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林的话一出口,容湛猛的抬头!

朔林已经一掌横切而来!容湛飞身迎上!二人立刻短兵相接!

朔林左手斜刺而出,右手砍向容湛脖颈!容湛眼神一厉,手臂格挡,而后狠狠挥出,同时旋踢左腿,踢向朔林腰腹!

朔林一个后仰,平沙落雁般后撤一步,以退为进侧身划出一腿!容湛同时踢出一脚,血肉相撞的钝声几乎能够把人的耳膜震裂!

二人动作飞快,几息之间已经交手数招!

二人皆是世间顶尖高手,动作行云流水,招式凌厉繁复,招招致命!再加上二人内力深厚,此时已经是生死之争!

这天下武功最为卓绝的两个人,就在这里开始了正面交锋

苏流熙在朔林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攻击。朔林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而她没有内力,纵然肉搏可以略胜一筹,但是终究会耗费时间。反而让容湛上,他们或许可以更有效率的取得胜利!

澹台涵玉已经吓傻了,空气之中充满了紧绷感,她甚至一动不敢动。那两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让人心惊的气势,似乎不死不休!

苏流熙则是飞快的寻找着时机,朔林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他们定还有后手!

等到容湛和朔林各自推出一掌,暂作调息之时,苏流熙拉住容湛即刻从窗户那里翻身跳出!

“走!”

朔林站在那里,因为刚刚和容湛贫了内力,胸腹间满是乱窜的气息,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他强自平息了乱窜的内力,对着冲进来的属下说道:“看着她!”

“是!”

朔林随后也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追随二人而去。

偌大的房中眨眼间就只剩下澹台涵玉和一众看着她的士兵。澹台涵玉愣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站满了满脸冷肃的士兵。

澹台涵玉忽然觉得受到了羞辱:“大胆!你们居然敢监视本国主!还不快快退下!”

她外厉内荏,这些剽悍的西燕士兵可不会买她的帐,没有一个人出声。

澹台涵玉愤然,抬起下巴,高昂着头就要出去,谁知刚刚走了两步就被两道锋利冰冷的长枪挡住了路。

“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连本国主的话也当做耳旁风!”

没有人说话,有几道目光射过来,让澹台涵玉感觉自己就是个被人嘲讽的傻子。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的皇后!皇后!还不赶紧退下!”失态至极的澹台涵玉失去理智,连这种话都不过脑子的说出来了。

这回终于有人说话了,领头模样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说道:“什么皇后?先皇的葬礼都已经举行了,你既没执掌凤印,也未曾诞下子嗣,充其量也就是个软禁宫中到死的太后,嚣张什么?”

澹台涵玉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冰水,看着其他人那冰冷不屑的眼神,这才开始明白自己究竟将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神情狼狈。

守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眸光嘲讽。

容湛被苏流熙拉着跳下去之时就一把抱住苏流熙,然后施展轻功,身法轻盈而又迅速的撤离。

朔林跟着跳出窗户之后,隐约还可以看到容湛二人的身影,当即带着人紧追不舍。

朔林这次是打探到澹台涵玉将要来这里的消息之后,预料到她的行为才带着人赶来。澹台涵玉纵然蠢,却可以帮他很大的忙。容湛手中的玉符,以及苏流熙。

所以他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此次势必要拿下这两人!

容湛抱着苏流熙,连连踩过连绵的屋脊,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像是展开了翅膀的苍鹰一般,雄浑而充满力量,苏流熙在容湛怀中,紧紧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甚至可以感受到容湛坚韧的肌肉以及充满力量的手臂。

这是个强大的男人。

二人就这样一路疾行,然而容湛虽然轻功天下一绝,但是毕竟带着苏流熙,而朔林带着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拉近距离。

但是容湛又岂会孤身前来?

