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就是被权力和金钱圈养的狗,让咬谁咬谁,让摇尾乞怜摇尾乞怜。

这种媒体我见的多了:校报的自残式吹捧和批评,央视的体制性刻板和僵硬,以及一大批转制失败靠输血养活的事业单位的小报小刊跳梁小丑式的丧家之犬表演。互联网时代到了,正常的人和组织忙着升级软件和硬件,仅这些单位好像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那就是利用积攒下的金字招牌,招徕枪文软文生意。出卖网络版面如同卖官鬻爵。没文化的官员卖官会被文化人嗤之以鼻。文化人的卖版面则是事业单位转型试点自负盈亏市场经济,是要被表扬的。真不知道是有关部门吃错了药还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企业只要很少的钱,就能让级别不低的某些单位旗下网站刊发毫无真实性可言的药品和人流等的所谓新闻——不是广告,是内容区的大段文字。企业的枪手写出来,那里的编辑直接复制粘贴,连版式和错别字都懒得改。几个小时之后,这个产品就可以被称作”媒体热捧、竞相报道”了。也不管这个**是不是垃圾堆捡的洗了洗重新上架的。当然,每次记者去查小姐不都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开的吗?我懂我懂。

事业单位自己招徕生意,用自己的编辑手动粘贴这事还算”勤劳致富”。不过据我所知,那些门户和来头不小的某些党媒央媒为了”扩大市场”和”增加销路”,往往会制作很多分站,分站之下还有子站,子站之下是牛鬼蛇神出没的地方。基本上,首页和二级菜单下的新闻和摘要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因为可能领导同志也会看。况且这些网站的流量数以亿计,胡乱刊发不可信消息会带来麻烦。从三级菜单开始,再往下分的四五级菜单基本上都外包给第三方去做了。一个是曝光量实在寒颤,广告主不愿意扔钱,领导懒得看。一个是事业编制有限,人手不够且好吃懒做者居多。

事业编制的”老板”一看,说:那好办,我们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吧。他们把那些子站像批发娃哈哈一样一层一层代理商剥下去。他们让那些人交份子钱,剩下的就是管管文案别出现什么黄赌毒和政治敏感体裁。作为回报,他们默许那些商人利用自己的金字招牌去赚钱,去寻租。

你问我为什么对这些烂事这么熟悉?这里面桩桩件件我都经历过。从花钱到省级期刊发表论文,到花钱到某中央部门的下属网站发表安全套的广告软文。这些事情让我对媒体这个词不忍直视。原来国人每天花的上网时间中的一半都浪费在了这些东西身上。它们通过竞价排名、资源置换、领导要求、商家交易等等种种手段把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一股脑从你两个眼窝倒进你的脑组织。最终你能搜到的你能看到的不过是别人让你知道让你看到的。

这些话说的有些令人愤慨,不过我不是为了骂这些丑陋的人和事情。我在担心。我党一直以宣传工作优秀著称。不可否认,合理的宣传对于巩固政权加强意识形态教育非常重要。我的担心来了——就这么一帮吃里扒外胡吃海塞脑满肠肥业务生疏的宣传人员,这么一帮拿宣传机器当印钞机拿新闻自由新闻真实当儿戏的主儿,实在是靠不住啊。

我从来就认为蒋政府不是被共党打败的,就是自己人坏事。“一条死鱼的腐烂往往是从内脏开始的,”我只是听说。

马德彪深谙此道。即便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他也在以每天两篇每篇400块钱的价格交易那些根本就没人看纯粹是为了百度能够收录和提高逼格的软文口水文。我在那几天高高兴兴的做着广告狗,看着我炮制的“神作”上了中新网、中国网、央视网、人民网的一些网络版面。即便我知道这些口水文章可能这些网站自己的服务器都不会收录。我像是一只大jb在对着无限宽广的数据大海撒尿。说到这里,我有点同情百度了——真是可怜,他的爬虫连排泄物都要扒拉出来收录。尽管我知道有些时候收录这些jb玩意儿是要给度娘交钱的。

