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身属华夏这片神奇的土地。星城又生了许多神奇的事情。

比如说。近几日。“吉祥区民建路一家黑网吧消防隐患严重。导致半夜失火”;“天心区天岳大道一间出租房内组织赌博。生争执。导致持械斗殴。多名男子身负重伤”。

“近几日”之前。“星城多家餐饮巨头涉嫌偷税漏税。有关部门已涉入调查”;“网友爆料声称目击星城卫视主持人弘琴瑗。与星城富豪胥建圆登记领证”。

“近几日”之后。“岳麓大桥三辆货车生交通事故。多辆机动车连环追尾。相关肇事人已被调查拘捕”;“侯家塘财富小区开商违规操作。七号建筑工地楼房主体倒塌。并未造**员伤亡”。

等等等等。

这些分别涉及到“商业”、“治安”、“消防”、“娱乐”、“地产”、“交通”等等多种领域的各类事件。除了给星城大大的各位记者朋友们。提供了宝贵的新闻素材。贡献了一笔笔可爱的文稿奖金之外。还产生了许许多多其他的影响。

比如说:

“黑网吧着火事件”。引了星城文化局、消防队、扫黄打非办的又一次联合执法行动;

“天心区持械斗殴事件”。导致天心区男男女女的小混混们。几乎通通都被房东租房;

“餐饮巨头偷税漏税事件”。使各区的税务大厅。同时连续几日常繁忙。收到大笔来自小店小铺们。主动补交上来地各类税金;

“名人富豪登记领证事件”。使广大的电视观众朋友们。在熟悉的电视节目中。终于看到了陌生的节目主持人。

等等等等。

此外。一片惊惶的“黑网吧”老板、“洗头房”鸡头。无一例外地将齐民永这个混蛋。骂得狗血喷头;天心区流离失所的小混混们。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将大头这个傻逼地名字。拎出来一顿恶骂;各家货运公司的经理们。整天苦着脸。对着需要重新整理的守则规范。几乎都抓破了头皮。飞快地通过了统一封杀某位肇事司机的提议;侯家塘区域濒临破产的开商们。恨不得将财富小区已经破产地几位股东。全部活活掐死。

不过。遭受各类诅咒的大头。受到无数数落的货运司机。出门再也抬不起脑袋地齐民永。开始认真交流哪种死法最干脆的财富小区各位股东。以及其他倒霉者们。还有跟着这些倒霉者一起倒霉的其他可怜虫们。绝对没有想到。自己遭遇的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星城中。某家烧烤店的经营扩张计划。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需要继续保持着一帆猛进的美好趋势。

是的。除了真正应该为这些事件负责的策划者以及执行者吴小雨之外。没有任何一只碳基猴子。会将这些事件联系起来。

因为。“烧烤银河系”在这些事件中获得地利益。或者是解决的问题。和事件的本身并没有任何联系。它们。都仅仅是这些事件产生的余波的余波。甚至是余波的余波的余波中。的一个环节。

和人类一样。达到了初级安全水准。开始加执行计划的先生。在驱除蚊蚁的时候。从不会考虑是否顺便拍死了苍蝇。也不会顾虑到。自己随手地摆动。是否摧毁了另一只蜘蛛。辛苦编织的网络。半生劳作的心血。

和先生经过了无数次推演的结果一样。他针对烧烤店扩张经营计划。采取的种种手段。并没有在星城中激起多大的波澜。

甚至。就连接近各类事件生地点的各区域民众们。对这些往日可打足足半月时光的谈资。都没能提起多少交谈的兴趣。

除了某些真正迫切需要的少数派之外。吉祥区地民众们。并不关心黑网吧取缔了多少。洗头房关闭了几家;天心区的民众们。也没有多谈那几个提刀砍人的小杂碎。到底会判多少年的刑罚;情况并非不可想象。恰恰相反。它无比地正常。

因为。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整个星城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舆论焦点。通通都集中于另一项计划造成的影响。

“安分守纪”的影响。

对民众们来说。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或者说。密切关注的事情。

当然。对官员们来说。更是如此。

此时计划中。前往海洛国的时间。已不足十的运算推演中。必定会在自己离开之前。达到原计划目标的“安分守纪”计划。目前已经进入了何等深入的程度。

总而言之。虽然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计划。但是。对无数人来说。仅仅是它的影响。就已经是一件相当神奇的事情。

尤其是。当它生在华夏这片神奇土地上的时候。

星城花园。

平平凡凡的名称。但本质上。这是星城中。相当高档的一片住宅。

证明这一点相当简单。刚刚从入口处。经过左右两侧都有人值班的岗亭。路瑶红甚至不用抬头四顾。就可以在这一片刚刚建成不到三年的小区中。看到十几株数人才可环抱的参天大树;浅绿色灯光照射受着全自动喷水器悉心照料的进口草皮;郁郁葱葱间。点缀着些许光滑细腻。雕花精致地汉白玉桌椅。

的设施。幽雅的环境。清新的空气。这一切。无一不悄悄地告诉路瑶红。这是她不吃不喝两百年。也没有资格享受的住处。

站到小区二栋一单圆三楼右侧房门外。路瑶红将右手提着的大袋子交到左手。然后。她抬起右手。重重地搓了搓通红的手心。接着摁下了房门右侧地浅红色按钮。

这种小区内。门铃并不是通常那种铃……”的单调响动。而是一路瑶红道不出名称。也品不出意境的乐曲。

在这阵动听的音乐声中。路瑶红站了良久。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个人趿着拖鞋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地听不见任何动静。

没有人么?

