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心里颇不宁静,嘴上长泡,喉咙还疼。正是秋冬交替,也不注意多喝水,倒是烟抽的比以前凶多了。本来想着今年能够戒烟,但每每遇到问题需要思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来一根。这种习惯从高中开始延续,在大学期间达到顶峰。依稀记得大学里某个月某一天身上只有10块钱的窘境。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我可以花7块钱买份炒饭或者花10块钱买包长白山。我就那样饿着肚子在雾霾泛滥的北方小城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心里一横,算了,我还要思考。于是月底那三天我就饿着肚子挺了过来。

在大街上踩着盲道边缘散步回家,才发现行李箱底的轮子掉了一个。这就好像我原来有两个蛋蛋,但是因为车祸掉了一个,是非常让人怀念当初还是两个的时候的完美世界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曾经见过一对恋人如胶似漆相濡以沫,那么当他们分手,所有人都会唏嘘感叹。不同的是,当年我丢了一个蛋蛋的时候我常常夜里梦到自己的蛋蛋对我哭诉“你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而现在,当同样是两个现在只有一个的行李箱底的轮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一样会懊悔和梦到它,只不过心底已经再不起波澜。

就这样,我一边感受钥匙插进钥匙孔的快感和像丢失蛋蛋一样的丢失行李箱底的轮子的懊悔,把自己塞进自己的房子——这种感觉让我绝望。

更让我绝望的是,再回来的路上我还记得冰箱里的杯面还有两盒,也就懒得去超市转悠了——像超市啊、菜市场啊、服装店啊这类地方,通通都不想去,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发生了一件惊悚的事情:杯面不在了。真的,当时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杯面不在了!

我打开书房的门,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一只绿色的食草恐龙居然窝着身子吃我的泡面!

“你回来了。”是莫沫。她穿着恐龙睡衣在吃这个屋子里仅有的一盒我活命的杯面。

“给我出来,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别这么小气好不好,要不一起吃?”

“吃你妹!”

“我没妹,就一姐。”

这次回来她主要是跟我提一个人——就是那个窃听器里她和警察局副局长的对话。我是后来在手机里听到的。

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你家猫砂是在哪里买的,这么软。”

“我让人专门从斐济带的。那里的沙滩比较舒服。”

“真好啊。唉,对了叔叔,啥时候让小咪和小咪咪配种吧,我想养一窝呢。”

“算了吧,上次她们交尾你在旁边吓唬人家。前几天到你家,两只猫见了还躲着呢。你,心眼儿太坏了。”

“我闹着玩儿的。这次我一定摁着他们的屁股让他们交……”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我在心里默念,尽量不让自己自惭形秽。

接下来的话我认真听她讲了。她说根据那边的调查,棒子一家之所以全部被藏起来,和一个外号叫quorra的人有关。简言之,那个人策划了一切。

不出所料,我和她吵了一架,把她赶走了。

所以第二天在黄岛区的2100平方米的希尔顿宴会厅见面的时候,我们还是很尴尬。

几个小时前,由老虎基金领投、业内十二家机构合投的c轮5500万美金的投资合同在这里的3号会议室签署。没有丝毫悬念,因为广州性文化节的空前成功,我们也算是成功了。

老虎基金中国基金合伙人在雕牌科技融资发布会上向媒体表示,最打动投资机构的是创业者对事业的执着和渴望。雕牌创始人马德彪当年拦车截下了我们的专车,联合创始人雪莱只身一人到刚果布开拓市场。这两位年轻的创始人单纯地、纯真地、朴素地通过自己的努力,带领年轻的团队从2011年到现在短短3年时间,已经成为了目前中国用户最多的性文化教育和产品服务机构。更让他惊叹的是,雕牌科技在刚果布有非常成熟和超前的运营策略,包括因地制宜邀请黑人女优做代言人的宣传策略——更好的服务优质客户。这些都证明了这个团队在众多的战略布局上和执行能力上,是超出大家预期的,这正是吸引投资者的闪光点。

记得这个段子在我们和投资人的闭门通气会上也提到过。我当时还纳闷我们什么时候把安全套卖到刚果布了。雪莱还在一旁知道我说在这个国家艾滋病很严重,使用安全套可以有效阻断艾滋病的传播,使我们的产品带上公益色彩,有助于融资。

“不是,我问的是我们什么时候把产品卖到刚果布了?”

“拿到钱之后。”

至于马德彪拦车截下投资人专车这个事情有些扯大发了。马德彪还关在牢里,只有我去过北京和那位投资人见面。而且我也没拦车啊,倒是他请我喝了杯白水。那会儿我还抱怨他抠门来着。

算了算了,既然这些有钱人都拿公众当傻子,我们这些拿人钱财的也不妨拾人牙慧般讲一些励志故事。这样的新闻虽然粗粝,好歹还是正能量的。

当然,在通气会上有人质疑我们的财务状况和公司规模。这也难怪,就连我这个公司老人也搞不懂这个安全套企业怎么瞬间就被包装成了集“垂直电商、智能硬件、020门店和最大的在线互动**社区”于一身的一线牌子,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占比最大的老虎基金的一哥们在通气会上质问雪莱:“我们一生的时间大部分用于错误及种种恶习,很大一部分是虚抛滥掷、无所事事,我们整个一生几乎都没有用来干应当干的事情。你会羞愧吗?”

雪莱回答:“何必为了生命的一部分而哭泣?生命本身就是可泣的。”

对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家伙在说什么,他们的世界我不懂。我知道的是可以趁着记忆没有消退把这几句话搜索一下。我查到是一位西方哲学家叫赛内卡的哥们说的。

我就赶紧补了一句:

“不是因为事情困难,而让我们不敢做;是因为我们不敢做,事情才变得困难。”

“这是正确答案。”那位老虎基金的哥们点头了,其他较小的投资人也无话可说。

“我了解到一个事实。”在宴会厅上,我把雪莱拉到一边问,“那几句话在百度百科上是连着的。只有老虎基金那哥们说的我不知道在哪儿。”

“《冬吴相对论》,一个经济评论节目。这句话出自这个节目第87期《效果和效率》那一章。”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会说这句话?”

“这个嘛,”她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我黑了他前一天晚上的记录,还看着他把这句话摘抄到自己的网易云笔记上。那个笔记的文件夹名称叫:明天通气会用这句话问死丫的。然后我就搜了搜说这话的哥们,叫塞内卡。最后我就在百度百科上抄了一句这个词条下的话。没想到抄错了。”

“雪哥……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