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会议开始的时候,雪莱是能够撑的起场面的。在轮到我解释之前,他一直在用放映图表的超保真演示系统介绍他拍的照片。老人们不少也是摄影爱好者,恰巧我也是。老中青三代人在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上和挂着世间少有的《神农噬其子》油画的墙壁下坐而论道,其乐融融,像是沐浴在春风里。这可比插着两面旗墙上贴着梅兰竹菊要有品位的多。什么落地窗前的半裸美女,在资本面前就是个**。今年的新款后现代球形座椅转眼也会遭人唾弃沦落为杀马特坐骑。

他们从胶片宽容度讲到了大范围延时摄影,又从好光讲到了哈苏。我听的如痴如醉。所有我不懂的不知道的和假装不懂的术语专家和大部头专著我都如痴如醉。如果说毕业一年还留点什么,我想说我还残留着寻找未知的勇气,即便这勇气是装出来的。而装的目的是为了逃避父母师长推荐我上的xx考研培训班。明确自己一心向学的勇气,以此来逃避监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考研?真是个既能拉动gdp又能让傻逼躲到深宅大院中过几年消停日子的最好方法了。

那雪莱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场面撑破的?他可是穿着ralph lauren的黄金圣斗士啊。关于这个说法来源于著名服装设计师山本耀司。他说,“名牌是盔甲,保护你远离外界伤害。”这其实是对心理脆弱的财富弱者说的话。我们的世界不相信这些插着野鸡毛的时尚能够拯救世界。这个世界的财富神话喜欢穿淘宝货,如马云;喜欢穿廉价连帽衫,如扎克伯格;喜欢平价精工手表,如李嘉诚;也喜欢低价促销的福特平民车,如沃伦巴菲特。那些炫耀财富的要么是彻头彻尾的穷逼,要么就是精神萎缩的low逼,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算来,我虽坐拥千万,但还骑二手川崎,戴hev90,实在是非常富有啊……

在马美丽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事情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我的解释是这样。

前一天夜里,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雪莱不希望马美丽露面。原因令我震惊:他的眼里本就没有雕牌科技,而是他的se情帝国。按雪莱的原话说:“上市是长痛,黄网是短痛。挣快钱的风险虽然很高,但值得拼尽全力。然而上市,无论成功与否,在这么长的时间来弭平虚假的繁荣其实要冒更大的风险,还不如及早抽身。”

总之意思是这样的:雪莱希望维持现状,让历史的车轮再碾过3个月。三个月后,雕牌拱手相让,他的股份可以随意处置,自己分文不取。

“你不说我也知道,”马美丽说:“广州性博会上请的都是演员吧。那些产品也是cosplay吧。”

“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但这就是风险的来源。‘占领华尔街运动’中那些民众有些着急了。”

“我们的民众就闷声发大财——中美差异还真大。”马美丽问,“稻草人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只要你不说,稻草人就是稻草人。”

如今,这个以前我眼中有些呆萌的小学姐化身御姐,alexander mcqueen人为拔高了这货的海拔,简直是揠苗助长;vellouer的商务套装在波涛不那么汹涌的美丽身上像是刚破壳的小鸡身上与体型不成比例的绒毛;唯一熠熠生辉的tiffany首饰也在烂大街的香奈儿5号那妖媚的香水味里失去了光彩——亚洲女性,我指的是亚洲女性,你们已经净化的身上没那么多毛了,不要老学着西方的高头大马去喷什么香水。尤其是马美丽,原来在拥抱刺猬的那片松林里的味道就足够优雅,这是要干什么?

想来是什么都变了,好像就他妈我没变。不高兴,中国不高兴,艹!

“这是尼康大f出的片子吧?”说完这句话,马美丽转身致歉说迟到了对不起就坐到了老人的对面,摆出一副《本能1》里莎朗斯通的姿势。不知道谁是道格拉斯。

“啊,是数码时代的大f。”雪莱的额头渗出水珠,晶莹透亮,像是水墨画里虾的身上故意留白的区间。雪莱拿昂贵的西装抹了一把鼻子。如果那时有旁白,他一定会补上一句:丫之前说好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是以前的复刻版,df,数码机。”

“好巧,我也有一台大f,不过是胶片的。”马美丽从驴牌蛇皮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家伙。

在我和老人们一头雾水的时候,雪莱突然变得对马美丽言听计从,像是孙悟空被孙悟饭抓住尾巴一样气力全无。

说好的“维持现状”呢?怎么可以临阵倒戈呢我去!我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去!绝望了!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这糟糕的世界……

我的微软手环恰逢其时的响了。我以为是我的心率报表band《生命无法承受之轻》了。实际上是收到一条短信通知。因为无聊和无奈还有没治好的社交恐惧症,我就用手指在那个低分辨率的屏幕上滑啊滑啊,滑到了外婆桥——我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看着所有人都等着我的回答,等着我去背他们的黑锅,不禁尿意袭来。我说:“我要走了。”

有老人劝我最好不要。在这个门里你还有机会,出了这个门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天大的事你不也不能走。这可是20亿美元的大生意。”

“你们找他俩问去,我就是个打工的,没工夫扯淡。20亿?鬼才信。”

我死死的盯了眼马美丽——你这个刽子手!

我走了,直奔医院。

短信是小巨蛋发给我的。他在医院做康复训练,看见血肉模糊的一张脸正送往急症室。他不认识那个人,但是认识那个人的鞋,是莫沫。

我的脑子里现在不会想小巨蛋是足控,也没工夫异想天开小巨蛋看着莫沫万年不变12厘米恨天高会在心里想什么。我就想快快见到莫沫。

我猜到这是谁干的?除了马美丽还有谁!可她这是在乱发脾气!这件事跟莫沫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扑到医院总台询问病房号码。护士告诉我已经被转走了。是他爸,坐着私人飞机来的。

交通真他妈肠梗阻似的,摩托车都能在路上堵4个半小时!

打飞的到莫沫家里,迎接我的是莫潭愤怒的脸和火辣辣的一巴掌。

“你脚踩两条船也就算了,还合起伙来欺负她!泼硫酸,多狠毒的女人!你告诉那个煤老板的女儿,跟我斗,她就是个小屁孩儿!还有你,别让我在看见你!”

说实话,这一巴掌倒是让我醍醐灌顶了一把,但随后就陷入了更大的困惑:这事如果是马美丽干的我还能理解,毕竟是找我报仇。报不了我的仇,就拿我身边亲近的人报。那关quorra什么事?难道是……

“把这个也拿走!我不光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到你的东西!”那是我的诺基亚。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并不能在脑子里很好的还原。我只记得从公寓里丢了一部诺基亚,没想到是莫沫搬走的时候顺的。后来雪莱给了我mx4,也渐渐忙了起来,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但是看了手机里的记录,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莫沫用我的手机给quorra发消息,一条一条都戳脊梁似的疼。她大概知道她的一些秘密,警告她远离我。而她也知道一些她的秘密,警告她远离我。结果一个官二代和一个富二代就撕逼了。尽管我明确说要莫沫离开我。但是我知道quorra的醋意有多大,脾气有多臭,手段有多残忍,莫沫不是她的对手。不对,这像是一个不甘被抛弃的怨妇在和正室斗气的蹩脚言情剧。也不对。

总结起来,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一个明明嘴上说祝你幸福,暗地里却跟和你一起幸福的人较劲。另一个则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可是抢起男人来就寸步不让。好像也不对。这像是两伙互相知道对方底细的恐怖分子在互相拆台。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往人脸上泼硫酸是不对的!

关于女人心的这个问题,我猜不透,不想猜,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