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琴音裂了,明殊倏然离开,耳尖有点红。

刚才明明在那么多人面前抱着自己不放,现在两个人相处反而又回到矜持的样子……商辰回吻了上去,咬了咬那分明的唇线,直到嘴唇被咬出一圈红印,泛出光亮,松开:“师父,没有别人,只有你。”

咚——叮——

院子里的祁子尘百思不得其解。

他连挑了数次琴弦,琴音都十分刺耳,一支曲子被弹得支离破碎。

明殊走了,商辰出来了。连生涩的琴音也觉悦耳,愉悦问是什么曲子,祁子尘无语:“《相见欢》,说的是两个被拆散的情人邂逅于旧地互诉衷肠的故事,每次弹到被拆散时,就有杂音。”

商辰说:“道行深的琴师,能从琴音中听出是否有不谐之事,你要细心悟一悟。”

祁子尘一喜,点头称是。

商辰出苑门转悠了一圈,却见南墙外,公子夏手里攀折了几枝木芙蓉,从苑子里伸出的木枝断痕很新。一见迟衡,公子夏大大方方地说:“呦呵!师父的小徒弟好了?我路过,花开得好,折两枝给师姐玩去!”

路过?太巧了?是特地跑来折的吧!

公子夏一转眼,笑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双修本来就是极愉悦之事,犯得着这么较劲吗?”

“你师姐要跟别人双修,你愿意吗?”

“……”

“既是如此,你也别跟别的人双修了!”

“哈哈哈,恰恰相反,我若是执意只和师姐一人,她反而要生气呢。看,昨晚我才说你很有意思,回头,她就让我去溪水里找你。要不是怕她又生闷气,我才懒得去捞你呢。”公子夏摇着木芙蓉。

……这师姐,真奇怪!

……看看人家的师姐,多么大气;看看自己的师父,一根筋不对一个不小心就怒了。

商辰放下戒备,顺口问道:“你们好了多长时间?”

“从我记事之日起。”

“啊?”

“我们自小就睡一起,第一次双修时我才十岁。哈,那时还不算双修,就是**。”

“那么小,也可以?”商辰脸僵了。

“自然,我天赋异禀嘛,不久我跟着师姐进了封魔界,才知道这等美事也可以修行。你跟你师父呢?喲,你脸红什么啊!”公子夏奚落。

“唔。嗯。”

“谁不愿意啊?他若不愿意你可以强迫他啊!”

“……禽兽!你强迫师姐的?”

“……自然不是,我们都是你情我愿!你师父功力深不可测,年长你许多吧?你是不因此畏惧?”公子夏口若悬河。

“……是有点儿吧!”商辰尴尬。

“所以,你切不可因为他是师父就规规矩矩!师姐也年长我许多!”公子夏自信地说。

为什么要聊这么露骨猥.琐的话题,商辰尴尬得想逃跑。

公子夏却又露出苦恼:“其实我也有烦恼,师姐越来越不愿跟我在一起了,难道是腻味了吗?我可是一心想跟她修成仙侣的!”

“数年不见,小子你还腻着温芸啊?”

二人回头,说话的是臧尺。

公子夏打量臧尺的书篓:“你是谁?来做什么?阿含斋的人?哈!有太叔九坐镇,这里还会有鬼魂?”

臧尺的手指一捻粉墙:“我要把向掌门招出来叙叙旧,小兔子都长这么高了。”

公子夏不认识臧尺,臧尺却认识公子夏。

温芸是向掌门的爱徒之一,后来领着这么一个小师弟回来。臧尺一见就知道他骨骼清俊,是修行的好苗子。入门来没多久,向掌门就仙逝了,好在有温芸一手教着,依然出类拔萃,公子夏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界迎,前途无量。

公子夏无心叙旧,带着花枝离开了。

臧尺的面色慢慢冷峻,说:“向掌门在世时,曾与我说过,他突破不了修行,只怕大限将至。仙逝后,他最钟爱的那个抽屉留下了最后修行的典籍。所以,我从没有怀疑过他的死。”

商辰一惊:“什么意思?”

