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纳总督很快接到了第一个坏消息,他的海上舰队失踪了。

自从接到里米亚方向出现帝国旗号的骑兵部队后,葛里迪齐奥马上意识到了登陆的不一定就是主力部队,很大可能只是一支侦察部队。于是他立即派出了他的舰队在海面上搜寻对方的主力,即使不能打退,至少也可以试探一下敌人的虚实。

可舰队离开港口后就失去了消息,再也没有回来,就连一条小船一个水手都没有回来,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在葛里迪齐奥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他那支失踪的船队,因为对方的骑兵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没错,果然是五千人的骑兵,可让他诧异的是居然有一大半是草原部落来的轻骑兵,而另一小半才是帝**队的主力部队------铁甲重装骑兵。

葛里迪齐奥虽然不是行伍出身,但对于行军作战也并不陌生,他知道重装骑兵必须要有掩护,单独一支重装步兵很容易受到攻击,尤其是两个侧翼最为薄弱。一般使用重装骑兵,都会在侧翼部署轻装步兵,在骑兵后面再部署重装步兵,轻装步兵的弓箭为骑兵开路,铁甲骑士对敌阵进行冲击。而现在,敌人的指挥官居然全都是骑兵,草原上的轻装骑兵和罗马的重装骑兵进行搭配,这算怎么一回事,明显犯了兵家的大忌啊。

“大人,根据情报,带队的军官是一个戴铁面具的蛮族人,应该是被剜鼻者从可萨草原带来的雇佣兵首领,野蛮人不懂军事,您大可放心了。”

“大人,应该先与他们决战,趁他们立足未稳,先给他们来一个包围歼灭,敌人的士气必然会受到打击!”

“总督大人,今夜让我带兵偷袭他们的营寨吧。”

部将们纷纷请战,葛里迪齐奥还在思考,这是不是敌人的主力部队呢?任何一个军队的指挥官都不会蠢到依靠骑兵来攻打城池。如果不是,那敌人真正的主力部队又在哪里呢?

葛里迪齐奥在犹豫,在思考,在等待,他想等拿到全面的情报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可他的情报在哪里呢?

此时,令狐楚和马龙、杜里乌斯正在研究手里最新的情报。

利奥派出的间谍果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城市结构图,主要街道,城防图,拉文纳军队部署,马里纳迪拉文纳海港详图都交给了他们,同时还有城中主要军官的名字和他们的个人情况,甚至包括总督大人的圣宫图。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这么详细,各位真是辛苦,这些资料对于利奥指挥官将有重大的帮助!”令狐楚等人对几个细作的努力表示最大的赞美和感慨,当然赏赐也是最丰厚的,几袋金币也立即交到了他们的手上。

令狐楚记得《孙子兵法之用间篇》中有这样的描述,“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

情报已经拿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去做呢?

“袭扰一下他们,佯攻吧,”马龙胸有成竹地说到,“我必须给那个总督一点压力,不然他会觉得我这个骑兵头子真的很菜,我们给他做个包围圈,杜里乌斯将军担任指挥,我们策应你,我带一队人马去做诱饵,不管他们能否上钩,必须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也参与佯攻行动,但我和我的人只管东北方向,怎么样?”令狐楚微笑着说,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和罗马、草原骑兵们并肩作战,而是更重要的任务,那个距离拉文那最近的海港,主力部队还没有登陆呢。

杜里乌斯觉得不戴面具的恰克马克更象一个勇士,而且是很英俊的勇士,“你们不留在军队中,真是遗憾,如果你们作为指挥官,一定能成为伟大的将军,就象贝利撒留将军那样。”

令狐楚笑了笑,“我们对虚名没什么兴趣,感兴趣的,不过是金币和美女而已,这才是最实惠的,也是看得见摸得到的。”

三个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一匹快马直奔拉文那的城门,他的手里撑着一面白旗。

城门打开了,穿戴着盔甲的罗马小军官走进了拉文那,手里拿着一封信,“我要见总督葛里迪齐奥大人。”

在守城卫兵的押送下,使者来到了圣宫前,门口的士兵先行通报,时间不大,将其请到了里面。

依然是军事会议厅,总督葛里迪齐奥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那名皇帝的小使者昂首阔步,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他对葛里迪齐奥行了一个礼,“我是罗马皇帝的使者,带来了皇帝给您的书信,总督大人。”

手下人将小军官取出来的书信转交给了总督,总督展开阅读,不禁微笑,葛里迪齐奥一看就知道不是皇帝查士丁尼自己写的,更象是手下大臣的手笔,只不过加盖了皇帝的封印而已。书信的语气倒也客气,就象正常的皇帝给总督这样高官的书信,在恭维了一下总督大人后,提出了三个条件,如果总督大人满足后,军队自然撤退,否则就是一场战争。

三个条件倒也不苛刻,首先是交出所有的从君士坦丁堡逃亡而来的贵族们,其次是交出阴谋行刺皇帝和他的勇士的幕后主使,即总督的女儿艾米里亚,第三个是总督大人随军前往君士坦丁堡拜见皇帝。

“年轻人,你有没有结婚?”总督大人很亲切地询问使者。

使者有些疑惑,但立即回答,“没有,总督大人。”

“本来我想割掉你的鼻子,但你还有结婚,看在基督的份上就算了吧,回去告诉你的指挥官,随时可以开战,皇帝的三个条件,我一条也无法满足。让你们的蛮族指挥官来攻破我们的拉文纳吧。”总督大人微笑着,又吩咐手下人,“送使者大人出城,他是一个有教养也有胆量的年轻人,帝国的优秀军人,不要伤害他,送他出城吧。”

使者最后向总督行了一礼,“感谢您为帝国所做的一切,告辞。”然后转身离去,拉文那的士兵簇拥他又走向了城门。

看使者出去后,葛里迪齐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很好,我们的步兵已经集结完了,找合适的机会,先与骑兵们会战吧。战争开始了!”

