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风揽了她入怀,叹口气道:“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当年侯夫人不能生育,侯爷又不愿纳妾,抵不住上头公婆施压,有一次,夫人便找了个出身清白的女子,施了计让她怀上侯爷的骨肉,果然就有了孩子,就是雷霆,他生下来就被抱入府中,而那个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倾城已经瞠目结舌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利用完人家就一脚踹开,难怪雷霆会变成这样了!”

冷啸风点头:“的确,雷霆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完全接受不了,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他已经打击很大了,而且自己的生母还不知所踪,他心里放不下,找不到发泄的渠道,便屡屡跟他爹作对,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侯爷造成的。”

沈倾城头一次赞同雷霆,没错,他那个爹,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纳妾,但对雷霆的生母来说,他的所作所为是极不负责任的。可是,他要将自己承受的不公发泄到别人的身上,这跟他爹有什么两样,更何况,他对不起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好姐妹苏婵娟,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冷啸风发现沈倾城没有他想象中的义愤难当,微有些诧异,同时也松了口气

“你放心,他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会再盯着他。”他安慰沈倾城,也是安慰自己,说什么也不愿看着雷霆自暴自弃。

沈倾城不置可否,“算了,连他爹都管不了的事,我们又何必白费力气,过好咱们的日子是正经!”

冷啸风不信,她会这么容易就释怀了?不过他没有傻到去提醒她,不然她又要钻进牛角尖里了。

松了口气,他将怀里的女子揽紧了些,没有注意到沈倾城眼珠子不停地转动,通常这个时候,她就在思忖着什么。

冷啸风又想到皇帝说的话,就转移了话题道:“启天镖局的罗启天,还记得吗?”

沈倾城立马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帮陆占庭运赃银那个启天镖局?”

冷啸风点头,心情有点沉重。“罗总镖头被杀,父皇让我和老八负责侦破此案。”

沈倾城听出话外之音:“你是想说,他的死极有可能跟大皇子有关?”不然,一个镖师的死怎么可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这就是一个讯号。而且,皇上或许不清楚,跟陆占庭勾结的大人物是谁,但他势必也嗅出了什么,才如此大张旗鼓地要彻查此事,就是想看看这桩案子会牵出他哪一个儿子。

冷啸风赞赏地看着她,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通,所以他什么都愿意跟她说。

沈倾城秀眉轻蹙,“若查出来跟大皇子有关,你说皇上会怎样做?”

冷啸风眉头皱了皱,思索了片刻道:“父皇是个仁君,就是夭折的几个皇子,死前他都很关心!”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会把大皇子怎么样了。这也在意料之中,要不然,当年冷啸风回宫他也不会倾注那么多的关心,而且他中毒“瘫痪”,他心怀愧疚,甚至三王爷因为当年的事,或许就不会是远远地贬去蜀中,如今还好端端地回来,对于他的嫡长子,自然也会多一层考量。

冷啸风见沈倾城也紧皱着眉头,心中那点烦闷一下子消散了,“想那么多做什么?他既然做错了,我们找出证据,就算是父皇有意偏袒也无话可说

。”

对啊,皇帝是仁慈,但却绝不昏庸,他再宠爱自己的儿子,铁证面前也绝不会姑息,况且,前头宫宴上查出他在酒里下了诛心砂之后,有好一段日子疏远着,这次若再爆出他与封疆大吏勾结,相信皇帝再爱子心切,也容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主意。

想到这一点,沈倾城感觉到多了几分胜算,又听冷啸风道:“对了,父皇还让大理寺协助办案,方言全程参与,可能还少不了麻烦岳父大人的,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见岳父。”

沈倾城一喜,连忙唤人下去准备,没过一会儿,两人就乘了马车出了王府。

冷啸天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步伐有些凌乱,此时房门打开,常随恭敬地道:“爷,杜长史到!”

“进来!”冷啸天急急道,杜鑫快步走进书房,常随关了门,房中只余两人。

杜鑫纳头就拜:“属下参见王爷!”

“行了行了,说说事情到底怎么样,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冷啸天挥手道。

杜鑫胸有成竹道:“王爷放心,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冷啸天长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点头,“好,只要顺利过了这一关,你的好处自是少不了,不过若有个闪失,责任全由你负,明白了?”

杜鑫身子微微一颤,冷啸天敛了目光中的冷冽,换上和煦的笑意:;“当然,咱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放心,只要本王没事,自能保得了你一家老小的平安。”

杜鑫眸色黯了黯,拱手坚定道:“属下定不辱命!”

冷啸天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像一个最体贴下属的上司。

“本王向来是赏罚分明,你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我可都指着你们了,要想当人上人,不搏一搏怎么能行?本王还等着与你们一干功臣共享富贵啊,哈哈哈!”

冷啸天恩威并用,又许以锦绣前程,杜鑫自然是心动不已,当下心意更坚定了,发誓道:“属下为王爷办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

沈府的门房看到九王府的马车,早早地迎上来卸了门槛,马车一直到了沈伯陶的前书房才停下。

沈伯陶听到下人来报,诧异地迎了出来,看到女儿女婿,笑道:“今天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么来了?”

下人出去关了门,二人行过礼,分别落座,冷啸风讲起来意。

沈伯陶听了,大惊道:“这事与大殿下有关?老朽倒还不知!”他只知道陆占庭贪赃枉法,因此拉掉了好几个江南大官,并未将此事联系到冷啸天的身上,再加上皇帝将收缴的赃银全都交给了户部,有谁能想到他的身上去?不知道大皇子看到本该入自己私囊的银钱被充了公,心里是个什么感想啊?