“这乌玉簪有浓郁的血腥味,而且是向掌门的血,用灵力融了进去。”臧尺拿出乌玉簪。

“你怎么知道?”

“我挖他的坟验血了。”

“……”

血腥味?还是向掌门自己融进去的?莫非他修行不是渡劫,而是遭遇不测了?那一次修行,向掌门不是一个人,还有太叔九。他需借力太叔九,修行至一半时,忽然电闪雷鸣,掌门当即吐血,未几而亡。

众人皆知掌门修行受阻已久,此劫在所难免,并未有异议。

这一切,皆是太叔九说述,莫非是——弑师?所有的想象拂过,商辰终于开口:“臧尺前辈,第十代那小孩是太叔九吧?”

“什么第十代?”

一旁,太叔九一脸的肃穆,火目泛出红血丝。

臧尺没说话,太叔九咄咄逼人:“你们刚才说什么第十代?臧尺,我把你当掌门旧友礼待,你有什么藏着掖着啊!”最末几句,五官扭曲。

臧尺冷着脸:“先跟我说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太叔九说:“你怀疑我?”

臧尺说:“你告诉我原因,我再跟你说前缘!”

臧尺枯树一般的手几乎将乌玉簪捏断了,太叔九沉郁着脸,半晌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不知道是谁。我比师父先晕厥,晕前有股诡异的味道飘过,等醒来,师父就死了。但是,我不能实说,因为他死时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你闻见的是什么味道?”

“蛊风草!”

蛊风草,燃之,可令人产生幻觉。向掌门正值修行关键,所以走火入魔身亡。修行之地,哪里来的蛊风草,除非有人故意陷害。太叔九虽心知有变,但形势所迫,无法宣扬,只能暗地里追查。

可惜无果。

太叔九一直怀疑是现任掌门姚一舟捣的鬼。

姚一舟,向掌门的大弟子,虽然是师父养大的,却与师父关系不睦。向掌门仙逝后,姚一舟当上了掌门,得利可谓最多。只是,当时姚一舟并不在封魔界中,太叔九不能信口诬陷,这事一直搁着。

“姚一舟吗?我正好有事问他。”臧尺喃喃,“他很快,也就过来了。”

“你们刚才说的……”太叔九心急。

“如果想知道待你如亲子的掌门是怎么死的,就暂时忘了那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太叔九眼睛一瞪,想发火。

却见姚一舟飘过来了。姚一舟,紫发紫衣,眉梢上吊,下巴尖细,倒是有点像鱼若庙里见到的屠录——商辰赶紧摇了摇头,他现在见谁都要先怀疑一下,这可不好。

“太叔九,你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干什么?跟我比试吗?”姚一舟眉梢一挑,孤傲地说。

“不错!我哪次不想揍扁你!”

臧尺单刀直入:“一舟,你认识这乌玉簪吗?”

姚一舟面色讶然,迟疑一下。

臧尺说:“这乌玉簪就是你的吧,用灵力磨过,想制假都不行。”

姚一舟怅然:“这都多少年了,当时觉得簪头太尖利,随意抹了一下,想不到臧尺前辈竟也能探出来,佩服,佩服。”

竟真是姚一舟干的?太叔九震出了法器:“姚一舟!他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人啊!”

姚一舟冷冷的说:“我说什么啊!”

太叔九说:“是你杀了师父!”

姚一舟勃然大怒:“你们同修一室,他莫名其妙就死了,最有嫌疑的不是你吗?你竟然反咬一口!这些年,我一直在搜集证据!太叔九,应该我来问:他自小宠爱你,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姚一舟和太叔九吵了起来,眼看都祭起了法器。

臧尺大喊一声:“停下!是想把师父你们气活啊!一舟,来说一说玉簪是怎么回事,是你丢的吗?”

