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破晓,朦胧中,只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狠狠的绞着自己,舒荷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慕容景澜白中泛青的俊颜。

她吓了一跳,揉揉眼睛,仔细朝他瞧了瞧,乖乖,是真人,不是噩梦。

“你干嘛?”她没好气的问,大清早的像座瘟神似的站在自己跟前,吓人不。

“这一夜,你睡的倒是好啊。”慕容景澜双手环抱,眼神幽幽的望着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舒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吐口气道,“还行吧,这床板硬了点,若再加一床棉被,就舒服多了。”

“哼。”慕容景澜冷哼一声,眼底满是鄙夷,奸夫**妇。

舒荷耸耸眉,对于他一大早表现的情绪,满不在乎。

就手,她收拾了一下衣服。

昨晚熬到了很晚,才给倩儿嫂子做了套旗袍,不过,想着李哥的愿望只怕不能实现了,毕竟,天越来越凉了,这旗袍只怕得来年暖春后才能穿上身。

衣服刚叠好,慕容景墨也醒了,漂亮的眸子还带着迷蒙的色彩,在触及到床尾的舒荷时,微微一愣,“姐姐,你怎么没睡?”

“睡了

。”舒荷笑道,她只是不小心靠着墙睡了一晚上而已。

慕容景墨猛然坐了起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好凉。

他又心疼又气恼的嗔了她一眼,“你睡哪儿了?为什么手这么凉?”现在想来,昨晚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舒荷咧嘴一笑,刚要回答,慕容景澜冰凉的声音就来了,“你们还要不要起来?今天不赶路了吗?”

舒荷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昨晚真的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心里肯定是憋闷又气愤,嘿嘿。

所以,她不予理会,只笑着拉住慕容景墨的手,“好吧,墨儿,我们起床。”

“嗯。”慕容景墨随手拿起床里的外袍,披在了身上。

舒荷起身,亲自为他系腰带。

看了他二人如此亲昵,慕容景澜牙齿几乎咬碎,但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也并未再说什么,相反,他丢了一个包裹给舒荷。

“雨虽然停了,但是,还是很凉,你们最好再加点衣服。”

“哦。”舒荷径直打开包袱,拿出一件银红色的小夹袄,直接穿在了衣服外面。

随后,又选了件石青色的对襟褂子,披在慕容景墨身上。

可慕容景墨觉得难看,他讨厌这暗沉的颜色,最后,亲自挑了件雪白的披风,直接系在衣服外面。

看他这样子,舒荷抿唇轻笑。

好吧,穿的跟白雪公主似的,希望路上不要溅到泥才好,这白色最不经脏的。

看他二人准备妥当,慕容景澜默默将包裹收好,自己倒将舒荷选的那件对襟褂子穿到了身上。

慕容景墨眼神微冷,慕容景澜却故作浑然不觉,“走吧。”

“花瓶女呢?”舒荷道

“在堂屋。”慕容景澜道。

昨晚,叶纤纤硬是撑不住了,最好竟跑去找了倩儿。

于是乎,悲催的李哥被赶去了柴房。

听慕容景澜回答的顺溜,舒荷微微一愣,继而心底一乐,敢情这男人也觉得叶纤纤是个花瓶呀。

堂屋里,倩儿正忙活着,一见到舒荷等人,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热络的招呼着。

“哟,你们起来了?正好,我煮了面,快过来趁热吃。”

李哥昨晚被折腾的厉害,到现在还在柴房找周公抱怨呢,索性也没人打扰他了。

叶纤纤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眼通红,眼睑下面一团乌云,想来是昨晚也没睡好,见到舒荷出来,这眼睛里立刻能喷出火来。

舒荷无视那些眼刀子,只笑着将衣服给了倩儿,“嫂子,这料子我觉得还是做这旗袍最好看,眼下呢,若是要穿的话,外面加一件披肩即可,到冷的时候,穿着就冷了。”

倩儿接过衣服,欣喜的展开,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顿时惊喜的叫了起来,“这衣服款式好别致,尤其是这上面的扣子,这个也是你做的吗?”

现在,对于舒荷,她不单是喜欢,还有一丝敬佩了。

想不到如此妙人儿,还有如此的巧手艺。

不像那一个——

倩儿眼神不自觉的就瞟了下叶纤纤,真真是个纸做的人儿,美是美,可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糊灯笼,昨晚,她硬要跟自己睡也就罢了,半夜一个人将被子全部裹到身上,害她冻了一夜,这也罢了,可是,她不能大清早的,就冷冰冰的喊她伺候吧。

想她倩儿,虽然不过村妇一枚,可那也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儿,嫁给李哥之后,日子虽然艰难,可李哥那真是把她当女皇一样捧在手心里,何曾服侍过别人。

何况,这别人,还只是个过路的

切,她犯的着吗?

于是乎,倩儿根本就没理叶纤纤,径直忙自己的,她还不信了,没人伺候,这女人是不是就不会穿衣,不会洗漱,不会吃饭了?