冷啸风解释道:“那批赃银与他有脱不掉的干系,但陆占庭落马前并未供出他来,而且仅凭这点钱也不能伤及根本,小婿便没有揪着不放。”

沈伯陶沉吟道:“若有这层关系,那这桩案子定也与他有关,陆占庭倒了,罗启天是最直接的证人,他们托镖的时候定有交代,要将镖银送到何处,交给什么人,每一个都指向大殿下。”

冷啸风点头:“小婿也是如此想,所以特意来知会岳父一声。”

沈伯陶顿了顿,看向一旁毫不避讳的沈倾城,皱了皱眉道:“倾城,你一介妇人,还是少出来抛头露面的好。”

这话就有指责的意味了,沈倾城听了面色没有变化,却没有吱声,显然是不高兴的。冷啸风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满脸尴尬地想沈伯陶拱了拱手:“不瞒岳父大人,是小婿觉得倾城思维比旁人敏捷,特意带他一同来的。”

沈倾城见冷啸风这样为自己说话,朝他柔柔一笑,沈伯陶惊诧之余,还是不甚赞同,索性甩了袖子道:“一个女子不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你们,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点岳父不必担心,上次去江南,倾城也随行在侧,那件案子可有她的一份功劳,不信您可以问问方少卿。”方言是大理寺少卿,沈伯陶是他的直属上司。

“不用了。”沈伯陶叹口气,既然他这个做人夫君的不在乎,还用问吗?

三人又就案情交流了意见,沈伯陶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最后道:“皇上并未在早朝上提起这件事,而召了你们几位皇子,显然也并未隐瞒之意,此举怕是存了考较的意思,出不得半点差错

。”

冷啸风道:“小婿谢岳父教诲!”这一点他倒不担心,父皇年事已高,定会在几位皇子中寻找合适的继承人,这次之后,皇储之争就会进入白热化,虽说他并无野心,但大皇子此人心机深,又记仇,势必不能让他得了势。想来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并未在沈府停留多久,就回了九王府,冷啸风让人通知了方言和冷啸临,方言刚刚得到圣意,立即匆匆赶到了九王府。

得知沈倾城也要参与此案,冷笑临笑得十分暧昧,“我只当小侯爷受美色吸引,原来九弟跟他亦是同道中人!”

沈倾城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冷啸风手中的拳头握紧,不客气顶回去:“八皇兄慎言,倾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休要跟你们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冷啸临被他刺了这句,很觉得没脸,还待再说,方言已经冷声道:“二位王爷还请不要浪费时间,不然皇上问起来下官不知如何回话。”

这是在警告他,要向皇上告状了?冷啸临狠瞪了他一眼,带头站起来:“还愣着作甚,快走吧!”

赶到事发地点福来客栈,因为此案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关注,京兆尹刘志闻之不敢不重视,命福来客栈歇了业,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此时客栈被许多兵士包.围着,戒备森严。

“下官刘志见过二位王爷,见过方大人!”刘志见到三人,连忙上前来见礼,冷啸风兄弟点头示意,方言拱手道:“刘大人辛苦,请前面带路。”

为了方便,沈倾城已换了男装,她可不想案子还未破,大家就已经将她当猴子看,所以刘志虽然看了她几眼却未作多想,只当她是冷啸风的一个小厮。

刘志请冷啸风兄弟走在前面,一边介绍起事发的经过。

“罗启天乃江南有名的启天镖局总镖头,素有威名,平常走镖也未曾有过失手的时候,除了最近这一趟,传说他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厉害非常,昨日竟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中,下官不敢轻易判案,特上了折子请皇上圣裁

。”

“刘大人倒是个谨慎的。”冷啸风点头。刘志面上微微有些尴尬,他虽然是京兆尹,却并无甚实权,京城地面上随便一顶轿子里坐的都可能比他官大好几级,他在朝上说话的分量还不如方言,遇上这样的案子他哪里敢胡乱判断,便请了圣裁,果然皇上听闻此事极为慎重,当即便让他先守好事发现场,会另派人来查此案。

只是没想到,皇上竟会派两名王爷前来,定是极为重视这件案子,他的态度越加谨慎起来。

推开房间的门,迎面一股臭味袭来,众人皆掩了口鼻,进入到房间。

“是谁先发现的?”冷啸临皱着眉头问。他活这么大还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真是晦气。

刘志忙答道:“客栈掌柜林昌,此时正在外面候着,王爷可要传唤?”

“废话!”冷啸临不耐烦道,刘志连忙让人唤了人来,林昌跪下磕了头,颤着声道:“草民见过王爷,大人!”

方言道:“不用那么多虚礼,你说说是如何发现尸体的,将当时的场景细细说来。”

林昌应是,“回大人,昨日子时左右,草民起夜去茅房,听到似有声音,便留了心眼,循着声音就到了罗总镖头的房间,以为客人有什么需要,便敲了门,没有人应,门却开了,草民吓了一大跳,罗总镖头正对着门躺在地上,草民以为他吃醉了酒,想扶他上床休息,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草民当时就吓傻了,连忙报了官,请王爷大人明鉴,这罗总镖头的死跟草民无关啊!”

没人答他的话,众人都走至前面,就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正是罗启天,身上的镖师服饰被砍开了好几道长口子,红色的血肉翻了出来,惨不忍睹。

冷啸临只觉得闷得慌,胸口一阵酸意涌出来,快步往外走,一边道:“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先交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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