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里播放起20世纪90年代风靡一时的人鬼情未了主题曲unchaihe righteous brothers用悲凉沧桑的嗓音在婉转的旋律里如泣如诉地讲述着一段人鬼殊途的爱情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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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点上一根烟,凝视着窗外。灯光把屋内的情景清晰地投影在这块墨色玻璃中,使得窗外的街景反而越发隐没于黑暗中。光明与黑暗,完美地组成了奇异的三维空间,在玻璃上无节制地相互吞噬。

看一样东西久了,目光很容易游离,各种光影大量模糊了我的视觉,使我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现在的我是真实的还是镜中的我是真实的我在看着镜中人的时候,他也在这样看着我。他的想法和我一致吗如果我离开,他会保留在那个空间,继续冷漠地观察我所在的空间吗

我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恐怖,讲述一个女人在梳头的时候,发现镜中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完全不同。当她惊恐地发出尖叫时,镜中的女人却将挡住脸的乌黑长发拨开,露出白青色的脸,对着她妖异地微笑。

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微凉的寒意顺着脊梁爬到头顶,像无数蚂蚁在每一根发梢处窜行,头发不由自主地乍起,撩拨着纤弱的神经。

初春深夜,雨意料峭,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呵着气,潮湿的温暖在掌心温润散开,淡淡的雾气从手指缝中飘出。unchaed melody已经到了尾音,若有若无地在咖啡屋里游荡,似哀怨的幽魂轻轻撞击着咖啡屋里每一个角落,然后慢慢侵入我的身体,用通灵的方式在我心中慢慢讲述爱情与死亡的纠缠。

音乐终于结束,咖啡屋里顿时幽静下来,狭小的空间异常空荡。寂寞的人们早已三三两两地离去,只剩下我,还有我身后那个女人。因为我听到了浅浅的啜泣声。

那个女人在哭

哭泣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像一道道诡丝钻进我的耳朵,把刚刚捕捉到的灵感搅扰得乱七八糟。厌恶地抬起头,侧了侧身体,这样我就可以从玻璃中看到身后的女人。那极度恐怖的一幕,让我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从玻璃中,我看到那个女人就站在身后,俯身看着我,长长的头发挡着她的脸,垂落在我的肩膀上。

意想不到的一幕顿时使我浑身僵硬,腿冷冰冰地抽搐着。脖颈上**在空气中的皮肤,仿佛感受到发梢扫过的酥麻感,后脑感觉到那个女人呼出的阵阵热气。

一秒两秒三秒。

我们俩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维持着恐怖的平衡。仿佛听到我的灵魂声嘶力竭的惊惧尖叫。

我双手死死扳着桌子,因为用力过度,桌子竟然晃动起来,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跟着颤动不止。白色的荧光也跟着摇曳不定。从玻璃中望去,我们俩忽明忽暗,好像光是静止的,我们却在不停地活动。

终于,强忍着狂猛的心跳,我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慢慢回过头,脖颈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

再看那个座位上,空无一人

我连忙又转头看窗玻璃,发现那个长发遮面的女子竟然就坐在我的身旁,紧紧靠着我,被长发遮住的脸上,两道幽蓝的目光穿出,直射在我扭曲变形的脸上。我完全僵住了。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下意识地收敛住。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以蒙太奇的方式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一张恐怖的脸上:

苍白如纸的脸庞,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平整的纸上深深挖了两个大坑,眼眶里面根本没有眼球,但是那一瞬间,我却觉得她的目光漠然地注视着我。从眼眶中延伸出两道白芒,在黑夜里慢慢前进,直射入我的眼中。眼眶两边蜿蜒着两道血痕,如丑恶的蔓藤,蔓延在根本没有颧骨凸起的皮肤上,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着脸颊。长发中,绿色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在对着我微笑,露出里面幽蓝色的牙齿,在灯光下发出荧荧的暗光

您没事吧

从键盘上抬起头,我茫然地看着满脸关切的侍者。音乐已经换成铁达尼号主题曲my heart ill go on,桌子上的咖啡早已冰冷,左右看去,咖啡屋里只剩下我和侍者两人。