草原骑兵的机动性远远高于略显笨拙的罗马铁骑。

罗马的重骑兵也携带弓箭,头待钢盔,身穿长及大腿的铁甲,连鞋子都是铁的,甚至有些战马也都披挂着铁甲。除了弓箭,他们还携带着短剑、匕首和一支长矛,虽然使用弓箭时必须将长矛放在一边。

而草原骑兵却没有这么累赘,即使是先进的可萨骑兵,铁甲都没有那么普及,只限于汗王的亲兵卫队,而标准装备则是射程更远的弓和五十支箭的箭袋,甚至有些射手都在马鞍上挂两个箭袋,腰里佩带长刀,用于冲锋陷阵,也有人使用长矛,但他们精湛的骑术更擅长武器之间的切换。

草原骑兵没有铁甲的保护,却也减轻了战马的负担,进攻和撤退都能有更快的速度,同时也可以任意转换方向。

一队草原骑兵成一字横队正慢慢地向拉文纳的城门靠近,在距离城门有一段距离时,突然都停了下来,纷纷摘弓搭箭,“啪啪啪”一阵弓弦响起,城头上的人纷纷中箭!

而城头上人的还击时,却发现他们手里的箭完全射不到对方身上,葛里迪齐奥惊奇地看到,敌人的弓的射程比他们得要远一些。

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箭直奔总督的脑袋,葛里迪齐奥一缩头,头盔上的顶饰被射掉了,惊得他一头冷汗,“萨尔顿,带领骑兵,卢齐乌斯,带领步兵,我们出城迎低决战,阿克齐斯,带领城防部队和民兵守城,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大人!”

军官们一声答应,都从城墙上下来,向早已准备好的部队走去。

总督大人的侍卫队长赫梅拉也紧跟在他身后,同时总督侍卫队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城门一开,先是轻装步兵冲了出来,草原骑兵们又射出了两支箭后,纷纷后撤,等待拉文纳军队排兵步阵。

拉文纳的军队也不是泛泛之辈,在军官们的指挥下,迅速形成了轻装长枪兵在前,铁甲重装骑兵在后,侧翼由轻装弓箭手掩护的三块方阵。葛里迪齐奥总督在重装骑兵后面进行指挥,背后是坚固的拉文纳城墙。

对面,是没有任何阵法的五百草原骑兵,如果没估计错,他们应该是来自黑海东面草原的哈扎儿可萨人吧。

只有五百骑兵,而自己这边可是七千人的大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葛里迪齐奥微笑着下令,“前进!”

步兵先动,长枪兵,弓箭兵,然后是重装骑兵,指挥官和他的卫队也跟着一起行动。

“大人,为什么只有五百人,其他的骑兵呢?”年轻的侍卫队长赫梅拉担心部队中了敌人的奸计,向总督大人提醒。

葛里迪齐奥微微一笑,“在某个地方准备包围我们呢,这些人是诱饵,记住,以后和草原部落交战的时候,一定要避免陷入敌人的埋伏,同时争取速战速决,我们的重装骑兵能取得更大优势,冲锋起来轻装步兵很吃亏,他们的骑兵也不可能突破步兵的防线。”

“大人,敌人准备伏击我们?他们才五千人,可我们是七千人呢?”

“小伙子,包围不一定靠人数,如果我们溃败了,就是七万人也无济于事。七只狼能包围几十只绵羊,可他们错了,罗马军队不是绵羊,我们有帝**人优秀的意志和传统。保持队形,前进!”

除了在拉文纳军队的前方和侧翼进行迂回和射箭外,草原骑兵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攻击,一旦靠近,拉文纳轻步兵弓箭手也会毫不留情地进行还击,落马也也不在少数。

“撤退!撤退!”

戴面具的首领一声命令,草原骑兵纷纷溃逃,然而拉文纳军队也并不急于追赶,还保持着原来的速度,于是草原骑兵再折回,继续用弓箭进行着轮番骚扰。

“大人,冲锋吧,把这几个骑兵干掉!”萨尔顿被草原骑兵的做法惹得火冒三丈,很想将那个戴面具的首领一枪戳下马来,这是什么打法嘛,射两箭就跑?难怪都是野蛮人不开化呢。

“沉住气,年轻人,这是敌人的奸计,他们准备好的伏击圈,皇帝的重骑兵还没出现呢,我估计不错的话,他们正在前面等我们呢。”

“那我们怎么办?撤退吗?”

“不,继续进攻,只要保持队形,他们的五千人无法对我们形成包围的,相反,我们会咬住他们。”

“继续前进!”

草原骑兵继续溃逃,拉文纳军队继续保持着队形前进追击,坚固的拉文纳城墙越来越远。

“大人,我们离城很远了,他们不会偷袭吗?”赫梅拉继续担忧。

“放心吧,敌人都是骑兵,不管是轻骑兵,还是重骑兵,都不能用弓箭和长矛敲开城门的。”

“可是大人,如果是敌人的主力部队呢?”

“主力?”葛里迪齐奥心里猛地一惊,对方的主力部队应该一直没有出现,难道被剜鼻者真的要凭着五千骑兵消灭自己的所有部队吗?如果有,那早应该出现和自己决战,而不会冲了城市去,为了保护城市和城市中的居民,罗马帝国向来很多重大战争都是在野外进行决战的。

突然赫梅拉一声惊呼,“大人,您看!”

前方出现了敌人的方阵,两千名罗马重装骑兵居中,左右各有一千名轻装草原骑兵,先前的那支溃逃的骑兵已经躲藏到了队伍的后面。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