良久,姚一舟说:“很久前,我将它送给了一个人。”

臧尺上前,在他耳侧说了什么。

姚一舟脸色一僵:“不错,正是。”

臧尺脸色灰败,将乌玉簪狠狠掷在地上:“世间,怎么能有如此龌蹉的事啊!”

这跟龌蹉又什么关系啊,姚一舟变了脸色,愤然说:“企慕之情,人皆有之,你何故无端侮辱!”

商辰将乌玉簪拾起,直接没这么简单。臧尺摁着胸口喘了半天,说:“商辰,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但是……但是这种事,怎么问得出口!”

商辰说:“我帮你问。”

夏苑里。

公子夏折一枝摇着木芙蓉花,上床,拥着温芸笑吟吟:“师姐,你就像芙蓉花的颜色一样美,但木芙蓉很快就枯萎,你却是经年好颜色。从第一眼,你就是现在这般美!”

“倘若我年老色衰呢?”

“也喜欢。”

公子夏亲了亲温芸的脸,温芸望着公子夏。目光流转,唯有彼此,一湾情深,两人情不自禁吻在一起。

“师姐,我们双修吧?”

“嗯……”

公子夏将木芙蓉花放在桌子上,要解温芸的衣裳。

“公子夏!温芸!”

太叔九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夏苑的鸟儿乱飞,连屏风都摇了一摇,公子夏皱眉:“真是讨厌!太叔九最近吃错药了,没事就来叫门!欠收拾!”

这时,弟子轻敲门:“公子界迎,太叔界迎来访!”

公子夏振起而起,不悦出去了。

臧尺说:“温芸呢?”

平素一向不失礼的臧尺竟然如此直呼其名,一旁的商辰略是惊讶,公子夏脸色一变:“你谁啊!没事又来挑衅,是吧?”

“有事吗?”温芸竟然出来了。

商辰上前:“温女侠,请问这玉簪可是你的?”

温芸没开口,公子夏豁然挡在她前方:“商辰,你什么意思?”

商辰很自然地说:“这玉簪出现在了向掌门的秘柜里,我们来问一问原主人,也好归还。向掌门收养的孩子虽多,但用得上这么珍贵玉簪的,可没几个人。”

公子夏说:“哈!诸位谁不戴玉簪?!”

“不错,这玉簪是师兄送我的,数十年前不慎丢失,见谅。师兄,你我无缘,我本不该受你的贵礼”温芸望着姚一舟,面色淡然。

“你对他一往情深,我不过,无名小辈。”姚一舟说得不甘。

温芸怅然,神伤:“可惜,师父去世得早,他的养育之恩我一直没报。”

“哼!何必替他说话!”

他?师父?莫非温芸恋的是向掌门?还真是乱糟糟的关系啊!此情此景,真是凌乱,商辰硬着头皮说:“商辰是外人,若说的不对,还请各位见谅。听闻向掌门高风亮节,亲手将女侠抚养大,又年长百余岁,姚掌门是不是误会了?”

姚一舟愤然:“如果不是他,我和温芸……”

“一舟!”温芸薄怒!

“你师父将温芸视为亲女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臧尺怒斥。

“亲女儿会占为己有吗!”姚一舟脱口而出。

不等商辰震惊,臧尺愤怒地斥责:“胡说!你师父是阉人出身,如何占为己有?一舟,你实在是脑子糊涂不晓事!”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商辰没缓过劲来。

“胡说!温芸当年不到一岁便夭折的那孩子,就是他的!我亲口问的,他全部都认了!但阉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禽兽不如!他虽然养我!我恨不能把他养得全部剔干净!”姚一舟却更加愤怒地反驳。

商辰更惊讶了,原来,众人皆知温芸曾夭折过一个孩子啊。

看上去窈窕女子,根本就不像。

臧尺说:“你错了,孩子不是向掌门的,只不过他时常去探望,被你发觉后,就把这恶名承认了。”

姚一舟白着脸:“我不信!”

