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万化城和西部高原融为一色,但已不像往日那么沉寂练场上嗬哈声四起,却是一排排妖族士兵在练武,掌风霍霍,挥汗如雨。

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很快就可以大势所趋了吧!

十方看着,心中不jin有些感慨。

自己蛰伏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吗?

再取到剩下的两件圣物,自己期盼多年的灭族之战也就可以拉开序幕了。

可是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最想要的今生今世已是得不到了。

也罢,事已至此,还想那么多干嘛?

不知道狐嬉那边情况如何,先拿到五行珠困住巡海夜叉拿到圣物要紧。

十方摩挲着两颗玉珠,加紧脚步向虎狰狞的营帐走去。

还未走进帐内就听见呼呼的鼾声,想必虎狰狞还在酣睡,这次受伤也让他难得偷回懒,不用管军中众事了。只是他睡得如此了无牵挂,实在不像威慑全族的镇国将军所为。更难得他还是能在心中藏住秘密的人。

十方在心底笑了笑,探身走了进去,却见虎狰狞床前还伏着一人,却是狐媚儿。她也睡得正酣,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意,白里透红的脸蛋更显妩mei无比。

难道小丫头在这里守了一夜?

平日见她“老虎老虎”地叫得极不尊敬,没想到还是这般父女情深。

看这妖族面上豪fang直爽,内里却是深藏不露。还有那狐嬉,温文尔雅的笑容下,似也有些深不可测,背后更有位神通广大的师傅,真的是大有来头啊。

十方正思量着,帐门又被拉开,正是狐嬉走了进来,面色苍白,神情也有些疲惫。

“怎么样?”十方上前问道。

狐嬉缓缓从怀中掏出蓝黄两枚玉珠,挤出一丝惨白的微笑,道:“拿到了。”

“我也拿到了。”十方说着把狐嬉手里的玉珠拿到掌中,和自己原有的两颗玉珠放到一起,四颗一般大小的玉珠汇聚起来,个个圆润剔透,分别发出黄绿蓝青四色光芒,绚丽异常。

“现在就差炎甲妖那里的火jing魄,我现在就去取来。”狐嬉转身又要出去,却不慎一下撞到桌角上,险些摔个趔趄。

“你怎么了?”十方惊讶地看他mo索着站起来。

狐嬉苦笑一声,道:“本来我见刺骨之地取那水jing魄十分顺利,结果一时大意,就没将金甲妖放在眼里,不想这妖物将吸收金系之灵化作刺目光芒,将我的眼睛灼伤,不可长时间视物,稍有疲惫眼前即是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哥,你受伤了?”狐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关切地凑过来问道,又伸出五指在狐嬉面前晃了一晃,道:“还看得见吗?”

狐嬉略皱了皱眉,在妹妹头上轻拍一下,道:“你哥是伤了又不是瞎了,你可真能虚张声势啊。”

“哼,人家关心你嘛,不领情就算了。”狐媚儿撇了撇嘴,扭头对十方手里的玉珠来了兴趣,一把抢去藏进怀里,道:“这些珠子可真漂亮,给我了。谢谢十方叔叔!”

“这……”十方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不jin哑然。

“别再胡闹了,快拿来,这些玉珠是有用的!”狐嬉摇摇头,向妹妹喝道。

“不给不给,就不给!”狐媚儿做了个鬼脸,转身想往帐外跑去。

不料,一道白光突然自她xiong前而出,将整个人包裹在内,将那个瘦小的身子渐渐抬起,又被帐顶所制,僵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兀自漂浮起来。

“啊,我这是怎么了?十方叔叔快救我!”狐媚儿给吓得面色惨白,哇哇乱叫起来。

十方惊讶地跃起,拽住狐媚儿腰身,yu拉她下来。不料竟也被那光束托住,下不来了。

“是不是那些玉珠的缘故,快拿出来。”狐嬉一下想起,忙叫道。

狐媚儿在xiong前一阵mo索,待手掏出,白芒果然是自手中而出,再看她手上是赤黄蓝绿黑五枚玉珠轮转,五珠发出的五色光辉聚到一起化为白光。

“那红的是火jing魄么?怎么在你手里?”狐嬉惊讶地问道。

“我……我昨天半夜去焚心之地捡来的。”狐媚儿轻声道,神色里早没了先前的气焰。

“快分开!不能让五行力聚到一起。”

待十方拿到其中的两颗玉珠,两人果然徐徐降下。

“那三颗给我!”狐嬉一脸严肃地向妹妹伸出手去。

“哦。”狐媚儿极不情愿地将珠子交给哥哥,眼中还流连地望着,喃喃道:“就不能给我一颗,真小气”

狐嬉皱了皱眉,道:“这五行jing魄是用来制住巡海夜叉用的,万一被你不慎用去灵力,我们不是要前功尽弃?”