我睡着了

是的,你来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现在已经四点了,要打烊了。

什么四点了我望向墙壁上古老的挂钟,钟摆不知疲倦地摆动着,时针正好指向十二的位置。

咚咚咚咚。

也就是说我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三个多小时我猛地站起身,久坐睡着后的无力感袭来,顿觉天旋地转,让我差点摔倒。

侍者连忙扶住我:您是不是生病了

我对着侍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想到摇了几下,只觉得头痛欲裂。我举起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件衣服从肩膀上滑落,掉在沙发上。

一件女士外套正是那个女人穿的外套

我心里一惊,脑海里破碎的画面瞬间串联起来,连忙回头看去,那张沙发上空无一人。拾起外套,柔滑冰凉的质感顺着手掌透到血液里,我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

这件外套是那个女士的。临走时看您睡着了,就盖在您身上了。看来有点意思。侍者暧昧地笑着。

我拿着外套,沉默不语。难道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个噩梦如此真实真实得让我感觉又如此不真实。难道这次又碰上什么鬼了

侍者等了许久:店要打烊了。

哦我抱歉地点点头,关闭了ord文档,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是否保存对新建文档的修改我自然很习惯性地点击了是。

雨,比来时更大。路灯下,密集的雨丝闪着幽黄色的光芒,密密麻麻地落在马路上,融合了泥土,浑浊地流进下水道中。

我三步跨作两步,飞速冲入雨中,但是刚才在咖啡厅里做的噩梦,却不停地从记忆夹缝中钻出,始终挥之不去。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你越不想去想一件事情的时候,思想却越不由自主地向那件事情靠近。

奇怪的梦,奇怪的女人,奇怪的夜晚。

想到那个女人,我无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外套。恐怖再次出现我的身体又一次僵住了。白色外套上,隐约出现几个字血红色的字血字像蚯蚓般歪歪扭扭浮现在外套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件外套拿到手里展开,就像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躯干,被我举在空中,凄厉地飘晃。

五个血色大字赫然入目:午夜盼君来。

我用手指在字上面摸了摸,潮湿黏腻。把手指放到鼻尖,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难道我遇到了一个女鬼这是召唤我去地狱与她相会的招魂幡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我有两台手机,其中一台是中国移动号码段的,每到一个节日,都会发一条屏幕彩信,代替原来的手机屏幕。

这次发的彩信异常简单,暗灰的底色上,蒙蒙雨天,崎岖的山路,一个人拎着竹篮,独自站在一块丑陋的巨石旁,极目远眺。远方,模糊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右上角,三个苍劲的行书小字告诉我那天的节日:清明节。

清明时分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我才想起今天在国内是清明节。

天地鬼门开,万鬼夜行。

传说中,冤死的孤魂野鬼是不能转世的,只能在阳间徘徊游荡。唯有在清明节这天夜里,以人形示人,把封存着怨念的一件物品转嫁给阳间的人,耗干阳气,夺取魂魄,从而转世。而被怨灵选中的人,则变成孤魂野鬼,茫茫然游走于阳世,等待下一个清明节,寻找新的替身。

我完全不知所措,任由雨水劈头盖脸地敲打着。

突然,视线里闯入一道白色的人影,孤独地站在街中央。我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看清楚那个白色的人影,可是人影却又消失了

我不由得寒毛直竖,尽力不去想发生的一切,拼命地回到家中。进了屋子,我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又把电视声音调到听力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才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

冰凉的**顺着我的舌头由喉咙滑到食管,落入胃里,使我清醒了不少。打开淋浴器,关上浴室的门,准备等水蒸气把浴室温度烘上去再好好洗个澡。

那件衣服在往家里跑的路上就扔掉了,我始强迫自己相信一切幻觉,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淋湿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躺在**,手指不停地摁着电视遥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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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根烟,精神放松下来,走进浴室,热腾腾的水蒸气使视线变得模糊,莲蓬头里射出的数十条水流让我略略感到放松,周身肌肉松弛。洗完了澡,对着镜子擦头发时,我已经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可笑的幻觉。这时,镜面竟然起了奇异的变化

水雾附着在镜子上,模糊与清晰的边缘,逐渐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半张脸另外一半,深深地隐藏在垂下的长发中

恐惧到极点,就会忘记恐惧。那一刻,我就是这种状态。

我仔细盯着那张脸,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断定,这就是在咖啡屋遇见的神秘女子

雾气盈盈,镜面上又浮现出五个字午夜盼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