正在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的时候,忽然从脚下的屋中跳出很多人拦截朔林等人的步伐,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苏流熙快速对着容湛说了一个地方,容湛即刻朝着苏流熙之前住的客栈奔去。

苏流熙在入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选择了离城门最近的一个地方,所以此时二人几乎是直线朝着那里前往。

几个大的跳跃之后,容湛抱着苏流熙从客栈的后面进去,苏流熙立刻挥出匕首,一下斩断拴住马匹的绳子,然后一声清啸,马儿似有灵性般朝着苏流熙跑来

。而容湛这才发现,马背上还缀着一大团白色的东西--是那只雪貂!

然而苏流熙早有预料,小白看到苏流熙立刻麻溜爬上马头,给人腾地方。苏流熙翻身上马,容湛这才了然,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逃跑的工具和路线!当即也跳上马背,将苏流熙环抱在怀中,拉着缰绳,急冲而出!

而在混战中,朔林一掌击退一人,看着手下乱战的混乱局面,并不意外。容湛心思深沉,还有后手也未可知,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

朔林身法灵动,手段致命,很快杀出一条血路,剩下的人还在混战,他却再度追了上去!

不管是朝着哪里跑,终究都是要去城门!所以朔林直接奔着城门就去了!

而容湛两人因为客栈本来离城门就近,所以很快抵达了城门口!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守城的将士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苏流熙一手射出的银针全数射伤了眼睛,纷纷倒地,而容湛也趁机立刻影子一般略过了城门,出了城!

而此时,忽然从前方窜出了一匹马,浑身赤碳般的热烈颜色,正是容湛坐骑--赤血胭脂兽!

容湛虽然不舍苏流熙,却也知道一人一骑速度会更快,所以当即不再犹豫,飞身而起,落在赤血胭脂兽身上。

两骑这才一起向前奔去。

苏流熙身下的马虽然不如赤血胭脂兽,但是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所以一直也没有落下成,紧紧随在容湛身后。

但是朔林怎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两人?这里毕竟还算是朝夏的地盘,而朔林早就掌控了朝夏的政权以及一大部分的军权,就连这等边城小官都知道朝夏已经归属于西燕,而在西燕几乎权利大过天子的国师朔林的话,自然要当做圣旨去执行。

所以朔林一声令下,整个龙嘉城的军队全部出动,搜寻容湛和苏流熙的身影,另外加上他自己带过来的一千人的队伍,所有人彻夜寻找,势必要将二人留下。

容湛和苏流熙奔出城外几十里之后,就是一片荒野的树林,二人骑着马毫不犹豫进去,然后选择暂时休息

尽管经历了狂奔,但是容湛衣衫整洁,神情从容,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逃跑,苏流熙转头看了容湛一眼,发现他的玉似得容颜上还多了一抹绯红,看起来格外摄人心魄。

等等,绯红?

苏流熙这才想起来,容湛好像还中了春色!她早就做过准备,所以基本没有影响,但是却忘了容湛是真真切切受到了那气味的影响的!

苏流熙扶额,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这一路疾驰,也没见容湛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大概是靠着内力强制压下去的,现在精力消耗不少,暂时安全,恐怕精神也松懈了,身体也有点扛不住了。

苏流熙这样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容湛,容湛似有所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大概是因为消耗了不少体能,他的额头上隐约有点薄汗,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玉似的容颜上五官完美无双,每一处线条都像是上天精心雕刻,倾注了世间少有的灵韵气息,眉眼之间温润自如,眼眸深邃,似乎可以将人吸进去,永世沉沦,大概是因为春色的药效发作,他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绯红,眼波罕见的温柔似水而带着不自觉的魅惑。

他看着苏流熙,眼神懵懂而深情。

苏流熙呼吸停了一下,几乎被容湛这少有的波光潋滟的容色给惊艳到说不出话。

犹豫了一下,苏流熙开口:“那个…。容湛……你是不是不舒服?”

容湛回过神来,闻弦歌而知雅意,嘴角泛开笑意:“还好。”

苏流熙不再说话,但是看着容湛越发泛红的脸颊,或许真的没事?