这种可能。使路瑶红地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些。也使她再次摁下门铃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动听的音乐又响了起来。这回。它地响声才过几秒。路瑶红身前的房门。就忽然毫无征兆地出了“格”的一声脆响。并在她微微一惊。浑身微微一颤的时候。悄然打开。

一个男人探出半张脸来。这张脸上。全是煞白的颜色;路瑶红赶紧微微弯腰。对着这张脸作出了最热情的笑容。“您好。何主任。”

“小路啊……”何主任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股如释重负的味道。

他抬起手肘。不怎么顾忌形象地擦了擦额头。然后才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连忙让出房门口的位置。嘴中连连说道:“这么晚过来啦?来来来。请进。请进。快请坐吧。”

走到大厅。在何主任指着地位置坐下。路瑶红不敢抬头打量富丽堂皇的家具摆设。也不敢将沉重的袋子放上光滑洁白的地板瓷砖。她微微地低着头。利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何主任坐到对面。单手抚额。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操心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何主任……何主任……”

路瑶红轻声叫了两遍。何主任才像是忽然被惊到一般。猛然抬起头来。

他用一种简直类似于惊惧的目光望着路瑶红。良久才慢慢地缓和。接着。这名中年男子。用力地拍了拍额头。站起身道:“哎呀。小路啊。还忘了给你倒茶。真是不好意思。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仿佛脚下安装了一对弹簧一般。路瑶红赶紧飞快地站起来。连连摆手。道:“何主任。我只坐一小会。您不用麻烦了。真的不用麻烦了。”样啊……”何主任慢慢地坐下。疑惑地问道:“小路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呢?”

“何主任……”一边说。路瑶红的声音一边降低。道:“我在工厂里做事。到现在已经有六个月了。这次转正的名额。您觉得我有希望吗?”

“转正吗?小路呀。这个事情。你应该知道。它并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也是必须保密地呀……”

是不是由您一个人决定。这个我确实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凡是没有来您这里转一转夜的员工。从来就没有转一转正的先例。

想着这些老前辈们提醒的关节要点。路瑶红下定了决心。

于是。这位农村姑娘。微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怀中抱着的大袋子。弄出了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道:“何主任。您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是因为我刚刚进厂的时候。受到了您许多照顾。现在特地来感谢感谢您。”

说完。路瑶红再次站起来。慌慌张张地抱起手中的袋子。急急忙忙地塞往何主任的手中。

“哎呀!小路啊!这个我不能收!这个我不能收!”

“何主任。您别客气。这个您一定得收下。这只是我一点点地心意。”

“的心意也不能收!我真的不能收!”

“何主任……您……”推拉之间。路瑶红的声音。忽然消失。她地动作。也忽然停止。

这位姑娘忽然觉。何主任口中的“不能收”“不能收”。似乎并非老前辈们口中的“假正经”“装模样”。而是真正的表示拒绝。

因为。任何人都可以从何主任煞白的脸色。以及慌张的阻止动作中看出。路瑶红此时手中的袋子。根本就不像她五个月地劳动成果。而像是一颗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

看到路瑶红终于停止下来。何主任也终于重重地吁出一口长气。他连续咽下几口口水。才略有些疲惫地说道:“小路。你的心意。我都心领了。不过。这些东西。你还是赶紧都收起来。回去送给你爸爸妈妈吧。至于转正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六个多月的时间。你在工厂里地工作态度。工作热情。我们都看在眼里。绝对不会不加以考虑。”

阅历不足的姑娘。在碰到了意料之外的情形时。根本就没有及时想出对策地能力。“那”了半天之后。姑娘只得将袋子抱回怀中。以极其彷徨的声音说道:“那……那我就谢谢何主任了。”

“好了。小路。时候也不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送走路瑶红。刚刚关上房门。何主任立刻听见。房间里另外一扇房门。“格”得一声打开。妻子急冲冲地走出来。道:“老何。老何。你怎么没收呀?东西太少了吗?”

“少?”何主任苦笑了一下。道:“我根本就没看。”

“没看?”妻子的声音。瞬间抬高了几十个分贝。“老何你这几天究竟怎么回事?整天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连东西都不看!”

“唉……”何主任长叹一声。不再作答。他木然走回大厅沙附近。颓然坐下。仰面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就这样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何主任怀中的电话。出了一连串表示来电的铃声。

他摸出电话:“……喂……是我……恩。什么事情?……你要打印转正名单?那你打呀!……找不到?……转正名单我晚上放在你办公桌上了啊……还是找不到?……桌子右边。你的钢笔旁边……还是找不到?……好了好了。我**你记……”

“本期转正十五人……”何主任从怀里掏出小笔记本。一一**道:“牧云。马俊。孔民。安佳。权育娜。裴柳。路瑶红……”

“对对。就这十五个……任挂断电话。妻子已急吼吼地叫道:“本来就有她的名字。又不是办不成事!你为什么不收东西!为什么!”

“老何!你……你给我站住!”

嘘!”妻子忽然觉。平时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丈夫。此时正抬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拼命地示意她闭嘴收声。而他地身体。也正像打摆子一般。止不住地猛烈颤抖。

这个时候。妻子才听到。门外。似乎正隐约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分辨出这一点后。妻子回过神来。才又猛然觉。自己的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又像这几日一样。悄悄地贴到了门边。正通过猫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的情形。

“神经病!”

大声痛骂的妻子并不知道。此时。像他丈夫这种“神经病”的行为。并不仅仅出现于他们这一套住房。

这种“神经病”。还出现于他们隔壁的王股长家。

这种“神经病”。还出现于他们楼上的李科长家。

这种“神经病”。还出现于整个花园小区中的刘经理家。宋主任家。周秘书家。高司机家……

这种“神经病”。这种具有了传染性的“神经病”。同时出现于星城许许多多地公仆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