那巨石人是何怪物,为何那般强大?”

山神再次哈哈笑道:“哈哈哈,将军此言谬矣。那巨石人并非怪物,乃镇山石神也。但有妖邪之物欲上神圣峰顶,必被石神阻挡。将军虽然依旧忠勇,却奈何如今非人非鬼,实为鬼怪之属,故石神不相让于道。石神也并非不知将军,奈何天命在身,不敢徇私。”

苏贞安怪哉道:“那为何江口苍也去得?”

石神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实不相瞒,当日江口苍也为君所执于此,虽被将军所伤,奈何是时彼并无尸气,故江口苍也去得峰顶,将军却只能被石神拦下,往后便流落人间,一至如今。”

苏贞安又是一惊:“当日是我将江口苍也执至于此?何故我却毫无印象?”

山神说:“是时将军沉睡千年初醒,行为恍然有如人之梦游,故不自知。”

苏贞安拜谢道:“多谢山神相告。但不知如今我当如何向石神借道?”

山神说:“此事何难?”便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递到苏贞安手中,道:“有此腰牌在身,石神便不再为难将军。”

苏贞安鞠躬施礼道:“山神恩德,他日必当相报。”

山神说:“受命相助,何望报耶?只望将军马到功成。”

苏贞安好奇问道:“受命相助?不知山神受何人之命特来相助?”

山神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告辞。”

苏贞安紧急叫住了山神:“山神,且慢!”

山神问:“将军尚有何事?”

苏贞安说:“在下尚有一事不明,望山神再相赐教。”

山神说:“但说无妨。”

苏贞安说:“山神如今既知江口苍也已为鬼怪之属,何故如今却不将他驱逐下峰,尚留其藏身其间?”

顿时,山神面露难色,几次欲言又止,苏贞安却以眼神紧紧相逼,山神无奈,只得长叹一声,以实情相告:“实不相瞒,将军是有所不知。那江口苍也藏匿于深洞之中数十寒暑,已然成魔,却又从未出过洞中,老朽与石神对其也是束手无策,原因有二。一乃他纵然成魔,却未做伤人之事;二乃那深洞之中炽热无比,有如太上老君之炼丹炉,非但我等小神不敢轻易入内,就怕连那上仙贸然入内也是有去无回。故而,数十年来我与石神只得与那江口苍也无事而处。”

苏贞安继续问道:“山神所言,必然不假。然江口苍也从未出洞,石神又阻拦鬼怪去圣峰之口,江口苍也是又如何与苍木吉秀往来联系?”

山神说:“将军所言甚是,但将军所知不详。江口苍也与苍木吉秀所遣往来之使者乃是镇宅小神,非为鬼怪,故石神不阻拦,老朽亦无可奈何。”

苏贞安又问:“为何江口苍也藏匿深洞之中却能使四方鬼怪相继复活?”

山神说:“将军莫怪,使四方鬼怪相继复活者并非江口苍也,实乃将军也。”

苏贞安震惊地问道:“在下?”

山神说:“正是。江口苍也固然成魔,然其法力有限,至多使富士山鬼怪复生,而此事不过近几日才有也。将军对自己并无全然了解,不自知己身尸气久食月之精华两千余岁,使其具有复生之力,故将军所至之处,多有鬼怪相随。”

苏贞安幡然醒悟道:“原来如此。祈求抑制之法。”

山神摇摇头说:“恕老朽无知。”

苏贞安说:“既如此,不便为难。”

山神告辞道:“还望将军万事小心。告辞。”

苏贞安作揖道:“后会有期。”

说完,山神便打开神社大门,跨了出去,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苏贞安也走了出去,正准备前去寻找伊藤静及蒲承嗣汇合,却又转念一想:若是他们要跟着进那火山洞,岂不是害了他们?再者,伊藤静及蒲承嗣能相互照应,对付刚复活不久如同婴儿般的鬼怪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其他十二个人作伴。于是,苏贞安便决定独自去寻找江口苍也。

苏贞安步履轻快,行如疾风,不时就又到了深云之处。苏贞安虽然手握山神腰牌,心里却依旧有点疑惑,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向更高处走去,走了许久,四周安然如故,并没有任何异常。苏贞安放下心来,暗叹山神果然没有欺骗自己半点,于是更加加快了步伐,晃眼间便来到了富士山东南斜面的宝永山。

宝永山乃是富士山的一个巨大寄生火山堆,形成于一七零七年(即日本宝永四年)的火山喷发,它的规模甚至超过了富士山主火山口。据史料记载,自公园七八一年有文字记载以来,富士山共喷发过十八次,最近一次是一七零七年的宝永喷发。宝永四年的火山喷发产生的浓烟直升大气中的平流层,整个东京都沉淀了厚重的火山灰,导致约五千人死亡。而且,有关专家推断说富士山差不多每隔三百年便会喷发一次。自一七零七年富士山最后一次喷发至今,刚好三百余年,富士山便随时都有再次喷发的可能。

苏贞安走近宝永火山口,踩在参杂着白雪和山灰的地面,一步一步往火山口深处的洞穴走去。四周寂静无人,唯有西风呼呼作响。洞型如井,洞口很大,却也一眼望不见底,洞内深处一片漆黑。苏贞安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洞内深处,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一切都仿佛静止了。

苏贞安紧闭双目,任由身体自由坠落。然而,越往洞内深处落去,温度便急剧上升。苏贞安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对越来越灼热的温度感到不安起来,他忽然想飞身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身体就像是僵住了一样,浑身僵硬;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温度越来越高。

苏贞安的身体变得无比炽热起来,浑身像是被烧红的钢铁一样,身上的衣服全部化为灰烬,片片掉落。

啊——

苏贞安终于忍不住灼热的疼痛而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