臧尺咬牙切齿地说:“信与不信,你问她啊!你太糊涂了!”

温芸却微微笑了,温婉哀伤:“臧尺前辈说得不错,那孩子是我与一师兄交好生下的,与向掌门无关。”

一直在旁的公子夏牵起了温芸的手。

“师姐,过去都已过去,你还有我。”公子夏亲了亲温芸的额头,而后冷对众人,“你们来就是扯这些破事的吗?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

看着此情此景,臧尺骤然露出悲愤与厌恶,脸憋得通红,却像喉咙哽了一只苍蝇一样说不出话来。

商辰忽然领悟了什么。

在公子夏拥着温芸要离开之际,商辰说:“温芸女侠,你认识屠录吗?”

温芸一怔。

商辰说:“世人传闻德高望重的屠录,其实是一个大魔头。”

公子夏冷冷地说:“我早知道!”

商辰:“什么?”

公子夏:“屠录欺名盗世!将我师姐一家都杀死了,还充作大善人!我功成之后,整整追杀了他五年,哼,每一次都被他侥幸逃脱。十数天,他还中了我的绝招,想必现在是苟延残喘!又何妨,等我的伤好了之后,必将他斩杀!”

公子夏明朗的脸露出难得的阴冷,而温芸则目无表情。

旁边,臧尺已经别开脸。

而太叔九和姚一舟则静默,太叔九不问谁杀了掌门,姚一舟也不纠结旧情了,因为每一个人都这诡异的话题中,察觉到了秘密即将破壳而出。

商辰心口一悸:“恐怕,来不及了,数日前,在鱼若庙前他被我们几个联手杀死了。”

公子夏讶然:“什么?死了?”

商辰说:“他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也是拜你那绝招所赐,所以你无憾了。”

公子夏哈哈大笑:“死得好!可惜不是死在我手里!”

商辰转向温芸:“温女侠,我想,你一定很恨这个人,所以特来告知。”

温芸,端丽的脸骤然露出了凶狠的目光,隐隐扭曲,笑了,笑得齿冷,吐出的:“死了?他竟然死了?他怎么能轻易死呢?他还没等公子夏杀死他啊!这么强大一个人,怎么可能死呢!”

她一字一句,透出骨子里的恨。

公子夏握住温芸的手,亲亲她的眼皮:“死了好!师姐,我们再不消天天惦记这么个大恶人了!我就算准了,他中了我的夺命魔刀,还能逃多久!”

不拘礼节,深爱就深爱绝无掩饰,商辰忽然拽住了公子夏,语无伦次:“我还没问完呢!”

公子夏冷脸说:“你说什么?”

商辰说:“温女侠,我不说屠录的事。但问,这乌玉簪是怎么回事?”

公子夏怒吼:“商辰,你东一句西一句想问什么!就算是谁送给她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丢了就丢了!你们怀疑她跟向掌门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太叔九终于说话了:“你又怎么知道!”

公子夏怒了:“你们一会儿向掌门,一会儿破簪子,傻啊,谁能猜不到?!”

臧尺则看着温芸说:“温芸,你必须说清楚,向掌门临时前,为什么会用灵力将血渗进了这玉簪之中呢——你可以否认,也可以说谁在陷害你,但是……温芸,你放心,屠录之事,我不会再问了。”

温芸神色决裂,目光骤然狠厉:“放心?为什么不问呢?是我杀死了向掌门!”

就这样承认了吗?

公子夏急了:“师姐,不是你!”

温芸忽然凄凉地说:“既然屠录已死了,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是我,杀了掌门师父!我杀死我最心爱的人!我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竟然会亲手杀死他!他死前,一直看着我……”

此言一出,太叔九难以置信:“温芸!师父把你养大的啊!”

温芸忽然跪了下来,泪雨婆娑,泪从指缝间流下来:“我又何尝不知道……师父,你不该把我捡回来,你不该对我那么好!”