对待这些媒体,我通常理都不理。换来的结果是这些文章对于我司的产品推广和形象宣传没有半点意思。是啊,他们本来就他妈没人看嘛。这可惜了那些媒体,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公信力,就这么被祸害了。看看《科幻世界》,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只有一些新生的tmt¬;¬;¬;¬;还能入我的法眼。虽然他们也经常黑这个黑那个骗点钱花,但好歹算诚实。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不光我这么认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家媒体的搜索权重很高,也集中了业内顶级的评论家和从业者。最好的情况是,他们允许投稿。

不过可能是我对其他媒体的成见比较大,当我尝试把《忽悠我们见多了,听网络土著谈互联网模式》的软文发给她的投稿系统后,事情变得有趣了。原来我的水平不足以将自己软文写的别人看不出来啊,原来我一直光着屁股出糗啊他妈的。

编辑的回话是:“公关倾向过于明显,感谢投稿。”

ok,我觉得我喜欢这种很有逼格的回复。接着我把明显的企业产品和主观性评论做了替换,再次发出。很快,他们有了回复。

“有论点,但有价值的内容过于单薄,核心观点不突出,说服力不强。感谢投稿。”

ok,你说得对,被你看出来了,不好意思。我用了很短的时间减少了举例和评论,增加了一些分析性质的文字,好让观点更丰满。

接着,编辑回复:“与本站内容定位差别较大,感谢投稿。”

我感觉他是在玩儿我——浪费了我4个小时的等待时间竟然给了我这么一句,这不科学啊!你觉得内容差别很大,干嘛不早说?

好吧,为了吸引一些关注,好让我们这个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的创业公司有一个表面上美好的未来。

我努了努力,又改了一遍。

这次那个编辑估计也没力气跟我耗了,直接说到重点:“文章内容比较浅显,感谢投稿。”

好吧,我之前还以为我他妈是一代文豪呢。很显然我不是。

但你知道文人都有股酸劲儿。我气不过,随便改了改又发了一篇。

编辑回复:“相关讨论已经很多,本文的角度和观点都没有超出原有范围。感谢投稿。”

我决定不玩了——好吧,我改主意了。我把杜蕾斯的文案揉进这篇软文中。杜蕾斯啊我去,我们行业的翘楚啊我去!观点绝对犀利啊我去!你他妈再说我“观点浅显”什么的只能让我怀疑你的编辑水平也不过如此啊我去。

我错了。他们的编辑很厉害:“很抱歉,转载的文章不适合投稿,希望作者能够投来原创稿件。感谢投稿。”

总之,我很佩服这家媒体。在某些中央媒体都在拿钱办事的时候,他们守住了自己的贞操带,但是依然改变不了被强奸的命运。

我一定要发这篇文章。我找到了我的恩师——据说他是某家媒体的顾问,算是在这个圈子里能够说的上话的人物。他帮我联系编辑,同意让编辑修改之后把《忽悠我们见多了,听网络土著谈互联网模式》发到这个网站的副版最后一页上。作为回报,我经过雪莱同意支付了5000元人民币外加黄金搭档两盒——他妈的,传播学教授居然还被广告骗!我很愤怒。一来是愤怒被人骗得这种感觉,二来是愤怒就连传播学教授都被电视广告欺骗。想一想他们这代人也真是可怜。

“马先生,方便说话吗?”

“方便,特别方便。”从单位和编辑的战争中抽离出来,我回到家窝在沙发上吃蛤蜊。抱枕上还粘着不知道是莫沫还是quorra的头发。这头发很长,发根是白的,发梢是黄的,中间是黑的。哦,原来黄毛丫头是这么来的。

接下来的这通电话又着实让我愤怒了一把。我浪费了半斤蛤蜊——我把他们掀翻到了地上。

我不知道,反正我不高兴。因为quorra说的真他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