很快容湛发现高估了自己,身体之内像是有火在燃烧,心底深处潜藏着的渴望被无限放大,他的眼角余光全是苏流熙纤细的身影,那股**几乎让他的自制力崩溃。

他的眼睛开始有些泛红,却依旧没动

苏流熙将小白提起来,放在肩膀,小白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一只大手给扔到了一边,来不及抗议的小白愤怒的回过身,对上容湛不经意瞥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偃旗息鼓。

容湛终于还是没能克制住,将小白仍走,伸手抱住了苏流熙,紧紧的扣在怀里,手臂收紧,几乎想要揉进骨髓。将脑袋埋在苏流熙的肩窝,容湛声音闷闷的。

“阿熙,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了。”

容湛的声音少有的出现了类似撒娇的感觉,苏流熙心中一软,伸手回抱着他,贴着容湛脸颊,轻声说道:“放开。”

放开?不可能!

容湛已经花费了所有注意力来克制自己,所以对苏流熙的话反映有些迟钝,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的抱得更紧。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放手的!

苏流熙被容湛抱得挣扎不动,其实也不是挣不开,但是因为珍视,所以不愿采取任何强硬的手段。

苏流熙叹了口气,安抚的拍拍容湛:“放开,我有药。”

“……”

小白笑趴。

容湛大概很少遇到这种境况,所以一瞬间竟然没动。

惊采绝艳横贯长空的东齐太子殿下,怎么能够忍受一只雪貂的嘲笑?

容湛又抱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松开了苏流熙,但是还是趁着苏流熙不注意的时候,微微侧转脑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人,还是要抓住机会的。

小白愤恨又害羞的捂着脸,小爪子缝之间露出乌溜溜的眼珠,盯着看个不停。

苏流熙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知道容湛的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什么的,所以很快就放下心来,甚至考虑到容湛的“特殊情况”,回吻了一次。不过业务不熟练,只是咬住了容湛微凉的嘴唇。

但是这一下差点让容湛彻底崩盘

容湛闭了闭眼睛,回味着甘甜的味道,松开了苏流熙。唇齿间还带着苏流熙特有的松木雪香气,清淡而回甘。

容湛松开手,他不能在这样的时机做什么,因为他的阿熙,值得最好的洞房花烛。

苏流熙看着已经眼睛泛红的容湛,将小瓷瓶掏出来,放在容湛鼻子下边晃了晃,然后又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容湛运转内力,将毒素排出体外。

苏流熙淡声解释:“这种**叫做春色,因为包含很多毒素,炼制极为不易,所以药力极强,且几乎没有药可解。不过很可惜,澹台涵玉可能没料到我有解药。”

容湛平复了一下呼吸,睁开眼睛,声音却变得有些冷:“她会付出代价。”

敢这样算计他,虽然他知道她没安好心,去赴约也是猜到能够见到阿熙一面,但是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苏流熙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边,坐下去,小白趁机跳到她怀里,讨好的蹭蹭。

苏流熙无意的摸着小白,低声道:“朔林会出现并不奇怪,他想要玉符也不奇怪。但是,他为什么一直对我耿耿于怀?”

容湛眸光一闪,确实,朔林的行为很是解释不通。

他远在西燕,权利倾朝,怎么会在朝夏忽然要苏流熙跟他走?不,应该说,他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谋苏流熙!否则为何早早查探她的行踪,还抓住林褚之要挟她?

可以说,这个野兽般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把目光盯在了苏流熙的身上。但是苏流熙的身份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到底在筹谋什么?

苏流熙则是想的更多,因为有一件事只有她知道,就是她根本不是苏流熙!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而已!

苏流熙皱起眉,眼中划过深思,难道朔林知道什么?

但是就算他知道这些,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去做这些事,那就是说……她这个身体的原主有问题

苏流熙忽然想起本尊的娘亲去世的时候,说过的话。

“我知道,你虽不说,心里却是怨怪为娘的。是娘没用,护不住你,这么些年,你吃了不少的苦……可是……可是为娘也没办法啊……”

“熙儿,你心里有怨恨,都尽管冲着为娘,只是…只是…你要记得,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父亲和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你以后…活的快乐一些…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答应为娘…好吗?”