狐媚儿一听,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彩,兴奋地问道:“还有巡海夜叉?那是什么东西?你们也带我去看看!”

“不行!”狐嬉早就失去往日的儒雅,现在更是对妹妹黑下脸来。

只有十方在一旁偷笑,跟这样的刁蛮丫头打交道,纵然是有十二分的耐性也早就给磨了去。再看狐媚儿还在一旁纠缠不休,而狐嬉表情越发无奈,自己也该帮一帮才是。

“狐公子,你的伤没问题吗?”十方故意插到两人中间,问道。

一闻此言,狐嬉忙把狐媚儿丢到一旁,对着十方笑道:“这样的伤无妨,如果稍后发作厉害,我去找我师傅求治就是了。”

又是师傅,感觉狐嬉的师傅真是万能啊。十方心中思量片刻,问道:“不知道狐公子师从何门啊?”

“呵呵。”狐嬉微微一笑,道:“我师傅的名字也许你没听说过,但要说到她名号,鬼医,应该还是有所听闻的吧。”

“鬼医!”十方惊声叫出:“世间传闻医人随性,死活两可的鬼医就是你师傅?”

“正是!”狐嬉得意的点了点头:“我能跟她学艺,也是一段缘分啊。当年我误闯到古长城下远征营地,被人族所追,逃逸后又被妖物九子鬼母所伤,命悬一线。也是我命不该绝,被师傅救起,教授我武功仙法。”

“那可曾教你医术?”十方追问道。

“没有。”狐嬉摇摇头,道:“我只略通一些皮毛。”

“哦。”十方略显失望地低下头,原本听到狐嬉说出鬼医这个名字,他首先想起的就是守在家中的夕儿。十多年前的吹息已是死不能复生,但夕儿也许还能有救。

不过早就听说鬼医性情古怪,若要见鬼医,最好还是找狐嬉引见。而夕儿又身为羽族,他也不一定肯呐。

也罢,又不在乎这几日,等收住巡海夜叉取到圣物天之昊镜,他们自然心情大悦,那时候再提也好。

“狐公子,那你就安心修养几日,等伤好了,我们再去制那巡海夜叉。我就先回去了。”十方想罢,起身告辞,转而向自己帐中走去。

十方帐中。

绾青丝,面如霜,

空夜对镜正梳妆。

女儿心,独彷徨,

多情总被无情伤。

夕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木梳收好,翻起旁边叠好的衣服又细细整理了起来。

隐隐帐中一点光亮,夕儿又在候着吗?

十方悄悄拉开帐门而入。

“你回来啦!”夕儿抬起头,露出欣喜的微笑。

“恩。”十方微微点头,轻声应了句,mo了mochuang上已是鼾声雷动的小龙,又道:“不早了,你怎么还没睡?”

夕儿抿起嘴,垂目摇头,道:“恩,我睡不着。”

十方凑近过去,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道:“是不是想家了?”

“不知道,也许吧……”夕儿yu言又止,头埋得更深了。

十方笑了笑,向自己的床铺走去,思量来去,想想还是说了出来:“也许……很快就能帮你治好蛊毒,送你回去了。”

“啊……”夕儿抬起头来,可分明脸上有一丝落寞。

“怎么,能回家还不高兴吗?”十方惊讶地望过去。

“没有,没有……肯定高兴了。”夕儿露出一丝笑容,复又低下头去,捻起一缕发丝在指间轻轻缠绕着。

十方脸上又露出笑容,点点头躺了下去,片刻又翻过身来,道:“不过你也别太急,我还有些事情要做,才好带你去寻医。而且,那鬼医……”

“十方哥哥……”夕儿轻声唤着,打断了十方的话:“你能再带我出去玩一次吗?已经好久没带我出去过了。”

十方一愣,望了夕儿半响,忽然笑了起来:“也好,明天就带你去转一转好了。”

“恩。”夕儿灿烂的一笑,躺倒在小龙旁边,拉过被褥遮到眼下。那宛若寒潭碧波的眼眸却是怔怔望着帐顶出神。

明天啊明天……