太叔九怒不可遏:“温芸你这个白眼狼!”

温芸以手敷面:“是我…将他的血融入玉簪之中,也是我…让公子夏把玉簪放到他的密柜中。我一直等待有一天有人来质问我,有人能发现他死的秘密!”

臧尺忽然冷冷地说:“既然承认了,就自行了断吧!其他的事,无需知道!”

太叔九怒:“不行,说清楚,为什么要杀他啊!”

臧尺面色更愤怒:“温芸!自行了断吧!!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没有人愿意知道,没有人会知道!我会把所有的……所有的带进坟墓里!”

商辰看着臧尺,心生敬意。

温芸却抬头看着臧尺:“不!我要说!师父发现了我的计划!他说我不该这么报复!他想阻挠我!他骂我不该做出这等丑事!他要把公子夏带走!可是,我恨啊!我恨啊!我每一天都在恨啊!我就是要这样报复那个败类!他注定只能有一个孩子,我就要让他的孩子,畜生不如!”

“你住口!”臧尺怒斥。

公子夏茫然地站着,他忽然轻轻地说:“温芸,我是向掌门的孩子吗?”

温芸看着她,凄笑着泪流成行,张了张口。

臧尺忽然冲她一掌劈下去,温芸一动不动,绝望等死。

公子夏倏然一道闪电,倏然击退了臧尺的攻击,却望着温芸,依旧茫然地轻声说:“温芸,就算我是他的孩子,我不在意!就算你杀死的,我也不在意!他都死了,跟死人计较什么,我们一起离开封魔界!”

温芸扬起头:“你身上都是脏血,怎么会是向掌门的子嗣?!”

公子夏停在原地,像木头一样。

臧尺怒斥:“温芸!你想彻底毁了他吗?!”

温芸却望着公子夏,继续用那温柔至极的声音说:“我原本那么幸福。明明,我和向掌门马上就可以结为连理,却被那个魔头毁了!我生下了不属于掌门的孩子!我有多痛恨,你知道吗?!”

公子夏愣在原地。

“生下了一个孩子,所有人都用可怜的眼光看我。我痛恨那孩子!可是我不愿一杀了之,我谎称夭折,却把他带在身边!养大!我要复仇!”

臧尺再度出手想击杀温芸。

却被公子夏一击愤怒的回击挡开了,法力强大到再无人能靠近二人。

“弑杀父亲,□母亲——屠家的血,都是脏的;公子夏,你的血也是脏的!”温芸嘴唇咬出了血,“我的仇,报了!”

“师姐,你在说什么啊!”公子夏凄惨地笑了。

温芸的目光,那么残冷,那么绝望:“天底下,最脏的血就是乱人.伦的血!我们,都会下地狱的!我这个作恶之人,也该死了!”

一语未完,温芸轻轻地一扣乌玉簪,玉簪弹出了一根长刺刺入胸口。

温芸,闭上了眼睛。

姚一舟冲了过去抱住了她,可是,再无气息。公子夏愣愣地站在那里,明朗的脸一动不动,他只是看着温芸,看着温芸的黑色的濡染了衣裳,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成了一个空心的木头人。忽然凄惨地大叫:“天啊!我不相信!”

他骤然将自己的玉佩掷到温芸的胸口。

两块玉佩,铛的一声碎了。

公子夏骤然击出一记焰火闪,轰然一声,众人连忙闪开,强大的火焰瞬间将温芸吞噬,眨眼间被烧成一具焦骨。公子夏飞身而去,将焦骨抱入怀中,惨然笑道:“我宁愿下地狱!你不要走!我们一起下地狱!!”

一道浅紫闪电划过。

公子夏竟然抱着焦骨飞走了。商辰几人见状连忙飞奔追过去。但公子夏何其神速,瞬间消失了踪影,天地间只有浓郁的烧焦的味道四处飘散着。一股风卷起了火焰,吹散了,地面竟然,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