“孩子…你很好…真的很好……你记得,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当时听着这些话,苏流熙只是以为那是一个无力保护自己女儿的母亲的临终遗言,但是现在仔细回味,却好像每一句都在隐隐透露出什么!

苏流熙还记得当时她几次张口欲言的模样,但是最后都忍住了,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有所顾虑,所以只留下了这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想要说什么?或者说,她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苏流熙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出身商户的女子,身为妾室,常年卧病在床,遭受正室打压欺凌,怎么还能有那样宠辱不惊的风度?

现在看来,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假的!

而这个身体的本尊,身份也变得扑朔迷离。

林中一片静谧,而搜寻的人也在逐渐靠近。

容湛和苏流熙休息了一会儿,忽然同时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二人相视一眼--来了!

迅速的翻身上马,二人皆知,他们即将面临的会是一场生死追逐。

大批的人马已经从树林外围向里边进,大面积的横扫,全部都带着武器。

容湛和苏流熙悄无声息的往外逃去

此时天色已经将晚,昏暗的日光给了二人优势,在密集的树林中曲折前行。

但是还是被围堵住了。

二人缰绳一拉,定在原地,看着前方黑黝黝的树林中,走出了大批的将士,手握兵器,神情凝肃,气氛凝重。

对方也知道这两人的厉害,所以没有丝毫松懈,严阵以待。

一触即发。

而此时,朔林也从身后赶来,看着他们两个,无声的笑了。

他们被包围了。

苏流熙神色不变,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拼死突破!

而容湛看着这场景,侧头看了朔林一眼,眼中神色晦暗。

朔林清楚这两个人绝对是死扛到底,所以也不劝降,右手轻轻一挥:“上!”

所有人尽数扑来!

容湛当先一骑,强悍出击!

他随身携带着那把暗沉的黑色长剑,此时再度亮出锋芒。苏流熙上次见到它,是在桑连雪山雪崩之前遭遇到埋伏的时候。

不出则已,出则必定饮血。

容湛剑法精妙,像是洒然自如的舞剑一般,但是倒在他剑下的人却越来越多,惨叫声不绝于耳。然而他的身上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血迹,神色从容而强大。

苏流熙在他的身边,出手利落,神情冷静的近乎残忍。

一场屠杀。

朔林却仿佛饶有兴致,站在那里并不动作,甚至看到两人杀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容湛和苏流熙就这样厮杀出一条血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重复着动作,一次次,一遍遍

朔林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近乎全黑,懒懒出声:“天快黑了,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说罢,眼神瞬间一厉,朝着苏流熙狠手抓去!

容湛回身一剑横挑,和朔林再次交锋!

朔林奇异的笑了一下:“看来,你当真以为有多么喜欢她?”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容湛和苏流熙都听见了,容湛没在意,苏流熙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形式紧张,也没有去细想。

容湛简单利落的将朔林逼后几步,然后迅速和苏流熙朝着林子外面奔去!

这外面就是龙江!渡过龙江就是东齐的地盘!

朔林气血翻涌,和容湛比起来,他的武功心法确实略低一筹,但是他的眼中却充斥着不同寻常的狠厉和自信。

看着那快要抵达江边的两道身影,朔林嘲讽至极的笑了一下,然后带人紧紧跟随!

夜色之中,湍急的河流几乎看不清,两人停在江边,回头看向一眼追来的朔林。

苏流熙和容湛对视一眼,同时跃进江中!

朔林带着人,明亮的火把照的这一片如同白昼,可以看到翻腾着波浪的龙江水流极其湍急,而江面上却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渡江!务必捉拿住这两人!还有,将林褚之带过来!”

“是!”

马蹄声乱,人影僮僮。明灭的火把照亮了这一夜的龙江。

朔林一脚踏上船只,看着翻涌的江面,眼神冰冷而嘲弄。

容湛,你当真以为自己万事都在掌控中吗?

那个苏流熙若是在你心中如此重要,那么,记起一切的那一刻,你又该如何自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