“嗯,这这种旗袍只有配这种扣子才好看。”舒荷笑道。

“妹子,你手可真巧。”倩儿喜欢的不得了,这样的衣服,好像还没见人穿过呢,这修身的剪裁,很能显身材呢,纵然穿出去不合适,在家里,嘿嘿,也能让李哥看直了眼去。

倩儿自己喜欢的比来比去,另一边,叶纤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鄙夷,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件衣裳而已,也能喜欢成这样?果然是村野粗妇。

而慕容景墨与慕容景澜,则同时对舒荷投去了一抹赞许。

能做衣服也就罢了,还能做的这么别致,且只花了半夜的时间。

这女人——又一次让人刮目相看了。

几人吃了点面之后,便上路了。

临走前,慕容景澜丢下二十两银子放在碗底下,舒荷瞥见,默然无语。

天很阴,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湿气,风不大,但凉丝丝的吹在身上,还是很不舒服。

这边村路泥泞很大,马跑的很慢,有些路滑的地方,只能小心翼翼的缓慢前进。

舒荷心里焦急,照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时间又要延长了。

哎,风轻羽呀,早知道会这样,那时,他要离开,她就该好好留一留了。

这样的神医留在身边,安全感至少增加一倍呀。

“纤纤,有没有好走一点的路?”大概也受不了这样泥泞难行的路况,慕容景澜问。

叶纤纤坐在他身后,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听他这样问,便想了想,道,“有是有,不过要远一些

。”

慕容景澜听罢,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舒荷,道,“远一点倒无妨,路好走的话,咱们快马加鞭就行。”

舒荷见他望着自己,知道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便点了点头,“行。”

于是,叶纤纤手指着另一条小径,道,“穿过这条路,没多远,就能到官道上,那样就好走多了。”

“嗯。”慕容景澜点头,便策马奔去。

舒荷与慕容景墨紧紧跟上。

果然,没走一会,一条宽阔的大路就出现了,许是天阴,官道上并没有什么人。

几个人一路奔驰,不敢怠慢。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声吓了众人一跳。

尤其是舒荷,惊愕之余,就见慕容景墨的马像疯了似的,竟然朝官道边上的山上冲去。

“墨儿。”舒荷心惊肉跳,一眨眼,那疯马就带着慕容景墨不见了踪影,空气回荡的只有那马的猎猎嘶鸣。

“怎么回事?”前头的慕容景澜听到动静,折了回来。

舒荷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灵魂已不附体,直到慕容景澜又问了一遍,方愣愣的手指着荆棘丛生的山林,“墨儿……”

“墨儿。”突然清醒过来似的,舒荷大叫一声,便一扬缰绳,策马从山边的另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狂奔而去。

“荷儿。”慕容景澜一惊,意识到不对,忙骑马撵了上去,由于速度太快,身后的叶纤纤差点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澜。”她惊恐的尖叫着,双手死死的抱紧了她的腰肢。

一路直冲,到了半山坡,不但连慕容景墨的影子,就连刚才还嘶鸣的马声,也没有了。

林子里很安静,隐隐还传出鸟的叫声。

“墨儿,墨儿……”舒荷大声的喊着,急的快哭了

慕容景澜也追了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舒荷真的哭了,墨儿,千万不能有事。

她突然下了马,山林里边布满荆棘,骑马是根本进不去的。

“你想干什么?”慕容景澜忙也下了马,一把扯住她。

“你放开我,我去找墨儿。”舒荷猛然甩开他的手,墨儿的马定是受惊了,可能是摔在哪儿了。

“你就这样去吗?”慕容景澜冷眼瞪着她,“你瞧瞧这刺,还有……”

说着,他用手扒了一块草丛,只见杂草里边竟然隐藏着一枚尖锐的树尖,万一不小心踩到了,定能将脚刺个对穿的。

舒荷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墨儿……

“你留在这儿,别乱跑。”慕容景澜突然返身对叶纤纤说。

叶纤纤一愣,惊恐的脸上血色全无,“澜,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慕容景澜皱眉,“八弟可能在山里面,骑马进不去,你在这等着,最多一个时辰,我们就会回来。”

“可是,纤纤害怕。”叶纤纤闻言,忙从马上翻身下来,一把抱住慕容景澜就不松手。

舒荷见状,摇摇头,“四王爷,你留下吧,我会小心的。如果……如果三个时辰后,不见我们回来,你带着纤纤姑娘,先去药王谷,记得,一定要将风轻羽找到。小六子,一定不能有事,就连瘸也不行。”

说着,她转身就朝里走。

慕容景澜长臂一伸,抓住她的胳膊,“站住。”

然后,推开叶纤纤,“乖乖等在这里,不然,就跟我们一起进去?不过,这里,你也看到了,到处是荆棘与看不到的倒刺,要是伤了,也只能忍着。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